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讓尊貴的嫡母,也來嘗一嘗我娘的病痛吧。
我暫時不會讓她死,我排的戲還沒演完,怎麼能讓重要角色退場呢?
聽說太子成婚後,專房獨寵太子妃一人,連側妃的門都沒入。
不過幾日。
側妃因為衝撞了太子妃,被太子貶為了良娣。
據我派出的探子來報。
司夜瀾日日讓裴榮華跪在房前侍候,聽著他和裴青鸞顛鸞倒鳳。
真是有夠變態的。
我故意把這個消息散播出去,裴夫人更是病得下不來床。
裴丞相和裴中書令兩家,因為這事鬥得不可開交。
偌大的裴家成了整個京城名門的笑話。
笑他們家榮極一時,卻教女無方,日日傳出兩女爭一夫的笑話。
正當眾人嘲諷裴家嫡女裴榮華不得寵,反被降位時,太子卻突然復位了裴榮華,連著五日獨寵。
我心底也有些納悶。
難道這個太子真的對裴榮華情根深種?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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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日殿前,太子臉上明明掛滿了對裴榮華的嫌惡。
正好皇帝傳召我,詢問天象。
雖然我不會看天象,但我會看體象。
金座上的皇帝眼角發黑,額上也透著灰色。
分明是中了毒的跡象。
思考片刻,我開口道:
「昨日臣夜觀天象,見帝星暗沉,旁側有一妖星卻明亮異常。
「甚至,有了取代帝星的跡象。」
「大膽!咳咳……」
皇帝聞言,氣血上湧,竟咳出了一口血。
身為國師,我被特準不用下跪。
但我依然被皇帝的氣勢給震懾到了。
其實皇帝是個勤政愛民的明君。
在他的管轄下,百姓安居樂業,偶有天災,但也能得到及時治理。
上一世,司夜瀾繼位,重武學。
搞得好多世家子弟,請了武學師父。
更有甚者,效仿帝後的美談,悄悄地跑去江湖上習武。
文學經濟之道竟一時落後,三年考不出一個文狀元,商戶販賣也落後於別國。
仔細想來,司夜瀾並不是一個適合繼位的皇子。
我前些時日面見皇帝,他還容色康健。
但,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給皇帝下毒呢?
12
「啟稟陛下,臣前些日觀天象,帝星明亮,群星環繞,一副安泰之象。
「如今陛下身體不適,妖星又如此詭譎,想必小人當道。
「望陛下保重龍體。」
皇帝立馬傳了太醫。
但一位位太醫都說,並未看出什麼病症。
皇帝氣急,罷免了五位太醫。
又請了我來。
我自然是精通藥理,這個時候替皇帝解毒,才算是救他於水火。
懸絲診脈之下。
果然是蠱毒。
魏卿所養的就是這種蠱。
皇帝下令封鎖他中毒的消息,每日隻以詢問我天象為由請我醫治。
「朕的膳食每日都有專門的人負責試毒,可見與食物無關,國師有何高見?」
「臣不敢妄加揣測。」
皇帝笑了笑,眯著眼,翻了旁邊裴貴妃的綠頭牌。
「國師,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朕的病已經好了一半,另一半恐怕國師幫不上忙了。」
13
我奉旨出宮。
即將走到門口時,聽見幾個太監四處奔波,宣告皇帝病危昏迷不醒。
宮門路遠,我加快了腳步,在宮門落鎖前離開了。
今晚注定是個不眠夜。
趁皇帝病危,太子司夜瀾迅速繼位,封皇帝為太上皇,挪居靈雀臺,靜心養病。
又冊立太子妃裴青鸞為皇後,太子側妃裴榮華為榮貴妃。
這幾日,我沒空管裴夫人,她聽見女兒得封貴妃,一身病高興得好了一半。
我忙著偽造裴榮華的書信給魏卿,命他進宮朝見領賞。
其實,司夜瀾本就會下旨令魏卿進宮受賞。
我隻不過,先他一步,讓魏卿在聖旨未到之前就趕來京城觐見。
這日,剛好是司夜瀾登基大典。
也是我親手算好的日子,請新皇務必此時登基。
這天宜入殓安葬,對他們來說,就是最合適不過的日子。
原本登基大典是帝後婚禮,裴榮華是沒有出面的資格。
但她偏偏被太醫診出懷有身孕。
這是一個和司夜瀾登基同一天擁有的孩子,對他來說意義非凡。
所以他在心裡暫時拋去了對裴榮華的嫌惡。
再加上裴家助力他早登皇位,裴相又一直請奏折,加封榮貴妃為皇貴妃。
所以,他允許裴榮華以皇貴妃的身份,出現在登基大典上。
不過就算沒有這些,我也一定會請旨,讓這出戲的主角之一出席。
這時,魏卿拿著通關令牌進了宮。
正好目睹心上人衣著華貴,容光煥發。
司夜瀾不由得皺眉,他明明才剛剛派人出去傳旨。
原意是過了登基大典再進行封賞。
怎麼魏卿來得這麼快?
