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捂住了男孩的耳朵,在他茫然地眼神裡一臉無奈。
這一次,碰到刺頭了啊。
10
這一夜誰都沒有睡好,第二天大哥頂著黑眼圈看向我。
「大妹子,咱要不找個時間趁他們睡著把他們綁了吧。這樣天天下去也不是辦法呀。」
我剛要開口,母親一把把我拉在了身後。
「不行!圓圓外面太危險了!媽不覺得苦,你不能冒險!」
父親也是一臉的擔憂,附和起來。
大哥有些手足無措,我轉身安慰起來,這個想法告一段落。
雖然我們食物充足,可是樓上的人就像是懸在頭上的一把刀一樣,我們一屋子老弱婦孺如果被發現,不敢想會是怎樣的後果。
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沒想到在末世,能在極寒天氣下存活,卻要時刻提防著來自同類的殺害。
人性,向來禁不住考驗。
我開口,「大哥,今天幾號了。」
大哥猛地開口,「3 月 5 號了,大妹子。」
「好,為了所有人的安全考慮,我們的食物也充足,我們現在的目標就是,安然無恙的活到三月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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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賭,賭國家會在氣溫回升後開始大批量的救援。
到時候,法律的存在,一切都將不能成為樓上惡霸殺人越貨的借口。
11
可我還是失策了。
男孩的奶奶病的毫無預料,高燒幾夜不止,我們用盡了剩餘的抗生素和藥片也並未好轉。
男孩淚眼婆娑的抓著我的手,「姐姐,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奶奶生病,我也不能拖累你們,我會趁他們不在自己去醫院救奶奶……」
大哥一臉嚴肅的搬過男孩的肩膀,「小子,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我們怎麼可能看著你和你奶奶眼睜睜的在我們眼前送死。」
「要走,一起走!」
我看著大家父母紛紛擔憂的臉龐,拍了拍男孩的肩膀。
「不要擔心,我們和你一起走。」
根據一段時間的觀察,我已經摸清了樓上人們的活動軌跡。
他們的活動時間主要在中午十二點到下午四點左右。
這段時間是戶外溫度最高的時間。
而我們要出去,也不能茫然行動。
這裡離市區有幾十公裡遠,況且車子如今也不知道是否還能行動。
如此情況下,隻能去最近的村裡衛生院了。
但是也不能確定衛生所裡有人。
我思索好後宣布了我的答案。
「這樣吧,明天樓上的人離開後,我和男孩一起去村子裡的衛生所看看有沒有能用的藥品,你們剩下的人照看好奶奶。」
母親看起來分外擔心,「圓圓,不要冒險……」
我寬慰著父母,「男孩不認路,奶奶沒人照看我也不放心,更何況你們也歲數大了……」
在父母戀戀不舍的眼神下,我定下了明天的計劃。
大哥見我一臉擔憂,拍了拍我的肩膀,「妹子你別擔心,既然我出不去,我就一定看好屋裡的叔叔阿姨們,有我在,你盡管放心。」
我點了點頭,一夜無眠。
一直到中午,我聽著樓上微弱的動靜,差不多半小時過後,我慢慢爬上樓梯,打開了地下室的門。
我看著亂成一團的沙發,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人後,我把男孩拉了出來。
許久沒有見過陽光,我和男孩戴著墨鏡才好受了一點。
我感受著身體的溫度。
這次回溫,好像比預想的要快一些……
我輕車熟路的到了門口,原本半人高的雪已經到了可以正常行走的程度。
我看著門口雜亂無比的腳印皺了眉。
這些腳印數量遠遠不止屋內人的數量。
能說明的是,這幢房子,無形間已經被很多人盯上了,隻是不知道他們為什麼猶豫過後還是沒有進來。
可我們如果貿然行動必然會留下腳印。
我看向了一旁小溪凍結從而留下的冰,有了主意。
這條溪流通向村裡各處,我和男孩順著冰走,雖然有滑倒的危險,但也比直接走過去要安全許多。
我看了看表,已經一點了,我對男孩說,該抓緊時間了。
一路磕磕絆絆到達衛生所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而衛生所的門口腳印也很雜亂。
我讓男孩縮在一旁,準備自己進去一探究竟。
裡面空無一人,藥品櫃子也早已被洗劫一空。
我當初準備的匆忙,隻帶了一些日常疾病的藥,男孩奶奶的病如今看起來是急症,或者是有著潛在病史。
我正嘆了口氣要離去時,角落裡傳來微弱的聲音。
有人?
