柳青雲突然端著粥走了進來，笑著擠開我坐到床邊。
「三殿下這麼久沒吃東西一定餓了，我煮了些粥，殿下嘗嘗。」
她捏著嗓子，聲音嬌柔。
不用腦子想就知道安的什麼心。
這是又惦記上我惦記上的人了。
看見此景，想到上一世顧銘對柳青雲的敬重，我便試探道：
「既然有佳人相伴，我這就……先告退？」
「等等。」
顧銘抬手示意，抬眼斜睨柳青雲：「我與這位姑娘不熟，還是不要和我攀什麼關系了。」
這麼不給面子？
我頗感驚訝。
我還以為他會如上一世那般，對柳青雲抱有一絲好感。
現在看來他倒是個理智的人，這正是我需要的盟友。
柳青雲僵住，無措地舉著勺子說道。
「是我做錯什麼了嗎？還是姐姐說了我什麼壞話？殿下……」
我懶得慣她，一把拉住她的頭發將人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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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說要休息，你鬧什麼，柳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你放手！你這個潑婦！」柳青雲被我拉得生疼，不住地伸手想要撓我。
我一巴掌甩在她臉上，冷著臉道。
「你真當我不敢打你？馬上要去給人家做外室的人了，出門前還是夾緊尾巴做人吧，別來惹我！」
說著我大步離開，沒再理會身後大聲咒罵的柳青雲。
11
顧銘不知道抽什麼風，一直賴在府裡不走。
導致我無暇分身，教訓柳青雲的次數都減了不少，實在沒空去扇她大嘴巴子。
依照我朝禮節，未婚夫妻成親前，可約見數次，以培養感情。
這日，路遠和遞了帖子來訪。
我心裡膈應，卻也不得不見。
柳青雲非要湊來，這倒是正中我下懷。
冷眼旁觀兩人眉來眼去，我倒是樂得清淨。
旁邊看熱鬧的顧銘突然開了口。
「我瞧著路公子，倒是對二小姐更加上心些。莫不是打算娶二小姐為妻？」
父親冷臉讓柳青雲退下，幹笑一聲道：
「路公子求娶的我家大女兒，三殿下莫要誤會了。」
「本王瞧著他們二人眉來眼去的，還以為是跟二小姐有婚約呢。如此看來，卻是一個惦記妻妹，一個覬覦姐夫咯？真是好不知羞恥！」
沒顧在場的人臉面，顧銘直接說出來。
路遠和臉上一垮，忙找補解釋：
「三皇子誤會了，二小姐其實也是我的……我的……」
我冷笑，外室嗎？
當著我爹的面，當著三皇子的面，你敢說？
有些事，私下裡可以做，面上卻說不得。
說了，我爹必是不認，要直接撕破臉的。
嗫嚅半晌，路遠和才拱手道了一聲失禮，說要去淨手。
嗯，尿遁了。
沒過多久，侍女碧玉趕來，附到我耳邊低聲匯報。
柳青雲把路遠和約到廂房去了。
哦？有意思。
柳青雲倒也膽大。
這是豁出去了，想先把路遠和的心攬到手裡？
「那你就去安排，放把火給她們助助興。」我低聲吩咐。
碧玉捂嘴一笑，應是而去。
下人很快來報，廂房走水了。
「火勢如何？」父親忙問。
下人又報說火勢不大，四周蓄水缸都是滿的，料是無妨。
侯府下人皆受過嚴格訓練。
今日有客，便是滅火，也都是悄無聲息地滅，一點喧哗聲也未曾傳出。
我飲下一口冷酒，貌似不經意地提醒：「路公子淨手之處，可是在廂房附近？」
下人應是。
「喲，那趕緊去瞧瞧……這要是傷了可怎麼好。」
雖說看不上路遠和，可終歸是相府公子，以及未來女婿。
母親急了。
「那便瞧瞧去！可別驚喜變驚嚇了！我也湊個熱鬧去！」顧銘適時插口，似笑非笑瞥了我一眼。
我心裡一跳。
不愧是能做皇帝的人，我的小把戲，被看穿了。
顧銘都發話了，我爹還能說甚。
一家人急急趕去火點。
火早已滅了。
可下人又報：「角落那處廂房，貌似是有兩隻野鴛鴦在偷情……那裡距離火點遠，倆鴛鴦如今還偷著呢……」
「混帳！」
父親大怒，當即帶人衝過去拿人，將還在忘我糾纏的柳青雲和路遠和抓個正著。
嗯，其實我下了點藥。
誰讓前世，柳青雲為了將我和乞丐綁死在一起，也給我下了藥呢。
母親氣得差點暈過去，直接大喊道：
「路遠和，你這枉顧禮義廉恥的腌臜潑才，也配娶我女兒？」
我冷笑著說：「不然三殿下怎麼說，他們是一對的呢。」
父親漲紅了臉，一巴掌重重地扇在柳青雲的臉上。
「不知廉恥的東西！」
柳青雲已嚇傻了，結結巴巴辯駁：「爹爹，我們……我們是兩情相悅……爹你成全我們吧……」
路遠和被我指使的下人一盆涼水兜頭而下後，清醒過來、
愣了片刻，忽地嚷嚷起來：「冤枉！是你女兒勾引我！我一個熱血男兒，怎受得住那般勾引？是你柳家家風不嚴！」
我爹已氣得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
