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人看呆了。
我本來做好被辛辣味刺激到的準備,結果滿口香甜。
尼瑪……早說是果汁,我也不至於跟喝毒藥一樣。
沈經衍全程沒表態,我卻感覺他在笑。
而女人被我這一行為震到了,豎了個拇指後選擇離開。
我紅著臉坐下。
總感覺勝之不武呢。
周崎凡試探地開口:「話說班長你能喝酒嗎?喝剛才這一杯真的沒什麼問題嗎?」
我看他一眼,莫名有點心虛。
「當然,我酒量很好的,公司聚餐能吹一瓶!」
為了掩蓋心虛,我立馬倒了半杯真酒放嘴邊。
沈經衍抬手攔住我,我推開他,堅定地喝了。
辛辣味在嘴裡蔓延開,我龇牙咧嘴地說:「看到了嗎,還能再戰半杯。」
周崎凡這下是真信了,朝我比了個六的手勢:「不愧是班長。」
我忍著肚子內一陣灼燒感,謙虛地點了點頭。
沈經衍忽然說:「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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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扭頭看他。
周崎凡啊了一聲:「這才待多久啊,行吧行吧,不打擾你倆。」
於是我腦袋發昏地跟在沈經衍身後。
一出飯店,他就停住步子,我猝不及防撞在他後背上,嘶了一聲。
「林嶼七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明知道自己不會喝酒,非得逞能去喝一口,就那麼怕丟人?
「……」
好熟悉的語氣,這簡直就是高中的沈經衍。
我感動得熱淚盈眶:「你居然罵我了。」
「……」沈經衍,「你看起來不像難過的樣子。」
我伸手環保住他,呵呵傻笑:「沈經衍,我以為你不會再搭理我了。」
「我沒說我要搭理你。」
「可你剛剛罵我了。」
「你有受虐症嗎,那能證明什麼。」
我用腦袋蹭了蹭他,笑嘻嘻說:「我自己知道。」
有陣風吹過,我撇撇嘴,抱他抱得更緊:「我冷了。」
「關我什麼事。」
我不說話了,強烈的困意席卷大腦。
沈經衍將我的帽子拉起蓋上,確定不會被風吹到後,才攔腰把我抱進車裡。
動作太大,我又迷迷糊糊睜開眼。
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伸手撫了撫:「真好看。」
沈經衍俯視著我,語氣淡淡:「林嶼七,你是不是真以為我非你不可。」
我捧著他的臉,醉醺醺說:「錯了,我才是非你不可的那個。」
他一頓。
接著冷嗤一聲。
撥開我的手,垂頭迅速給我系好安全帶,然後回到主駕駛。
我眉眼彎彎地閉上眼。
沈經衍,雖然我醉了,但我看到你臉紅了哦。
4
次日接近十一點我才醒來。
坐床邊緩了半天,總結出:做人還是不能逞強。
我壓根喝不得一點酒,曾被倪願嘲笑一口就倒,具體喝醉後會出什麼醜,也完全不會記得。
隱約記得是沈經衍送我回酒店的。
我洗漱完往沙發一坐,注意到桌上放著個碗。
出於好奇拿起來聞了聞,感覺像醒酒湯。
難怪我說今早起來沒覺得頭疼。
是沈經衍嗎?
我揉了揉頭發,有些生無可戀:「昨晚應該沒對他說什麼吧?」
半小時後,陳歲的短信發來。
——你要跟我們一起嗎?
我看著窗外初升的太陽,回復:「你們先回去。」
昨晚半夜的時候一通電話吵醒了我。
我接通時,熟悉的嗓音在耳邊炸開:
「喂?林嶼七嗎?你現在飛高了誰都不認了是不是,那可是你親弟弟啊,血脈相通的親弟弟!
「再怎麼說我也養了你十幾年!你要是還有點人性,就把他帶回來。」
一通話說完,就掛斷電話。
有人的童年溫暖健康,有人的童年卻像摔碎的鏡子,東一片西一片,永遠不完整。
我去那條街找到了林嘉才。
他似乎料到我會來,吊兒郎當地蹲在地上看我。
嘴角有塊瘀青,估計又被揍過。
但他貌似不在乎,隻問:「你接到爸媽的電話了?」
我蹲在他面前,手撐著下巴。
以前總看沈經衍做這個動作,莫名覺得很帥,我覺得我現在看起來應該也很帥。
「林嘉才,你 23 了。」
我語氣平靜,看著他:「如我所料,你徹底成為一個廢物,一個年少時靠父母無限溺愛,以為能永遠這樣無法無天到死去的蠢貨。」
他怒道:「林嶼七!」
「破防了嗎。」我微微歪頭,唇角翹起,「你們林家沒腦子是遺傳的嗎?他們為什麼會覺得打個威脅電話,道德綁架就能讓我妥協,老實把你帶走?」
他臉色青了青,沒說話。
「他們二老一直拿你當塊寶,就等著你賺錢帶他們享福呢,你可不能辜負這份期望啊。」我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語氣又輕又冷,「沒用的東西。」
林嘉才大叫一聲:「林嶼七你得意什麼!我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
我輕蔑一笑,轉身就走。
「林嶼……」
他話沒說完,就被一個男人叫住:「你擱那咋咋呼呼什麼,還敢偷懶不做事了?」
……
我一路沿著街道走,夜風吹得臉發涼,吹得我眼眶發酸。
「你要哭了?」
我猛地抬頭,沈經衍就站在離我幾米遠的路燈下。
我蒙然看著他:「你怎麼沒走?」
「是準備走的。」他朝我走了兩步,停下,「但突然想起和你還有一個架沒吵。」
「……」我額頭禁不住冒汗,「什、什麼架?」
我昨晚不會做什麼了吧??
