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外發現男朋友歷明安有個奇怪的群。
群名叫「狗秀禾與她的爸爸們」，當我得知秀禾是個女生名字時，深感不適，蹙眉問道，「這太不尊重人了吧？」
男朋友笑著解釋，「群名都是他們起著玩的，我也覺得不太好，但是秀禾也沒生氣就一直用了。」
後來我見到了這位號稱粗糙大方的女兄弟，她踩著一雙銀細高跟，身穿盡顯曲線的超短裙，一張臉更是畫得精致異常，距離漢子兩字十萬八千裡。
她拿著一張「禾禾小仙女專座」的貼紙非要往歷明安的車上貼。
嘟嘴眨眼賣萌，「嫂子，我可把副駕留給你了，你不會連後座都不願意讓我貼吧，那可是太小氣了哦。」
我淡笑，「怎麼會？我給你準備了更好的。」
我將提前準備好的，「狗秀禾專座」貼了上去。
她直接被氣哭了。
身體則心機地往歷明安懷裡倒。
我不甘示弱，大力撞開她，搶先一步倒在歷明安懷裡，哭得梨花帶雨，「哥哥，她什麼意思啊？這個昵稱不是她最喜歡的愛稱嗎？為什麼我給她準備，她就生氣了？她是不是不喜歡我呀？」
1
好友聚會上，秀禾託著臉，細細打量著我。
仿佛我有什麼不對勁。
這種審視，讓我頗為不自在，抬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後，看向她，語氣因為克制而放得刻意輕柔，「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嫂子，你這眼妝畫得真高級啊，又好看又自然，可以教我嗎？我手拙，化妝這種事真是要難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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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副苦惱的樣子。
我目瞪口呆。
她不會以為她唇色畫的淡，眉眼畫得細致清淺，我就和那群男生一樣看不出她的心機裸妝吧？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
我正要反唇相譏。
身旁的歷明安卻鄭重其事地轉過臉看了我一眼，目露驚喜，「寶寶你為我化妝了呀？你對我真好。」
秀禾僵了一下，歷明安卻以為她不懂，興致勃勃地給她科普，「你嫂子平時可是一點妝不畫的素美人，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那種。這次為了見你們，特意化了盛裝，感動吧？」
他的熊掌毫無顧忌地落在秀禾肩膀上，力度有些重。
秀禾疼得變了臉色。
我趕緊拉開他，斥責，「你手上沒個分寸，人家是個姑娘，哪禁得住你們這麼一拍。」
歷明安傻兮兮地笑。
他指著我有意找補，「多和你嫂子學學，她會的東西多著呢。」
言辭間的炫耀頗為耀眼。
秀禾聽不下去，翻了一個白眼，「你就一個鋼鐵直男，你懂什麼？網上多少網紅打扮得光鮮亮麗，盛裝滿面的，卸了妝和變了一個人一樣。」
「多少人醜得不忍直視，但是化了妝都漂亮得不行。你不知道有種技術叫仿妝嗎？」
她一邊慢慢地說，一邊斜眼瞟我。
言下之意已經很明確了。
但因為歷明安方才的力挺，我已經不那麼生氣了。
反而淡然看著她，仿佛完全聽不懂她的意思，微笑卻不接話。
她得不到我的回應，不甘心而更加躍躍欲試，把話題拋向了我，「歷明安這種鋼鐵直男，你是怎麼看上的啊？他是一個男生不懂化妝，嫂子你懂，你說我說得對嗎？」
她眼底帶著隻有女生才能看得懂的挑釁，步步緊逼。
我望著秀禾真心實意地開口，「我贊同你說的，化妝確實是一門技術，高超的人是能畫腐朽為神奇的。」
她唇角的笑意不斷加深。
而我含笑往前走了一步，手指輕輕揩過她的臉頰，「其實你已經畫得很好，可惜化妝品劣質了一點，瞧瞧，隨便動一動，粉就掉下來了。」