三皇子忽地一聲冷笑：「柳侯，這種沒一點擔當女婿你還願意要？
「柳大姑娘如此天仙般的人物，配這等腌臜貨，真是可惜了啊……」
我眼一亮，這意思，是想娶我嗎？
扭頭看向我爹，他的眼也一亮，想是也懂了。
我了然，哦，這是給我爹下餌來著，不是真心的。
片刻後，父親一甩袖子：「兩家婚事，就此作罷！來人！送客！」
讓人強摁著路遠和籤下了承認逼奸柳青雲的認罪文書後，路遠和被丟了出去。
至於婚約？
什麼婚約，沒聽說過。
我們兩家，從未議過親。
今日之事不會鬧大，認罪文書，也不過是兩家互相制衡的手段。
權貴麼，利益至上。
不會魚死網破的。
頂多此後，老死不相往來。
柳青雲連外室都做不成了。
我爹下令將她關進了家中地牢。
打算以後隨便找個偏遠的地方，把她嫁了。
府中此後，便沒有二小姐了。
我心中已為她挑好了歸處。
12
諸事已了，顧銘終於向我道別。
「你想讓我幫的忙，我已幫了。」
「嗯，此後咱們兩清。」我頷首，「殿下慢走，不送。」
顧銘失笑：「你倒是幹脆，見我幫不上忙了，就想甩開我是嗎？」
我搖頭。
「那倒不是，小女子萬分期待，還有機會能見到殿下。」
顧銘沒再說話，隻擺了擺手。
臨走之前，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叮囑道：
「下次不要那麼魯莽了，萬一被人發現酒杯裡的藥就不好了。」
我點點頭：「最多隻再用兩次，便不會再用了。」
心裡的那股子怨氣已被平了六七分。
待滿了十分，便不會再行陰謀害人之事了。
此後，我會是堂堂正正的我。
「罷了，隨你吧。若有需要……給我帶話。」
話未盡，人已遠。
又過小半年。
入秋。
京兆府斬了一批犯人。
我特意喬裝打扮去觀刑。
其中一個被判斬刑的，便是前世害死我的乞丐。
他在牢中被關了半年。
我特意使了銀錢。
請獄卒十大酷刑每日給他來兩樣。
如今的他, 身上已沒了好肉。
乞丐的罪名是，殺妻。
那個妻, 是柳青雲。
畢竟是接到繡球的人，柳青雲本應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
我做主, 半年前，讓兩人成了婚。
侯府倒是因此博了個重信重義的名聲。
我爹為此還挺得意。
呵，無論是我, 還是柳青雲，都抵不過他的顏面。
呵, 等老娘當上皇後、太後, 定要拼命地打壓他, 氣死這老東西。
午時三刻，行刑已畢, 乞丐人頭落地。
我的怨氣，終於是消弭了九分。
轉道去參加了公府夫人舉辦的賞菊宴。
宴上, 一個與我交好的小姐調笑起我來。
「聽我爹說, 最近三皇子和你走得近，是不是對你有些意思？」
近些天，顧銘的確時不時就來柳府做客，還帶了不少新奇玩意給我。
我也覺得他對我有意思。
不過面上我還得矜持，便道：
「此前機緣巧合，幫過三皇子一回。他大約是想報答我來著？」
「怕不是打算以身相許？」
眾人笑成一團。
另一邊男賓席那卻忽地騷亂起來。
一眾小姐妹忙圍在一起眺望，驚呼：「呀！聽說是出人命了！」
隻我並不關心，飲下一杯桂花釀。
路遠和死了。
死得很不體面。
他看上了國公府一個歌姬, 據說相貌跟柳青雲有點像。
幾句話, 兩人便勾搭上了，情到濃時，滾了花叢。
可他偏飲了大量桂花酒後，又用了助興的藥。
一個沒收住, 得了馬上風。
歌姬嚇得提了裙子就跑，沒敢聲張。
等被公府下人發現時, 路遠和屍體都涼了。
嗯，怨氣終於消弭了九成九。
13
我最近小日子過得不錯。
整日躺在院子裡曬太陽。
顧銘不知打哪冒了出來, 身後還帶著不少人。
「你這是要甚？莫非要抄家？」
我躺在竹椅上沒動，笑著調侃。
顧銘笑笑，走到身邊蹲下, 掏出一卷明黃卷軸：「我來娶你。」
「啊？」
「你不是說嫁路遠和不如嫁我嗎？我已向父皇求得賜婚聖旨，救命之恩，我決定以身相許了。
「今後，你便是我的妻了！」
話落, 手一揮。
身後那些人抬進來好多箱子, 很快將我小院都給塞滿了。
箱子裡，是滿滿的珍奇古玩和黃金珠寶。
看得我兩眼發花。
「聘禮！嫁不嫁？」
顧銘笑著，眼底卻是顯而易見的緊張。
「你真喜歡我？」我回憶了下，好像也沒怎麼用心勾引過啊？
這就勾到手了？
難不成我還有什麼我自己都不知道的狐媚本事？
「喜歡。
「青禾，你怎麼了？」
「我其」「你樣貌也好看。」
我定定看了他良久，笑了：「你也挺好看的。」
「沒了？」顧銘有些失望。
「你聰明啊，我喜歡聰明的。」
我想了想, 補充了一句。
顧銘笑了：「成親？」
「成！」
我以後還想做皇後，做太後呢。
不讓我爹給我磕頭。
意難平。
唔。
好吧。
其實顧銘也不錯。
我可以勉強，喜歡他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