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孫耀祖中考報志願時，不小心報上了省會職高。
我提醒他志願填錯了。
結果他大學畢業後，發現職高出來的同學都月入過萬。
而他天天被領導罵，每個月還隻拿 2500 元。
於是，他打開煤氣把家點了。
重來一次，我沒提醒他。
結果他去了省會，談了男朋友不說。
還輟學搞說唱……
1
孫耀祖是我媽拼了第五胎才拼出來的好大兒。
我媽逢人就說：「生個兒子，才能湊個好字。」
回家又跟我說。
「改香啊，你比弟弟大二十歲，以後可要多幫襯你弟弟。」
一次點頭，讓孫耀祖吸了我一輩子的血。
我出來工作後，工資每個月一萬。
有八千被我媽用在孫耀祖身上。
Advertisement
烤鴨、炸雞、豬蹄……
隻要孫耀祖喜歡，沒有我媽不滿足的，養出個肥頭大耳樣。
我一邊還房貸，窮的隻能吃黃瓜青菜。
我媽就抱著孫耀祖在旁邊笑。
「咱的心肝大寶貝兒，可別學你大姐，淨吃些上不得臺面的東西。」
「咱的心肝大寶貝兒就得吃最貴最好的。」
「看這頭大耳朵肥，以後一定是當官的料。」
「不像你姐，就是去給人家打工當丫鬟的命。」
……
我實在受不了，僵持著不願意給錢。
我媽就來我公司樓下鬧。
鬧了幾天，我媽發現我不理她，就跑去我男朋友工作的醫院鬧。
鬧到最後，我男朋友當眾對我大發雷霆。
「孫改香，你知不知道你媽給我造成了多大的困擾？」
「她每次都過來要錢。」
「我受不了了。」
「我根本沒辦法想象和你結婚後，會被你原身家庭吸血吸成什麼樣。」
「分手吧。」
……
我媽還在鬧。
說什麼養大我不容易，說我沒有良心，掙了錢不管父母死活……
她拉橫幅、網絡直播、接受採訪……
甚至是鬧自殺，要吊死在我公司樓下。
最後我被逼的無奈，隻能每個月上交 8000 的工資。
這錢自然是用在孫耀祖身上。
孫耀祖成績不好。
我媽給他報了流水的補習班，卻也隻砸了個勉勉強強的成績。
我媽還是逢人就說：「男孩嘛，後勁大，到初中成績就好了。」
到初中又說：「你別看現在那些小姑娘，一個二個成績好，都是讀死書，死腦筋，等到高中就不行了。」
鄰居看不過去，回了一嘴。
「你大女兒高中成績不就挺好的，還考上雙一流了呢。」
我媽不屑一顧，將嘴裡的瓜子皮吐的到處都是。
「我就說女兒不行嘛，隻知道死讀書。連個男人的心都抓不住，彩禮也要不到。」
「還不如老二、老三。她們嫁人，一個給家裡掙了二十多萬呢。」
「老大呀，書讀太多，腦子都讀壞了。三十多歲還不結婚，這輩子算完了。」
「還得是我家耀祖，會玩。以後隨隨便便努力，不知道比他大姐強多少呢。」
鄰居聽的翻白眼，轉身就走。
我媽揚了滿地的瓜子，追著人家罵。
「跟你掏心窩子你不聽，你家就一黃毛丫頭，小心以後錢都要被女兒騙了給男人。」
「還不如給我家耀祖。」
鄰居重重摔上門。
我媽氣的夠嗆，嘴裡嚷嚷。
「死婆娘，不聽勸，以後老了有你後悔的。」
……
2
我媽說的「男生後勁大」沒等到。
等來了考的垃圾的孫耀祖瞎報志願。
上一世，我看了一眼。
就發現他根本考不上他報的那幾所好高中，隻能滑檔去省會讀職高。
我提醒了他。
孫耀祖改了志願，讀了普高，在補習班加持下考上了一所二本院校，勉強畢業。
後來，孫耀祖找不到工作。
還是我走關系，把他塞進一家小公司做文員。
他老遲到，一個月隻到手 2500 元。
再後來，初中同學聚會。
孫耀祖聽他那幾個去讀職高的朋友吹噓自己月入過萬，女友好看。
便瘋癲的打開煤氣，引爆了我們家。
一時間，烈火焚身。
全世界隻剩絕望的嘶嚎。
再睜眼，看到眼前的志願單。
我強忍恨意，對著詢問意見的我媽笑笑。
「媽，咱家耀祖那麼聰明，肯定沒問題啊，你就放心吧。」
孫耀祖縮著個粗短的脖子，像個翻面大烏龜，癱坐在兩個座位上。
「媽，你就別擔心了。孫改香都說沒問題，而且我那麼聰明，去做什麼不會成功？」
我看著身高一米七，體重 200 斤，還滿臉痘的立方體在心裡偷偷感慨。
他那麼普通，為什麼他那麼自信？
過了半個月。
通知書下來那天。
我媽去學校對著老師破口大罵。
「我家耀祖那麼優秀！怎麼可能連高中都考不上！去讀什麼職高！」
「你們是不是對我家耀祖的志願動了什麼手腳？」
「你們就是嫉妒我命好，故意坑我家耀祖。」
