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巧巧的確是這樣的脾氣。
想了想，我把胡巧巧拉進了白名單。
拉出來不過十幾分鍾，她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剛接通，她就破口大罵道：「江芊芊！你玩失蹤故意搞我們的心態是吧？你是無法生育了，但沒必要讓我們陪著你受罪吧！」
張哲和張玫蘭應該在她身邊，也跟著她不悅道：
「是啊，芊芊，你太任性了。」
「以後結婚了，難道也還這麼沒有輕重嗎？！」
他們附和的話讓胡巧巧的聲音多了幾分得意，「就是，你得為張哲和張阿姨考慮啊！不能一直自私下去呀！」
他們你一言我一句，足足譴責了我十分鍾，才覺得不對勁地停了下來。
「喂？說話啊！裝什麼啞巴！」
我緩緩開口道：「說完了？」
胡巧巧氣得停了好大會，「你！你什麼態度？我們關心你，你就是這麼回報我們的？」
張玫蘭也跟著幫腔道：「是啊，芊芊你太不懂事了，哪有個當人兒媳婦的樣子。」
我哦了一聲，「那你讓胡巧巧給你當兒媳婦吧。」
「別胡說。」張哲突然開口，「芊芊，你告訴你在哪，我們當面說。」
胡巧巧似乎也突然意識到了，現在她們隻能過過嘴癮，根本找不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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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不到我，說什麼都是徒勞。
「是，是啊，芊芊，你在哪啊……」胡巧巧弱了氣焰。
「我不配當你們張家的兒媳。」我淡淡道，「我肯定是做的孽太多，才導致我有這樣的報應，所以我賣了房子，車子，打算都捐出來，出家當個姑子。」
「……」
張哲三人被我說的話震驚到了。
「芊芊，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跟我們商量一下？」張哲生氣地說。
「什麼大事？」我淡淡反問道。
「當然是賣房賣車啊！」張哲咬著牙道，說完，才覺得有些失態，又描補道：「和你出家！你還要當我的新娘的，怎麼能當尼姑，聽話，先回來好嗎？有事咱們當面好商量。」
我哀傷地嘆了口氣，「唉……張哲，是我不配，我一直知道你和阿姨對巧巧很有好感，就讓她替我陪著你們吧……我不怪你，我會一直為你們祈禱的……」
「不要找我了……我不是個好女孩……」
「你們值得更好的……」
這些話說得我心理性反胃。
又虛偽又假。
可他們偏偏就覺得我應該說出這種話。
張玫蘭和張哲都在哄我，讓我自信起來。
而胡巧巧則是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等掛了電話，過了半個多小時，胡巧巧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巧巧？」我心情很好地說。
「江芊芊，你不是因為無法生育離開的吧，你是那樣明媚自信的性格，怎麼可能這麼輕松就給你打敗了？」胡巧巧壓低了聲音，周遭靜悄悄的。
顯然，她是出了門偷偷給我打電話。
「我聽不懂你說什麼呀。」我奇怪地說，「而且你不是也很想和張哲在一起，當張太太嗎？」
胡巧巧沒想到我這麼坦然地戳穿了她的心思，「你誤會了，我隻是把張哲當朋友。」
我無所謂道，「可是你不是已經懷孕了嗎？」
胡巧巧怔了片刻，「芊芊……你……」
「巧巧，你微博小號上說的，說這是天降幸運，已小半個月了。」
「應該是在知道我無法生育之後，你和張哲就不用安全措施了吧？」我直截了當地說，「不好意思，大數據推送給我的，說是我可能認識的人呢。仔細一看，竟然就是你呀。」
胡巧巧的語氣有些難堪，「可是，我也是替你著想啊……你沒法生孩子了，總不能讓張哲一輩子沒後吧……與其讓別的女人給他生，還不如是我——你的好姐妹幫你呢！」