發現魏卿的目光一直看向裴榮華,司夜瀾臉都氣綠了。
想來裴榮華此時的虛榮心和欲望已經達到了極點。
已經是皇貴妃了,又身懷龍裔。
何況我知道她早已命人給裴青鸞下了慢性毒藥,她當上皇後指日可待。
畢竟魏卿寄藥的時候,師父提前通知了我。
我把藥攔截了下來。
稍稍改良了一下,因為給裴青鸞的慢性毒藥不夠慢,給皇帝的蠱又太毒了。
看著臺階下的魏卿,裴榮華流露出自信的笑容。
這抹笑意在司夜瀾看來,卻是見到奸夫的笑。
「未有聖旨,怎可面聖。是誰放他進來的?!」
司夜瀾怒道。
旁邊一侍從跪下回道:
「啟稟陛下,這位大人拿著皇貴妃娘娘親賜的入宮令牌。」
裴榮華這下慌了神,一臉驚慌地看向司夜瀾。
隻有我知道,她現在是真無辜。
連忙跑下階梯,質問魏卿。
魏卿也有些糊塗,可明明就是裴榮華給自己寫的信。
我站在暗處,抬手用一粒石子,打下了魏卿的面具。
確實是一副好容貌。
可見相由心生這句話古往今來都是騙人的。
不然為什麼這些人一個個雖面容姣好,心地卻如此惡毒呢?
「啟稟陛下,草民教導貴妃娘娘和陛下習武雖無功但也無過。
「草民師門有一規矩,第一個看見草民容貌的人,必須要嫁與草民,否則便要剜去雙眼。」
可惜,這句話是假的。
師父說了,他從未收下魏卿,隻是見他爬上山,便傳他點武藝罷了。
所謂的規矩,更是無稽之談。
隻是為了逼迫裴榮華嫁給他。
司夜瀾咬牙切齒地看著他。
「哦?那你是要朕將皇貴妃下嫁與你?真是古往今來頭一遭啊,呵呵。」
旁邊的裴青鸞雖然感覺身體不舒服,但也諷刺說道:
「陛下,說不定姐姐願意剜眼呢?」
我微微一笑,走上前鞠了一躬。
朗聲道:「臣有一法,不知當不當講。」
司夜瀾點頭:「準。」
「自古以來,從未聽說過,妃嫔改嫁。更何況娘娘身為皇貴妃,尊貴無比,自然是不可能嫁給此等平民。
「剜眼一罰,對皇貴妃也是萬萬不可的,畢竟皇貴妃已經身懷龍裔。
「不如由皇貴妃的至親代她受罰。」
「聽說皇貴妃隻有一位庶妹,可惜早年間病逝了。剩下隻有雙親在側,裴丞相在朝效力,若無眼睛是不能的,不如就讓裴丞相夫人來代替受罰。」
司夜瀾想了片刻,應允了。
恐怕裴家給了司夜瀾不少壓力,已經讓他心生厭煩。
裴榮華站在旁邊,滲出了一身冷汗。
連求情都沒有。
是啊,比起自己被剜眼,倒不如親娘代自己受罰。
「不如,就由魏卿親自動手吧,既然是你師門的規矩,親自解決更好,可別日後怪我們弄虛作假。」
裴丞相跪在一旁眼神死死地瞪著我。
他原本是打算隨便剜了誰的眼睛上來交差便好。
我這話說出口,他就保不住裴夫人了。
「也好,那就把裴相夫人帶來。
「朕也算是對曾經的師父有所交代了。」
司夜瀾輕飄飄地下了令。
裴夫人被帶來的時候,還滿面春光的,一點也不知道等著她的是什麼。
當刑具被端上來,她才意識到不對勁。
旁邊的侍衛首領已經催促魏卿行刑了。
兩個太監死死地抓住裴夫人防止她掙扎。
「榮華!榮華!皇貴妃娘娘!你要救我啊,我是你娘!!」
裴夫人一把年紀了,眼淚鼻涕哭得亂飛。
我心中冷笑,原來得體的嫡母面對剜眼也與我這個庶女別無二樣。
裴榮華心裡也有些愧疚,隻好轉身閉眼不看。
「裴夫人,今日是皇帝的登基大典,也是帝後的婚典,你哭得如此狼狽,似乎不妥吧?一點丞相夫人的體面都沒有。
「何況能為皇貴妃娘娘受罰,也是你這個當娘的福氣了。」