我遞過去一片湿巾，「還是擦掉吧，要不然真成小花臉了。」
秀禾面色難看，惡狠狠盯著我。
並不伸手接。
她身旁那個男人卻接了過去，帶著玩笑往她臉上抹，「來來來，爸爸幫你擦。」
是宋輝，這次活動的組織者。
他性格開朗，在小群裡異常活躍，很愛說話，尤其喜歡和秀禾打情罵俏。
就連群名也是他改的。
所以我對他印象頗深。
我第一次知道有這個小群存在的時候，心裡有些異樣，旁敲側擊地問過歷明安，為什麼會有這樣一個群。
他告訴我，這個群最初是沒有秀禾的，隻是幾個兄弟闲聊遊戲的放松群。
2
後來有一天，宋輝把秀禾拉了進來，他們就經常一起打遊戲，要不是因為一次遊戲，秀禾開了語音，他都不知道她是女生。
宋輝要擦，秀禾就躲，兩個人鬧著鬧著就滾到沙發裡端去了。
距離近的仿佛要親在一起。
我有些看不過去，別開了眼。
捅了捅身側的歷明安，「宋輝對象今天怎麼沒來。」
歷明安正在打遊戲，頭也不回，「在家鬧離婚呢。」
「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手機裡的小人要被打死了，急得他手忙腳亂地按，「你問這個幹什麼？旁人的事，管那麼多幹嘛？」
上菜後，秀禾就開始做妖。
不停地使喚身邊的男生給她倒水，剝蝦，夾菜。
一眾男生圍著她轉，她美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
「賤人！」
有人低聲罵了一句。
我聞聲看過去，我身側的男生不知道什麼時候換成了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女生，圓圓的臉蛋滿是氣憤。
我用力回想了一下，仿佛記得這個女生叫陳德容。
飯桌清楚地劃出了一道界限，我，歷明安，陳德容坐在一邊，秀禾和其他男生則坐在另一邊。
她見我看她，更近地湊過來，「你不知道，宋輝鬧離婚，都是因為她。」
原來，宋輝剛結婚不久。
結婚當天，秀禾送了他一份價值幾萬的手柄遊戲作為賀禮。
當晚，新人就因為這件事吵了起來。
宋輝被逼給秀禾打免提電話，問她為什麼送這麼貴重的禮物。
秀禾大大咧咧毫不顧忌地說，「哪是我送的，是何琳給你的，我以為你能猜到呢。」
何琳是宋輝的前女友。
談了三年戀愛，最後因為家裡反對分開的。
而宋輝現在結婚的這個對象周妍是相親認識的，本身就很顧忌他前女友的存在。
兩個人吵得到現在都沒有和好。
周妍更是放話說，以後有秀禾的聚會，宋輝都不準來。
可是宋輝還是來了。
對面秀禾也正對那些男生說起這件事，對著他們大倒苦水，直喊冤枉。
「你們說我慘不慘啊，這件事關我什麼事？宋輝是我哥們，何琳也是我姐們呀，人家叫我幫忙我能不幫嗎？最後把我遷怒上了。」
宋輝滿不在意地揮了揮手，「別管她，她還想安排我？做夢！」
「狗兒子們，你們找女朋友，眼睛都放亮一點，像周妍這種小肚雞腸的都不準喜歡，知道嗎？格局太小了，人家前女友都放下了，才會買貴重禮物當祝福，她倒好，還和宋輝吵架，真是，太不敞亮了。」
她勾肩搭背地攬住在場一個男生的肩膀，曖昧不已地說，「聽見了沒，就說你呢？狗兒子，女朋友要好好找。」
「別和有些人似的，見到一個女人就走不動道，什麼歪瓜裂棗都要。」
陳德容滿臉怒色，因為她隨手攬過的正是陳德容的男朋友安齊。
安齊有些不安，但是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竟然沒有掙脫，任秀禾攬著，隻是拿求饒的目光看著陳德容。
「賤人！摟著別人老公你賤不賤啊？」
陳德容抓起手邊的啤酒，對著秀禾的臉就潑了下去。
秀禾沒反應過來，衣服全湿了，勾出了姣好的曲線。
「靠，你有病吧，我們是哥們，搭個肩膀怎麼辦了？」
「有本事你就把你對象藏家裡，以後不要領出來見人了，神經病！」
她哪是吃虧的性格，反應過來立刻撲了上去。
又撕又咬，又踢又踹。
3