「你自己也知道的，張家這麼多的山頭和林場，這麼大的資產，分給別的女人就太可惜了！咱們是從小到大的朋友，一起分享這些也是應該的吧？」
我連連冷笑。
「應該的。」我贊同道，「不過是你獨享。」
「……」胡巧巧受不了我一直含糊其詞，「江芊芊，你甘心就這麼放棄？當初你可是非張哲不嫁的！」
我不置可否，「哎，誰讓我沒這個福分呢，這潑天的富貴你一定要接好呀。」
胡巧巧頓了一下，「江芊芊，不管你想搞什麼花樣，你這次比不過我。」
我抓到她言語中透露出來的不平衡感，「哦？所以，胡巧巧，你早就開始不把我當朋友了，隻是把我當作一個比較的工具。」
「我比你過得好，你就對我冷眉冷眼，話裡話外都是陰陽怪氣，無論我怎麼主動討好你，你也總是愛答不理。」
「我要是比你過得差，你反而熱情起來，每天給我分享你精致完美的生活，說是安慰我，但其實是一直提起我的痛處，然後給你自己找優越感吧。」
胡巧巧被我拆穿，也不著急，「呵呵，江芊芊，你又是這副什麼都很懂的模樣了。」
「咱們畢業之後，你去了重點大學，我卻隻能去專科學校。」
「工作時，你輕輕松松就能入職好公司，而我必須借著你的光，才能去你們公司當個看人臉色的前臺！」
「甚至，張哲這樣的男人，溫柔體貼有錢，竟然還對你這麼好，知道你是個沒爹沒媽的孤兒也會娶你……」
胡巧巧細數著她心頭的不公。
「我努力做醫美，學看臉色說好聽話，我都這麼努力了！為什麼！老天還是眷顧你！」
電話那頭，她的聲音裡是抑制不住地嫉妒：「所以，這次，最終是我贏了。江芊芊，你最好一直都這麼有骨氣，不要回來。」
我笑了笑，「好啊，胡巧巧，這個好男人讓給你，好婆婆給你，這望不到頭的大山，和走不盡的山路，都給你。」
說完，我就掛了電話。
我注冊了個微博號，索性直接關注了胡巧巧的微博小號。
她曬著山裡的美景，和自己身穿禪衣優雅美麗的自拍，享受評論區的吹捧。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關注我後私信我。
「江芊芊，我知道是你。」
「你見我的身份證了嗎？張阿姨說找不到了，還有，為什麼我覺得張哲怪怪的，他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而且張阿姨的控制欲也太強了，我吃什麼喝什麼都要管！」
「算了，這也是為我好呢，張阿姨說等她孫子一生出來，就讓我和張哲領證呢。」
「不好意思，這個張太太我當定啦。」
我微微一笑，並沒有回復她。
張哲善於偽裝，他如果想留下胡巧巧，一定會滿足胡巧巧對他的想象，直到徹底裝不下去的那一天。
就像他裝作愛護我，騙我回他老家一樣。
15
一個月過去，張哲和張玫蘭沒有再騷擾過我。
一個無法生育的身弱普通女人，和另一個懷了孩子的健康美麗女人，他們知道該緊著哪個。
這正是我想要的結果。
看著胡巧巧每天曬的甜蜜日常，我隻覺得索然無味。
叮鈴——
王哥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我很快接通，「王哥，有什麼事嗎？」
「妹子哇，我就系聽說啊，你那個瘟神老公讓別的女人懷孕了啊！這個嘛，王某也有介方面的業務的啦，保證孩子靜悄悄地消失的啦！」
我笑了笑，「王哥，不麻煩了，她有孩子是她的福呢。」
「喔喔！妹子大氣哇！」王哥得知賺不到錢，掛了電話。
我心裡奇怪這王哥，還真是手眼通天。
早就搞清楚我和胡巧巧之間的彎彎繞繞不說，還能權衡利弊再找我合作。
又過了幾天，我一直沒等到胡巧巧更新微博。
倒是在一個深夜，她突然給我打了電話。
我挑眉，直接接通：「巧巧，怎麼了？」
電話那頭，胡巧巧的聲音帶著顫抖，「芊芊，我，我覺得不太對勁……張哲今天打我了，他的樣子好兇，我從來沒見過，他不是好男人嗎？我不過是不想吃他媽做的飯，為什麼就要打我？」
我哦了一聲，「打是親罵是愛嘛，再說，你為什麼不反思一下你自己有沒有問題？不然為什麼要打你呢？」