沈經衍彎身將我圈進懷裡。
我僵住了。
「一個長達五年的架。」他說。
我沉默了。
沈經衍又抱緊了些:「林嶼七,我是不是特別賤?」
「什麼意……」
「明明認為再見到你一定會心如磐石般不動搖,還要報復性地對你說難聽話,以此來滿足那點惡劣心思。」
「可是我太久沒看到你了。」他松開我,捧起我的臉,黑眸裡水光潋滟,「久到再見到你後,才發現心中無數次的預演都輕如鴻毛。依舊一看到你就邁不動腿。」
「我還是那麼喜歡你。」
我這次是真落淚了,又高興又哽咽:「你這算表白嗎?」
「這是我第二次表白了。」他眉眼柔和下來,替我擦淚。
又接著說:「所以,我不強迫你回應,因為——」
我仰頭打斷他:「為什麼不讓我回應,我也很喜歡你你看不出來嗎?我現在就特別喜歡你,特別!」
沈經衍動作頓住,眸子宛如星辰。
路邊的樹葉被風吹得哗哗響,沈經衍就這樣看著我,俊俏的臉頰出現一抹很淡的紅色。
他轉過身背對我。
我臉燙得要命:「喂……你這是什麼意思啊……我說的話很羞恥嗎?」
「林嶼七。」他垂著眼叫我名字。
「啊?」
「我當真了,這次別再騙我。」
我忍不住低下頭,笑。
「好。」
5
回江市那天,周崎凡親自來送我們。
趁沈經衍去買水的時候,他才收起剛才輕松的語氣,微微感嘆:「你倆能再在一起真不容易啊。」
我附和:「我也覺得,本來以為這輩子沒法再見了。」
「沒法再見?」他笑一聲,「沈經衍怎麼可能讓這種事發生。」
「其實你離開二中那段時間,我一直覺得他太執拗了,想方設法勸他放下。看開點嘛,世界上有這麼多人,怎麼可能一輩子隻喜歡一個人呢,他太天真了。」
我側頭瞥他。
「直到後來我們都被家裡送出國一段時間,沈經衍身體變差,我以為是他不適應國外的生活。後來嚴重到需要住院。」
聽到這,我手指下意識捏緊。
「可給我嚇死了。」周崎凡心有餘悸地說,「那會兒他變得很瘦,嘴巴幾乎沒有血色,整個人看起來毫無生機。」
我追問:「然後呢?」
「他開始整夜不睡覺,我作為兄弟看著老心疼了,有次還看到他坐病床上,沒什麼表情地流眼淚。醫生說這是一種病態現象,但我覺得他是真想到了什麼難過事。」
周崎凡看著我,緩緩說:「在他即將挺不過去的時候,我刷到了倪願的朋友圈,發了和你一起吃火鍋的合照,我給他看了。他視線落在你臉上一直不移開。」
「我手都舉麻了。」說到這,他無奈地笑笑,「想收回手機那一刻,他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他讓我把倪願的微信推給他。」
我張張嘴,想說話又不知道說什麼。
周崎凡又道:「所以我說你是他的救命恩人啊,險些丟了命的一個人,卻因為看你還好好活在這世界的某個角落,他也舍不得走了。」
「後來我就想通了唄,也覺得牛比吧,沈經衍比我想象中還要喜歡你呢。」
我回憶了一下周崎凡說這件事發生的時間線:「這個時候我好像在做暑假兼職。」
周崎凡點頭:「這個我也知道,倪願和我說了,聽起來很可憐。唉,我當時就覺得你倆真是,好可憐的一對小情侶。」
我想了想,很鄭重地開口:「周崎凡,謝謝你了,謝謝那段時間你在沈經衍身邊。」
他不在意地揮揮手:「沒什麼值得謝的,他也是我周崎凡唯一的真心朋友啊。」
話談到這,沈經衍也回來了。
一開口就朝我發難:「你和他好像聊得挺開心啊。」
我一臉坦蕩:「沒啊。」
周崎凡嘖嘖兩聲:「你小子醋勁還挺大,得了,送到這也差不多了,我回去了。」
沈經衍牽起我的手,問:「喝不喝水?」
我搖搖頭。
但上飛機後,我睡了一覺醒來,口渴得不行。
硬生生把沈經衍的一瓶水全喝完。
然後抱歉地笑笑:「你應該不渴吧。」
「本來就是買給你的。」他睜著眼看我。
我聽得心花怒放,重新閉上眼睛。
「沈經衍。」
「嗯。」
「沈經衍。」
「嗯?」
「沒什麼,就是突然強烈地想和你說話。」
我的聲音壓得特別低,隻有我們倆能聽到。
「我有在聽。」沈經衍也跟著壓低。
「我昨天和林嘉才吵架你看到了吧。」
「沒。」
「那你怎麼出現在那兒?」
「我站遠處等你。」
「哦。」我挪了挪身子,說,「我很恨他們。」
「這有什麼可說的?」
「你會覺得我過分嗎?」
沈經衍輕笑一聲,聲兒特好聽:「你就算恨全世界,我也跟著你一起恨。」
我沒再說話,伸手抱住他的腰。
唉,這麼好的沈經衍我怎麼現在才發現呢。
下機後,沈經衍忽然接到公司的電話,我也要先回一趟公司,於是我倆簡單告個別分開。
我倆在一起的事情很快傳開,倪願也發信息來恭喜我脫離單身生活。
講到最後還故作悵然般嘆息:【屬於我的帥哥又在哪裡呢?】
我回復她的同時,沈經衍的消息也緊跟著彈出來。
——你家樓下開了家味道很不錯的烤肉店。
——來都來了,下樓我請你吃吧。
我忍不住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