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的下屬給我發來消息。
「姐夫，你最近多關心一下慧姐吧，別被有心人插足了。」
照片中，戴家慧坐在椅子上，年輕帥氣的男助理站在她身後，給她捏著肩膀。
那張我熟悉的臉上，笑容綻開。
我匆忙關掉了照片，心中鈍痛。
不久前，戴家慧還在餐桌上吐槽。
「新來的助理也不知道什麼腦子，情商低得很。」
「現在的年輕人，一個個都是祖宗，不好伺候。」
握著手機的手用力到指節泛白，我才回過神。
她在我面前說的話，或許早就失了真心。
不然，她那樣高傲的人怎麼會召集一整個部門的人給一個小助理慶生。
又怎麼會在我高燒的時候，和小助理意亂情迷到酒駕還闖了紅燈……
1
凌晨一點，我發著高燒，接到交警的電話，讓我去接戴家慧。
她酒駕被抓了。
趕到事發地的時候，戴家慧和她的男助理姜景煥站在路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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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上出門時隻穿了一條單薄的連衣裙。
深夜的風吹得她有些瑟縮。
姜景煥的外套虛虛的披在她肩上。
看到我慢慢停下車子，戴家慧立刻朝我揮手，臉上還帶著一絲委屈。
「阿朗，你來了。」
我將車停在一旁走了過去。
即便已經吃了退燒藥，我依舊頭疼得要炸開。
隔著遠遠一段距離，戴家慧就撲進了我懷裡。
她滿身的酒氣撲面而來，其中夾雜著一絲男士香水味，燻得我的頭更疼。
姜景煥往後退了兩步，目光卻一直落在我們身上。
我抬手摟住戴家慧，卻看到姜景煥放在身側的手不自覺的握緊了。
在看到他手腕上那隻精致又昂貴的腕表時，我的心猛地一顫。
還不等我開口，戴家慧便癟嘴撒嬌道，
「阿朗，你不要說我……我知道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活脫脫一幅小女人的姿態，任誰看了都要心軟。
站在一旁的姜景煥張嘴說道，
「戴總……我……」
戴家慧不悅的看了他一眼，
「別喊我，要不是你連個駕照都沒有我會酒駕嗎？」
說著，她動作迅速的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用力的扔到姜景煥身上，
「快滾，什麼都不會，看到你就心煩！」
姜景煥接住衣服，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又看向戴家慧，
「對不起戴總，是我的問題……我會盡快去考個駕駛證。」
說著，他垂下頭，慢慢轉身往另一方向走。
戴家慧看了他的背影好一會兒才回過神。
她像是如夢初醒般的挽上我的手臂，臉上滿是討好的笑意，
「阿朗，對不起……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我不是故意這麼晚不回家的，今天小姜生日，正好我看大家最近都挺累的，所以組了個局讓大家一起放松一下。」
我因為高燒渾身發燙，她毫無察覺。
戴家慧緊緊攥著我衣袖的手，以及她慢吞吞的腳步，都出賣了她的心。
我回頭看了一眼，姜景煥走了幾步之後就站在路邊，似乎在打車。
於是我『好心』問道，
「你那個助理似乎沒辦法回去，要捎他一程嗎？」
戴家慧的腳步頓了一下，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
「不用，讓他自己想辦法！」
