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鳳春歸》, 本章共3808字, 更新于: 2025-02-11 15:3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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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馬上就要嫁給我喜歡的男人了!」


「我終於如願了!」


看得出來,今日的她很幸福。


這樣的幸福,是哪怕此刻她臉上的病氣也掩蓋不了的。


隻是,笑著笑著,她的身體忽然慢慢倒在了雪地中。


「我就要嫁給我最愛的人了!」


笑著笑著,她的眼淚又慢慢滾落了出來。


「可我怎麼就在這樣的時候生病了呢?」


「我……我不能生病……」


「我還不能死……我死了……豈不是順了覃思的意?」


「我是未來的平陽王妃……平陽王妃隻能是我……是我……」


她說話的聲音,也慢慢變得斷斷續續。


說著說著,身體重重往後倒了下去。


院落裡,一片沉寂。


隻有雪簌簌落下的聲音。


穿著火紅色嫁衣的昭陽就這麼躺在雪地上,不甘心地盯著漫天的雪花看了許久,最終緩緩地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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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再也沒睜開過。


「昭陽!昭陽!」


「來人啊!來人!救救她!」


「救救我的女兒!誰能救救她!」


「昭陽,你睜開眼看看娘!看看娘啊!」


「你死了,讓娘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可怎麼辦?怎麼辦啊?」


晉王妃目睹這一幕,從遠處飛奔了過來。


一把摟過倒在地上的女子,跪在她身邊,拼命地想要喚醒她,痛哭著,哀嚎著,嗓子都哭啞了。


然而,懷裡的人依舊沉沉地闔著眼,像是斷線墜落的風箏,了無生氣。


「我的女兒啊,我的女兒!嗚嗚……」晉王妃的聲音響起在空蕩蕩的庭院裡,撕心裂肺。


13


我站在角落裡,靜靜目睹著這裡的一切,神色寒冰般不為所動。


撕心裂肺嗎?


知道失去至親的滋味了嗎?


當初置我和母妃於死地的時候,可曾想過會有今日?