驚不驚喜?這輩子輪到你這個當娘的親自享受這份福氣了。
裴夫人這才明白,自己要替女兒受罰,而自己的女兒根本不會救自己。
那麼多年為女兒籌謀的心一下子,全涼透了。
急得她破口大罵。
「你這個賤蹄子,老娘寵了你那麼多年。就為了你一個人,你爹那幾個姨娘,哪個懷得了孩子?就一個妾懷了的,也劃破了臉,不給請產婆,得了病死了。你現在居然要你的親娘替你受罰?!你還有良心嗎?」
口水噴濺,裴夫人已經罵紅了眼。
「久聞丞相夫婦恩愛非常,怎麼如今裴夫人如此自甘下賤,口噴惡語,丞相也不勸解一二?」
我輕笑著諷刺這對恩愛的老鴛鴦。
裴丞相聽見這話,氣得吹胡子瞪眼。
可眼見司夜瀾臉色不好,隻好衝上去扇了裴夫人一耳光。
真恩愛啊,巴掌還得他親自扇。
「夫人,再不住嘴,你我這些年都要功虧一簣了。你放心,為夫一定會請名醫為你好好醫治,你就放心地受罰吧。」
裴夫人這才明白過來,這件事已經毫無轉圜之地。
隻好面如死灰地等待受罰。
魏卿也是騎虎難下,他原本隻是為了逼迫裴榮華跟自己私奔,卻沒想到會惹出這麼些事來。
最後他還是在催促下,剜去了裴夫人的雙目。
「啊啊——啊啊!!!」
一陣陣刺耳的尖叫不斷傳來。
司夜瀾眉頭緊皺。
「還不快拖下去!大喜之日,還有這種腌臜婦人擾興。」
旁邊的大太監正要宣布登基大典繼續。
我卻攔住了他。
「不過陛下,你不覺得今日的大典有些奇怪嗎?」
14
「你別太放肆!別以為是父皇親封的國師,便可以如此隨意!」
司夜瀾指著我怒罵道。
裴丞相卻率先意識到不對。
「皇……皇上,好像確實不太對勁啊。」
司夜瀾都快煩死了,一個個的到底哪裡不對了。
「王將軍、宋太傅、何少卿……這些人怎麼沒來啊?」
裴丞相顫巍巍地問出口。
司夜瀾有些不耐煩地回答道:
「王將軍病了,宋太傅為母守孝自請在家,徐少卿……」
不對,怎麼這些人都突然同時請假?
他今日高興,便想不與這些老臣計較,明日再發落他們。
王將軍執掌全國一半的兵權,是父皇心中最信任的人。
宋太傅學識淵博,德高望重,朝中至少有一半能臣師從他門下。
徐少卿天縱奇才,少年狀元,又兼大理寺少卿,深得父皇重用。
這些人怎麼恰好都請假了?
不對不對,一定是他想多了。
可冷汗已經浸湿了他全身。
突然,皇宮響起了鳴鼓聲。
震耳欲聾的聲音,讓司夜瀾的皇帝夢徹底清醒。
皇城半數精銳已經包圍了整個登基大殿。
階梯之下,是烏泱泱的侍衛和兵馬。
我擰開旁邊的機關,階梯側面的小門開啟。
皇帝被人圍著走了出來。
「朕一直期盼你回心轉意,悉心教養數年,沒想到你卻成了這副模樣。
「當年你年幼,不愛學詩書禮易。你是朕最愛的妃子所生,你願意去學武,朕視而不見,甚至暗中幫忙。
「你母妃臨終前求朕不要對你太過嚴苛。
「朕縱你多時,哪怕你還顧念一絲父子之情,也不會在前日給朕送來一碗毒藥。
「從此以後,你再也不是朕的兒子,廢為庶人,剝奪司姓,永生囚禁廢太子府。」
我看著司夜瀾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哦,不對,如今應該稱他為夜瀾。
他不承認自己送過毒藥,懺悔自己都是被人唆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