陳德容力氣不敵她，身上挨了幾下，身旁的男生呆若木雞，沒有一個上去拉的。
還是歷明安反應得快，上前拽開了秀禾。
陳德容怒氣衝衝，又補了好幾拳。
「我告訴你，我可不是什麼受氣包，下次再看見你招惹別人的男朋友，照樣打得你滿地找牙。」
秀禾的臉都青了，又急又怒，連連罵道，「潑婦，神經病。」
眾多男生這才紛紛上前，攔住了兩人。
場面頗為混亂，聚會隻能草草結束。
我坐在車上，想起歷明安的格擋好像都是針對秀禾的，最後陳德容那幾下能得手，多虧他放水，忍不住懷疑，這個平時憨不拉大的大傻個難道是個識茶高人？
「你剛才為什麼幫著陳德容？」
他滿臉茫然，「我沒有啊。」
外面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我幫他開了雨刷器，「剛才要不是你抓著秀禾，讓她還不了手，陳德容那幾下不能得手。」
歷明安滿臉驚慌，「秀禾不會也這麼覺得吧？當時秀禾打陳德容，我當然是去攔秀禾呀，後來陳德容要還手，我哪能反應得過來？」
我目瞪口呆。
他卻後悔不已，「早知道不插手了，這下秀禾恐怕要埋怨我了。」
「女人的事就是麻煩，對了，今天她們是為什麼打起來的呀？你說，我要不要去道歉，我真不是故意的。」
「說起來也奇怪，她們都不喜歡秀禾。其實她人挺好的呀。」
我心裡警鈴大作，忍不住試探，「你覺得她挺好的？」
「今天之前沒什麼感覺，但是今天，我覺得她挺好的。」
「為什麼？」
「她誇你漂亮呀。真有眼光。」
歷明安得意地翹起了嘴角。
「你看今天一共去了三個女孩，屬你最漂亮，讓她發現了，還心直口快地說出來，你說她能有什麼壞心眼？」
我閉了嘴，不想和智障說話。
微信推送了一條消息，是今天剛加的好友，陳德容。
「幫我謝謝歷哥，今天多虧他了。」
歷明安探頭要看，我及時地收起了手機。
「幹嘛不給我看？」他方向盤一打，車輪呲了路人一身水花。
模糊的雨霧中，我隱約覺得那人的身影有些熟悉。
歷明安自己也嚇了一跳，趕緊把車停了下來。
竟然是秀禾。
她柔弱無助地撐著雨傘，無辜地看著我們。
「歷哥，你能送我一程嗎？雨水太大了，我打不著車了？」
歷明安趕緊打開車門，讓她上車。
但她卻站在主駕駛的窗戶前絲毫不動，「歷哥，我暈車，不能坐後面。」
「嫂子看起來隨和又那麼好相處，應該不會講究副駕駛是女朋友專座這種事吧？」
我沒想到她這麼不安分。
剛剛因為撩撥別人男朋友挨了揍，居然還敢到我面前來找事。
而且剛才離開的時候，明明很多人爭搶著要送她回去，她怎麼可能需要打車回家？
現在堵在這裡，分明是居心不良。
雨水越發大了。
傘被風吹得搖搖晃晃，仿佛傘骨都要斷裂。
秀禾抓緊雨傘，整個人單薄得仿佛馬上就會被大風刮跑。
她滿臉雨水，發絲都在湿噠噠地滴著水，看起來倒是真的可憐。
歷明安眼底有一絲不忍，看向我，詢問的意思很明顯。
4
我也想試試歷明安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
唇角微微勾起，帶著淺淡笑意，下車坐了後座。
歷明安滿臉高興。
我的不悅還沒來得及擺在臉上，就見他打開車門，也坐進了後座。
他緊緊地抓著我的手，笑得和隔壁村的二傻子似的，「寶寶，我們好久沒一起坐了，當司機一點都不好，都不能牽手手。」
他抓著我的手背，親了一口，異常興奮地喊秀禾，「你快上車呀？」
「車門總開著，雨水都要淋到我的車了。」
秀禾目瞪口呆，滿臉不敢置信，「你叫我開？」
「對啊，暈車的人開車最合適了，開車就不暈了，你快開吧。把你自己送回家。」
歷明安一臉「我最棒棒，老婆你快誇誇我」的神情看著我，小狗眼深情黑亮。
我實在沒忍得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秀禾的表情實在一言難盡。
「我喝了酒，不能開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