我也是有娘生的人,我猶記得五歲那年的那場火海,火勢在我和母妃的院子裡燃燒起來時,母妃在火海裡抱著我哭得絕望。


那種怕我隨同她死去的恐懼,對一個做母親的人而言,沒有人能想象到是多大的折磨。


我比較幸運的是,母妃那段時間一直有不祥的預感,提前做了防備。


她隻是想不到,災難會來得那麼突然。


顧韻當夜在別院裡丟下話後,她已經很努力地想保住我了,顧韻一走就通知了丞相府的人來接走我,隻是沒想到那場火會來得那麼快。


丞相府派出的人趕來時,火勢已經燒得有些大了。


我被抱出去時,母妃沒有來得及隨同我一起離開。


王府的人抬出去的兩具遺體,是母妃的安排。


母妃讓人通知丞相府的人時便帶了話,讓來接我的人順帶去途中的醫館找個身形和我差不多病死的孩子。


她的用意很簡單,晉王和顧韻都想置我們母女於死地了,那就讓他們以為我倆死了就好。


這樣,能保住我日後的平安。


果然,母妃被抬出去的時候,晉王看著她對懷裡孩子的維護,沒有質疑過孩子身份。


我就這樣,在那場劫難中活了下來。


此後,這世上再無晉王府原本那個嬌滴滴的小郡主。


我和母妃走後不足一月,顧韻被封為正妃,我的位置,也被昭陽所取代。


我和母妃像是從未出現在王府過,甚至連名字都慢慢被人遺忘。


14


顧韻抱著昭陽的身體哭了幾天幾夜,哭到王府的人拉也拉不開,最後不知道哪個下人小聲提醒了一句:「王妃,郡主已經走了,應當讓郡主入土為安。」


顧韻像是從一場長長的噩夢中醒來,茫然地看了他許久,最終還是松開了抱著昭陽的雙臂。


昭陽當日便被晉王安排了厚葬。


我去整理她房間的遺物時,看到了梳妝臺上那支楓葉簪。


我拿著簪子輕輕點了一下,抖落裡面白色粉狀的東西,把袖中另一支一模一樣的實心簪,放回了梳妝臺。


昭陽的死,是我在她發簪裡投的慢性毒。


她戴簪越久,中毒便會越深。


大夫來看過很多次,查不出原因是因為我所使用的毒出自苗疆,極其少見,一般大夫自是沒見過。


昭陽死得也並不無辜。


一個小時候仗著晉王對她母親的情分,庶女都不算的人,能踩得正牌千金腳脫臼,開水故作不小心潑在我手背上,騙我到湖邊玩,再很不小心地把我推入湖裡,手按壓在我後背,還不讓我爬起來的人,怎會無辜?


倘若不是我母妃趕到,我已經不知道在她手裡死過多少次了。


她這次的死,不過是欠下的債,慢慢還了而已。


15


昭陽死後,顧韻也變得有些瘋了。


她開始在院子裡對著空氣頻繁說起了胡話:「是不是你來找我報仇了?說!」


「魏染,她才十八歲啊!你怎麼狠得下心對她動手?」


「你有什麼全衝著我來!衝著我來!不要傷害我女兒!」


我從她院外路過,聽到她的話,隻覺得諷刺。


十八歲?怎麼狠得下心對她動手?


她是不是忘了,自己當初對我和母妃動手的時候,我才五歲!


她祈求別人不要傷害她十八歲女兒的時候,可曾想過當初年幼的我?


顧韻對著空氣發完瘋,又去晉王那兒發瘋。


「我不要做什麼晉王妃了,連自己的女兒都救不活,要這王妃有何用?我要做皇後!」


晉王舔了顧韻一輩子,顧韻的話,無疑更堅定了他策反的心。


正式的起兵是在一月後。


上完早朝,晉王的人本想挾持了皇上,自己則取代他坐上龍椅。


可皇上在先前收到我給他的密信後,早早就做了防備。


昨夜晉王準備動手前,我也秘密告知了曲涼和覃思這事。


朝上到一半,晉王剛有動作,平陽王的勢力聯合覃將軍在朝中的勢力一起將他包圍了住。


晉王造反失敗,連帶著王府所有人一起被壓入天牢,擇日全部問斬。


我早就料到了晉王府會走向怎樣的結果,消息傳來前,便離開了府中。


平陽王和覃將軍在這次的政變中功不可沒,被皇上加封。


這事平定後,皇上見曲涼一家的時候感嘆,很想知道背後秘密幫助他的人是誰。


「我想向皇上引薦一個人。」曲涼笑著拍了拍手。


我身著一襲淺紫色的綾羅裙,和覃思從屋外走了進來。


16


「晉王府嫡女,鳳梧!死於十多年前那場火海的先王妃所出,已辭官的魏丞相唯一的孫女,這次扳倒晉王全靠鳳梧郡主。」曲涼介紹。


「密信給朕的人也是你?」皇上甚是意外。


我沒否認。


「郡主這是在大義滅親?」皇上挑起眉眼。


「生我養我者才為親,置發妻和親骨肉於死地者,怎能為親?」我平靜道。


皇上一陣唏噓,又問:「郡主此次立了這麼大的功,可有想要的賞賜?」


我沉默了會兒,道:「如果非要說有的話,那就請皇上把晉王和晉王妃交給我處置吧!」


本就是已經定罪待死之人,我這要求,皇上沒什麼好拒絕的。


晉王和晉王妃被人從牢裡帶到了我面前。


「你什麼身份?」晉王看著洗去一身塵埃,臉上也沒擦那麼厚重脂粉,甚至皮膚都較平日白了不少的我,慢慢眯起了灰暗的眸。


沒錯,以往的我,面黃肌瘦皮膚發黑的樣子,全是偽裝出來的。


顧韻也在盯著我打量,目光直直盯著我眼窩那顆美人痣的。


看著看著,她驚得臉色瞬間蒼白。


「你,你是那個孽種?」


「誰是孽種?」我啪地一巴掌扇在她臉上,覺得下手輕了點,又加了一巴掌,「我堂堂丞相府嫡出千金的女兒,母妃是晉王府明媒正娶的王妃,身份豈是你能汙蔑的?」


「倒是你的昭陽,非王府的血脈,生父甚至不清不楚,才擔得上這個稱呼吧?」


「住口!你敢汙蔑我女兒?」顧韻想要打我,無奈才剛有動作,卻被壓著她的人扯了回去。


「王爺和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喜歡的是我,是你娘佔了晉王妃這個位置,你怪不得我!」顧韻被扯得生疼,瞪我的眼神像是恨不得撲上來將我撕碎。