我把前世胡巧巧對我說的話，全部還給了她。
「……」胡巧巧的聲音很著急，「芊芊，你能不能給我轉點錢，我想離開這裡回家看看，我爸媽很久沒見過我了……」
我問道：「你自己的錢呢？」
「我不知道……」胡巧巧的聲音很混亂，「張阿姨也找不到了，可能是不知道丟到哪裡了……」
我冷笑一聲，「你現在懷著孩子離開太危險了吧，張阿姨不會讓你走的。」
胡巧巧沉默了。
看來她已經試過要走，隻不過張玫蘭給她攔了下來。
「芊芊，你回來照顧我好不好？」胡巧巧突然說，「我自己好無聊啊，你就算不嫁給張哲，也是我的朋友啊，就當來陪我好不好？」
我簡直想笑。
好不容易逃出去了，還要重新回去？
「胡巧巧，這是你自己爭來的福氣，自己慢慢消受吧。」
說完，我掛了電話。
再過半個月，胡巧巧趁著夜色，又給我打來了電話。
「江芊芊！你這個騙子！張哲根本就不是富二代，他今天承認了，說這些山頭根本就不是他的，那些林場還有果園也不是！你騙我！你真該死啊！」
我「啊」了一聲，「什麼呀？巧巧，你情緒波動這麼大，可別傷著孩子呀。」
胡巧巧罵罵咧咧的，聲音越來越大，「張哲母子也是騙子！他們不準我走！他們這是非法囚禁！你等著吧，江芊芊，等我離開這裡，我再找你算賬。」
我嘻嘻笑了一聲，又掛了她的電話。
16
張家嶺村。
胡巧巧躺在地上，發絲凌亂，雙眼無神。
張哲滿眼的嫌惡，指著她手機相冊裡的各種醫院報告，「你他媽現在才告訴我，你這一身都是整的？」
胡巧巧氣若遊絲，右臉頰高高腫起，左眼下是一大片的黑紫，「把我的手機……還給我……」
張玫蘭冷眼看著，「巧巧，你這跟騙人有什麼區別？早知道你根本不是純天然的人，還是個拜金女，我才不願意讓你進我家門呢。」
胡巧巧雙眸裡全是恨意，「你們兩個賤人，是你們先騙了我，等我離開這裡！我一定要報警把你們抓起來！」
張玫蘭聽到胡巧巧的狠話，猛地冷下臉，走到胡巧巧面前，狠狠甩了她兩個嘴巴，「老娘不調教你，你就蹬鼻子上臉了？」
胡巧巧哪裡被人這麼對待過。
她登時崩潰地痛哭起來。
「你們不得好死！還有江芊芊！你們合起伙來騙我！」
張哲聽到她這句話，直接站起身，走到胡巧巧身前。
他抓起她的頭發，將她的頭拎了起來，「你還有臉說？要不是你故意將她不能生育的事情告訴她，她怎麼可能會心死出家？」
張玫蘭想到這裡也覺得生氣，「就是，芊芊那麼聽話本分的姑娘，都被你給故意折騰走了。」
「我……？」胡巧巧被氣笑了，「現在又怪我了？！」
她伸出手，指著張哲，「你這個畜生！她沒孩子那天晚上，是你要求不帶套的！」
說完，她又指向張玫蘭，「還有你這個老不死的！知道我懷孕，你高興得臉上跟朵菊花似的！」
「現在又怪我？你們不也覺得江芊芊沒用了？所以放棄了她，選擇了我？！」
胡巧巧罵罵咧咧地，「告訴你們吧，你們最好伺候好姑奶奶，不然你們現在唯一的孫子也別想要了！」
按照胡巧巧的性子，她這樣一鬧，就隻有別人順著她的份兒。
但她現在搞錯了場合。
她不是在人人都有素質的大城市。
這裡，是「當地人就是天」的大山。
「媽的！老子真是慣得你了！」
張哲徹底忍不住，揪著胡巧巧的頭發就左右開弓打了起來，「你把江芊芊弄走，好，現在本來她該給我們的東西，你必須賠給我們！」
張玫蘭在一旁幫腔，「對！必須賠給我們！」
「你不是有房子嗎？有錢嗎？告訴你家裡人匯錢過來！不然……」張哲舉起拳頭，眼神兇惡。
胡巧巧被打得懷疑人生。
她哭著說，「我哪有什麼錢！我也是騙你們的！」
張哲和張玫蘭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不相信。
「我呸，你之前自己親口承認的！你身上一身衣服，都幾千幾萬！」張哲威脅道，「如果不想挨打，就把錢轉過來！」
胡巧巧隻覺得一陣絕望。
「那都是假貨！我還有好多分期還款的東西，還有借貸……」
她張張嘴，卻發現自己怎麼說，怎麼做，都像是進了一條死胡同。
在這個時候，她又想到了江芊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