「你們賠我家耀祖的未來！！！」
……
我媽鬧了一上午，被學校保安架著丟了出去。
她不服，準備帶著我去教體局投訴。
我拉住我媽。
「媽，並不是隻有讀高中上大學才能有本事。」
「我有個同學當年讀了職高，現在都成大老板了，一個月幾十萬上下。」
「耀祖那麼聰明，說不定在職高也能闖出一片天呢……」
我媽直接反手抽了我一嘴巴。
「你個死丫頭片子，別以為我不知道！」
「你就是嫉妒你弟，當時故意不好好看，害你弟落榜。」
「你真是歹毒啊！他可是你親弟弟……」
下一個巴掌即將落下時，正在旁邊掃地的四妹突然來了一句。
「媽，其實大姐沒騙你。」
「我學長學姐有幾個讀了職高，現在畢業都月入過萬。」
「大姐說的是真的，我現在有些大學同學都想本降專。」
我媽憤怒扭曲的臉上有一絲分裂和動搖。
許久，我媽對我說。
「好，信你們一次。」
「以後耀祖要是不能做大老板，我就打斷你兩個的腿。」
四妹呵呵直笑。
「媽說的什麼話，耀祖那麼厲害。」
「而且省會是個好地方，耀祖在那裡一定會很開心的。」
我也接過四妹的話茬。
「說不定以後，耀祖就把你接去省會享福了啊。」
……
我媽的臉在我和四妹的你一言我一語中，堆滿了小人得志的笑。
她搓了搓手。「你們說的也有些道理。」
3
晚上，我和四妹擠在小房間咿呀作響的破床上。
我問四妹。
「難道你也重生了？」
她一臉懵逼，反問我。
「你已經精神失常到這種程度了嗎？」
正常人確實很難接受重生這種離譜的事情發生。
我輕笑，沒再解釋，隻是問她。
「那為什麼幫我？」
四妹也沒追問，隻回答我。
「因為我討厭孫耀祖，討厭這個家。」
四妹轉過頭，注視著我。
「大姐，孫耀祖考不上高中我真的好開心啊。」
「沒錯，人生有不同的路，不讀書有不讀書的活法。」
「但是，從這件事可以看到孫耀祖的愚蠢，他根本就不是能成事的命。」
「我更高興的是，咱媽的算盤落空。」
「大姐，為什麼我們都是媽的孩子，憑什麼孫耀祖能得到全部的愛。」
「我呢，考上高中，還是你偷偷給我塞錢才能吃上一口飽飯。」
四妹抱怨完，沉默了很久。
蟬聲在夜裡格外清晰。
半夢半醒間，我似乎聽到四妹說了一句話。
「大姐，省會真的是個好地方呢。」
我回望她，向她確認。「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四妹爬起來，透過高高的窗看皎潔的月亮。
「大姐，你聽說過喜豬妹嗎？」
我搖頭。
四妹輕笑一聲。
「喜豬妹指的是一群喜歡男胖子的男性群體。」
「孫耀祖這個死肥豬女生看不上，喜豬妹可是喜歡的緊。」
「大姐，你說省會是不是一個好地方啊？」
我透過夜色，看到四妹的嘴角和眼裡都是詭異的笑意。
她繼續開口：「咱媽不是總說沒有兒子就會斷子絕孫，有了兒子才算傳宗接代。」
「我要讓她知道，有兒子也可能斷子絕孫。」
四妹開始笑。
從壓抑著，不敢釋放的笑。
到越來越放肆。
嘴裡還重復著一句。
「我們省會出了名的通訊錄扎堆。」
「大姐，你說省會是不是個好地方啊……」
我提醒四妹。
「喜豬妹是喜歡胖的，不是喜歡醜的。」
「就孫耀祖那樣，狗都看不上他。」
四妹緊了緊身上滿是補丁的被子。
「那我們就幫他一把。」
4
志願報錯。
孫耀祖就像啥事沒有，隻知道窩在自己房間裡打遊戲。
時不時還傳出夾著嗓子的「野王哥哥，帶帶人家。」
還有「最愛野王哥哥了」……
我努力掙錢，想在變故發生之前還完房貸，再轉手賣了。
徹底脫離這個家庭。
而四妹不知道從哪裡借了錢，帶著孫耀祖去看了皮膚科醫生。
還給孫耀祖買了一堆護膚品。
孫耀祖在職高的前兩年，除了要錢，一切都相安無事。
在潮湿的盆地呆了兩年，又加上四妹拼命打工就為了給孫耀祖買護膚品養好皮膚。
竟也養出了個白嫩的胖子。
孫耀祖國慶回家。
我媽從麻將桌起身，看著心心念念的兒子想了又想，摸了又摸。
「咱耀祖是越來越帥了，這長相就是配千金大小姐也配得。」
「你前幾個月就成年了，有沒有談女朋友？」
「窮的、農村的、有弟弟的咱都不要，得要那種有錢的、好看的、一看就好生養又溫柔賢惠的大小姐。」
快胡牌卻被打斷的張阿姨沒好氣吱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