然後她將頭靠在我肩上，
「阿朗，明天周末，我們去看電影好嗎？我們好久都沒有一起看電影了？」
我垂眸看了她一眼。
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每次她心虛的時候就會轉移話題。
轟的一聲驚雷讓戴家慧抖了一下。
夏日的陣雨說來就來，連聲招呼都不打。
我立刻將剛剛下車時順手拿的傘撐開。
戴家慧性格不好，這麼多年來，我早就已經習慣了事無巨細的照顧她。
「快點上車，等下淋湿該著涼了。」
我拉著她加快腳步，往車子那邊走。
可是戴家慧卻忽然停下了腳步，「等等！」
2
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已經松開了攥著我衣袖的手。
戴家慧側著頭，看著姜景煥的方向。
突如其來的大雨已經將那個年輕的男孩子淋成了落湯雞。
他舉著那件外套，狼狽的像是一條被拋棄的狗。
下一秒，我手上的傘被戴家慧猛地奪過去。
傾盆大雨。
我站在原地，看著她急匆匆的跑到姜景煥的身邊，將手抬高了一些，將傘舉過姜景煥的頭頂。
戴家慧似乎很生氣，
我聽到她大罵，
「你是傻子嗎？這麼大的雨就站在這裡傻淋？！」
「姜景煥，你怎麼長這麼大的？」
姜景煥沉默不語的看著戴家慧，緊抿著唇，不吭一聲的任她大罵。
「把傘拿著，快點！蠢死了！」
她嫌棄的使喚他，姜景煥將傘接過去，將傘偏向了她一些。
戴家慧看著姜景煥身上和臉上的雨水，嘆了口氣。
她從口袋掏出了一塊手帕，輕輕的給他擦了擦臉。
姜景煥一把抓住她的手，看她的眼神更深了。
我是男人，自然懂得那樣的眼神意味著什麼。
我垂頭看了一眼自己腳下的雨水，身上滾燙，雨水冰冷。
這樣的溫度差讓我無比難受。
頭有些暈，我驀地回想起四年前。
學校的操場上。
籃球墜入籃筐的那一瞬間，周遭都是歡呼聲和喝彩聲。
中場休息，戴家慧小心翼翼的拿著毛巾和水走向我，
「阿朗，你出了好多汗，我給你擦一擦。」
「哇喔。」
我沒有拒絕她伸向我的手，周圍有人起哄。
戴家慧臉上染上一層緋紅，
「阿朗，我可以做你女朋友嗎？我喜歡你很久了。」
那時候的戴家慧，素面朝天，眼睛裡卻閃著星光，讓人移不開眼。
曾幾何時，她的眼中隻有我。
「阿朗，你都不知道你有多耀眼。」
「多耀眼？展開說說？」
「不管有多少人，我一眼就能找到你！」
那時候的戴家慧，語氣篤定。
可是現在，她的餘光都不再看向我，我更像是一個局外人。
手上的雨水一滴一滴往下落。
我的心也一點一點往下沉。
姜景煥手腕上那隻腕表，在夜色中閃著點點細碎的光。
我的心，也被那碎光割裂。
萬寶龍的經典款，戴家慧對他，還真是舍得。
這場雨一點要停的意思也沒有。
我自嘲的笑了笑，搖了搖頭，抬手掉臉上的雨水，三步並作兩步上了車。
透過車子的後視鏡，我看到在雨中深情對望的兩人。
像是被狠狠砸了一悶棍。
我還在期待些什麼呢，她的心，早就不在我這裡了。
3
半個月前，我收到戴家慧的下屬給我發來的微信時，就已經意識到了不對勁。
隻是當時的我，不願意相信罷了。
姜景煥是戴家慧三個月前新招的助理。
之前的助理是一位女生，因為懷孕休產假，所以重新招了一位。
姜景煥剛進公司那幾天，戴家慧忙得幾乎腳不沾地。
我去接她時，時常看她緊緊擰著眉。
「新來的助理都做不知道怎麼畢業的，連個表格都做不好。」
「煩死了，要不是他拖我後腿，我哪用得著加班！」
我那時候笑了笑，「不行就換掉。」
可戴家慧表情卻僵了一秒，
「算了，剛畢業的大學生，沒有工作經驗也能理解。」
「還是不能對他要求太高了，讓他歷練歷練吧。」
姜景煥入職一個月左右，戴家慧的手機密碼改了。
那天是我的生日，一大早，戴家慧就精心打扮。