「你是不是忘了,晉王這個位置,是怎麼得來的?」我一步一步走向她,一字一頓提醒,「沒有魏丞相,你眼前這個男人,什麼也不是!」


側過頭,我對著身側的人交代:「把這兩人都押回晉王府,關在先王妃之前所住的院子。」


晉王一直在看我,閉著唇什麼都沒說。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我知道,他對我們母女肯定不會有任何懺悔。


壓根就沒有心的男人,又怎能期待他臨死前, 會多長出一顆心。


他盯著我看了許久許久,才緩緩吐出一句:「你和她, 長得有些像。」


「你不配提起我娘!」我沒再看他,冷冷背轉過了身。


甚至連多看他一眼,我都覺得會髒了自己的眼。


17


晉王和顧韻被帶回了我母妃先前所住的院子。


十幾年前的那場火燒壞了原本院子裡所有的東西, 但後來院子被修復,用作了客人的別院。


晉王和顧韻手腳上戴著鐵鏈,被推進去後,我的手上拿著一把火把, 一點一點把院子引燃。


顧韻意識到我在幹什麼, 驚得尖叫了起來。


「瘋了, 雲鳳梧,你這個瘋子!瘋子!」


「放我出去!我不要這樣死!我不要這樣死!」


她啪啪地拍打著房門,然而卻無人理會。


「你知道,這麼多年, 我都在想什麼嗎?」我把玩著手上的火,漫不經心地應著她。


顧韻茫然搖頭。


「我每天都在想著, 我母妃當初死的滋味,你什麼時候才能體驗到!」我將手中的火把, 對著她所在的房間扔了過去, 「造下那麼多孽, 是時候還了!」


「鳳梧,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你放我出去吧!」顧韻嚇得在裡面尖叫。


晉王倒是毫無任何反應。


手上沾染了太多鮮血,他大概早就料到了自己會有這麼一天吧。


他唯一沒想到的, 估計是他最終的結局是死在親生女兒手裡。「出來幹什麼呢?你最愛的女兒昭陽也已經沒了。」我頓了頓音,繼續刺激顧韻,「實話告訴你吧,昭陽的死, 是我動的手腳。」


顧韻腦子裡轟地有什麼東西炸開,震驚了許久後,罵得更兇了。


「雲鳳梧,你是瘋子!你不得好死!」


「我是瘋子,你又是什麼?」我看著眼前慢慢變大的火光,輕輕笑了起來。


「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被火灼燒的滋味, 好受嗎?」


「當初,我和我母妃可都體驗過呢!」


「你和裡面這個親生女兒都不認, 別人的女兒卻能養得那麼歡心的男人既然那麼相愛, 那就繼續去地獄愛著吧!」


我背轉過身,不再去看屋子裡的情況。


火勢燃得更大了。


身後傳來屋梁倒下的啪嗒聲。


和她說闲話的另一位嬤嬤卻是秒懂。


「(我」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晉王府。


在我走後,晉王府的火燒了整整一夜,整座王府在一夜之間化為灰燼。


晉王和晉王府, 仿佛不曾出現過般, 隨著這一夜也徹底消失在了塵世間。


第二日我快馬加鞭去了遙遠的蜀地。


在那裡,有一位長者迎接了我。


我從馬上跳下來,笑著奔向老人的懷抱。


一把將他抱住,在他懷裡我天真的像個孩子:「外公, 我想吃街頭的糖葫蘆!」


「好。」老人輕揉著我的腦袋,寵溺地幫我順了順我風塵僕僕的長發。


我牽著他,和他一起走向了我兒時曾走過的街頭。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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