待我一步步走進才發現是村裡的赤腳大夫,小時候扎針總拿我練手的那個。
「大夫你……還活著?」
大夫哆嗦著身子怒罵,「你這丫頭說的是什麼話,你能活我就不能活了?」
我忙把他拉過來告訴了男孩奶奶的病情。
老大夫推了推不存在的眼睛。
「聽你說來,情況很棘手啊,這種情況應該趕緊送到醫院,可我們現在,哪有這個條件啊……」
我沉思了一會兒,問道,「我那裡有很多醫生用的藥品,你要是去的話,能不能盡量保證男孩的奶奶病情不惡化。」
老大夫深深嘆了口氣,「我盡力吧……」
兩點多趕回來的時候,眾人見我和男孩安然無恙的回來紛紛緩了一口氣。
母親更是直接撲上來抱著我哭。
直到母親哭夠了才看清了我身後的人。
「李,李大夫?」
我向大家點點頭,我們有新成員了。
我看著奶奶的情況在老大夫的照看下逐漸平穩下來,也放下了懸著的一顆心。
那些年拿我練手的日子果然沒白練啊。
可沒等我松口氣,樓上傳來熙熙攘攘的聲音。
是那伙人回來了。
「他媽的,老子今天放門口的東西被壓壞了,這屋子裡有人!給我搜!」
12
我心頭一驚。
出的匆忙,竟然沒有發現這伙人還有這一手。
此話一出,屋子裡在座的人都緊張起來。
樓上的一伙人窮兇惡極,要是被他們發現我們的存在,下場自然不必多說。
大哥先拿著棍子著急了起來,「誰要是敢傷害你們,大哥我就拿著棍子跟他們拼命!」
男孩也牢牢站在了我身前,「我不會讓他們傷害奶奶和姐姐的。」
母親和父親也不知道從哪找出了防身的東西,無比認真的看向我,「爸媽隻要在一天,你就是我們的孩子,我們不會讓任何壞人傷害你。」
此情此景,是噩夢裡孤單死去的我未曾感受到的。
我忍下眼眶的熱淚,表明我知道了大家的心意。
「大家稍安勿躁,我們的地下室很隱蔽,他們能不能發現也是一個問題,隻是這些天,我們的行動要更隱蔽了。」
我向大家說出了外面的情況,父親一聽蹙眉道,「既然如此,那離城市恢復秩序也不遠了,孩子媽,你再聽聽廣播呢。」
母親忙拿著水晶放到收音機上,不一會兒在調試下,很快就聽到了反復的一條播報。
「各位居民請不要驚慌,如今氣溫正逐步回升,請各位居民待在家裡,有序等待救援。」
想到此,我默默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
13
一連一周,樓上的人都在整個家裡翻箱倒櫃尋找我們的蹤跡,無一例外的,都一無所獲。
而好消息是,隨著氣溫的回升,有時不需要水晶,也能聽到收音機裡斷斷續續的消息。
「救援行動已經展開,請廣大居民相信政府、等待救援。」
這說明,通訊系統已經在逐步恢復了。
樓上的人也不如以往醉生夢死,常常能聽到女人擔憂的聲音,「哥……你說,末世是不是要結束了,那你之前殺人越貨的那些事……」
「你放屁,老子什麼時候殺人越貨了!末世來了,老子保命還來不及!」
我則掏出了手機, 錄下了這些微弱的證據。
在水晶一次次的幫助下,我終於打通了警局的電話。
我當即告訴了他們我的地址以及樓上的危險情況。
救援隊伍來的比我們還要快, 在搜查到樓上的人攜帶有兇器後,警方很快控制了他們。
而我們也在救援人員的幫助下到了特定的居所裡避寒。
奶奶也得到了及時的救治, 沒有生命危險。
2024 年 3 月 14 日,我們獲救了。
2024 年 5 月 22 日, 極寒天氣結束, 全球恢復了正常氣溫。
15
十年過去, 我再和學校裡的學生們講述當年的那場災難時,孩子們紛紛睜大了眼睛, 像是聽故事一般。
我則放出了關於此的紀錄片。
當年一夜極寒,全球人數銳減,隻有少數人口活了下來。
也因此, 存活下來的人得到了較多的資源和優待。
可這場災難, 對人類來說, 充滿了血與淚。
終於應付完好奇的孩子們後, 我才下了班。
一出校門口, 熟悉的聲音就在身後響起, 「姐姐!」
我回頭,是沈黎。
他正拿著一捧花站在門口。
那年獲救後, 這小子就越發的纏起我來。
我含笑走到他面前,打趣道, 「你小子是要送給哪個漂亮姑娘的花?嗯?」
沈黎聞言害羞的低了頭, 躊躇了好一會兒, 才下定決心般看向了我,「姐姐,我一直喜歡的都是你。」
「要不要,試著和我在一起。」
見我沉默, 沈黎少有的著急起來。
獲救後,他的一舉一動越發成熟,年紀輕輕就看起來沉穩可靠。
「所以這就是你天天接我下班,幫我照顧父母,天天給我帶飯的理由。」
「啊?不……哪怕姐姐不喜歡我,我也會這樣做的,姐姐不要有心理負擔。」
我看著眼前手忙腳亂想解釋卻因卡殼更著急的男孩, 笑著接過了他的花。
「我答應你了。」
沈黎看起來還沒有反應過來,「咦?」
我湊到他面前,墊腳看著他的眼睛無比認真地說, 「沈黎, 我答應你了!」
16
醒來後我全身至今還在冒著冷汗。
「作(」桌子上甚至還擺著一條香噴噴的烤羊腿。
大哥確實沒有食言,每年過年都能收到他的烤羊腿。
隻不過, 今天的特別大,看起來也特別香。
我在眾人的祝福下和沈黎交換戒指的時候, 突然想起了那一段絕地求生的歲月。
我的丈夫, 叫沈黎。
幫我的老板, 叫高強。
赤腳大夫,叫李愛民。
還有沈黎的奶奶,和我的父母。
爭取來的這一次生命, 這一次,所有人我都不要忘掉。
我們所有人,要迎著太陽熱熱烈烈的活下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