臨出門時，她摟著我的脖子嬌笑道，
「阿朗，我今天一定早早下班，回來陪你過生日。」
「你真是越來越帥氣了，都三十歲了，還是這麼帥。」
我替她收拾好出門要帶的東西，將包遞給她，
「下班我來接你。」
她笑著說好的同時，手機響了。
我看著她輸入幾個陌生的數字【230619】解鎖。
屏幕上是姜景煥發來的消息，
【戴總，我今天發燒了。】
簡短的幾個字卻讓戴家慧失神，她匆忙的從我手上接過包出了門，
「公司有事催我過去，我先走了。」
她急匆匆的步伐出賣了她的心。
我將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裡，她卻連一句解釋都沒有。
那天晚上，我在她公司樓下等了整整一夜，也沒有等到她的身影。
直到第二天早上，戴家慧發來信息，
「對不起阿朗，昨晚公司有緊急的事務，我處理了整整一夜，才忙完，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放你鴿子。」
我推開車門下了車，買了幾杯咖啡上樓。
她公司裡確實有幾個人，已經累到睡著了。
姜景煥臉色蒼白的從戴家慧的辦公室走出來，眼底還有著一片青黑，
「彥朗哥，您怎麼來了？」
我將手中的咖啡遞給他，
「聽說你們熬了一夜，正好路過這邊，給你們送咖啡來。」
戴家慧也在這時打開辦公室的門走了出來。
看到我，她臉色一怔，又在看到咖啡時笑著撲進我懷裡，
「阿朗！」
「大家都醒醒，姐夫請你們喝咖啡了！」
戴家慧拍了拍手，那些趴著睡覺的人都醒了過來。
姜景煥拿著咖啡，一杯杯分給她們。
看著他老老實實工作的樣子，我收回了視線。
戴家慧將我拉到辦公室裡，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精致的禮盒。
是一個高檔。
「阿朗，喜歡嗎，我挑了好久，特意給你選的生日禮物。」
「你的錢包都用了好幾年了，該換一個了。」
一邊說著，一邊親手把我舊錢包裡面的錢和證件都挪到新錢包裡。
當然也包括，那張我們學生時代的合照。
戴家慧的眼裡，滿滿都是愛意。
她的態度讓我放下心裡那點猜忌，轉身離開……
4
可是人心易變，總是不知不覺。
再後來呢。
再後來，
戴家慧開始越來越頻繁的加班。
「阿朗，今天有個項目要收尾，我可能要晚點回來，你別等我了。」
「工作還沒處理完，這份文件今晚必須修改出來，得加班。」
「都怪這個新來的助理，老是給我制造麻煩，男孩子就是一根筋！氣死了，明天就讓他滾蛋！」
……
甚至最近，她回家的日子都越發少了。
「對不起阿朗，今天又要住在公司了，有個緊急會議要開。」
「阿朗，我要出差幾天，這幾天天氣冷，你好好照顧自己。」
前幾天，我去戴家慧公司樓下接她時，姜景煥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
「彥朗哥。」
姜景煥垂著頭跟我打招呼，看上去有幾分怕我。
戴家慧恨鐵不成鋼般的瞪了他一眼，
「把包和外套給我，笨手笨腳的，腦袋也不靈光，真是麻煩！」
姜景煥連忙將她的手提包和外套遞給她。
姜景煥雖然是個男孩子，但每次被戴家慧罵的時候總是默默的受著。
仿佛他真的那樣蠢笨，木然。
可是我偷偷調查過他，他在學校裡連續拿了三年的獎學金。
之前的學業也一直很優秀，他不蠢，也不笨！
我回到家中，坐在浴缸中泡澡，驅散身上的寒氣。
可是腦海裡始終回蕩著今天發生的一幕幕。
就在前幾天晚上，戴家慧還在我的臂彎裡訴說著對我的愛意，
「阿朗，最近都沒有好好陪你，等我忙完了這段時間，我們去度假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