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一萬元懸賞找狗。
男友知道後炸了，他全家上門輪番教育我不會過日子。
「你腦子進水了吧？一萬塊錢我媽得撿多少瓶子才能攢到，她都這麼辛苦了，有錢你不想著孝敬她，竟然花在狗身上？」
「都快結婚的人了，花錢大手大腳！錢要花在刀刃上，存起來給我兒子買輛車不行嗎？」
「叫你生孩子你不生，天天把畜生當寶貝，狗能給你養老還是給你送終？」
我無語了：「真奇怪，我花自己的錢又不是花你家的錢，你們在這大放什麼厥詞！」
男友一窒，用分手威脅我， 要麼選他要麼選狗。
開玩笑，他不會覺得自己比狗重要吧？
1
我去外地出差兩天，把狗託付給男友照顧。
他嘴上答應得好好的，回來後告訴我狗不聽話跑丟了。
看著空蕩蕩的狗籠子，我既心急又害怕。
兜兜是中型犬，我不敢想象它要是被狗販子抓到會是什麼樣的後果。
我鞋都來不及換去派出所報警，男友卻攔著讓我別急：「都跑丟兩天了，肯定找不到了，別浪費國家資源。」
看他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我氣得要死：「狗跑丟兩天你才告訴我，你是不是故意的？」
周明淮有點心虛：「當然不是，我以為狗會自己跑回來的嘛，誰知道它這麼笨，有必要發這麼大的火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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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說得這是什麼屁話，我拾起地上的牽引繩砸他身上：「你把我狗弄丟了，我還不能生氣？我明明告訴過你遛狗一定要牽繩子，你為什麼不牽？當初就不該聽你的，把狗送去寵物店也不會丟！」
出差前，我本來打算把兜兜寄居在寵物店養兩天。
周明淮自告奮勇幫我照顧它。
他說寵物店裡員工我們也不了解，誰知道會不會虐待狗。
而我和他是自己人，知根知底，他一定會妥善照顧。
當時我沒多想，加上男友一直圍著我說他最喜歡狗狗，就把家門鑰匙給了他。
還告訴他一些注意事項。
沒想到，轉頭他就忘得幹幹淨淨！
不知道我的話戳到了周明淮的哪根神經，他臉一黑：「你就知道送寵物店，寵物店住一天要一百多塊！比人住旅館都貴！它就是一條狗，憑什麼要給它花那麼多錢？」
吼完，周明淮像是意識到自己語氣重了，放軟了些：「喬喬，我的意思是，我們快結婚了，你更應該把心思放在我們這個小家庭上。」
「養狗費錢費力，我來跟你算一筆賬，20 斤的狗糧一百二，狗罐頭一箱一百，狗零食狗玩具就算五十，夏天要送寵物店洗剪吹一套下來一百五，冬天買狗衣服一件起碼三十……」
說到後面，他語氣裡帶著一絲幽怨：「你自己算算，七七八八你一年在狗身上就得花起碼一萬塊！你在我家人身上都沒花那麼多錢！」
「狗丟了就丟了，一切都是天意，咱把錢省下來存起來花在更有意義的地方不好麼？」
聽到這，我算是明白了。
他嫌我把錢花在狗身上，沒花在他全家身上，所以心理不平衡了。
「可是，我給狗花錢跟你有什麼關系？我是花你工資了還是偷你錢了？你要是嫌我給狗花錢那談戀愛之前你早說啊？」
「你知道我養狗你追我幹什麼？」
「哦，你賤？」
我毫不客氣懟回去，周明淮反駁不了我的話，憋了好半天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爭吵無益。
跟他多廢話一秒都是在浪費營救兜兜的時間。
「鑰匙留下，你人可以走了，別耽誤我找狗。」
周明淮的臉色瞬間漲得通紅，神經病一樣踹翻狗籠，不等我發飆，他摔門跑了。
2
我整個人都懵了。
發現自己從來沒了解過這個已經訂過婚的男朋友。
當初我眼睛是受了多重的傷？才看上這麼個糟心玩意兒。
分手兩個字在我腦中瘋狂蹦跶。
我到衛生間對著水龍頭衝了把臉。
眼下最重要的是找狗，其他的以後再說。
我忙不迭趕去警局報案，又去了打印店打印尋狗啟事。
下午，關系好的同事李佳領著我去了一家專門提供找狗服務的工作室。
談完丟狗細節，我實在沒胃口吃飯，跑了一遍兜兜所有有可能去的地方，結果一無所獲。
我拖著沉重的心情回到家時，家裡煙霧繚繞，濃烈的煙酒味直衝我的鼻腔。
抬眼看去，男友全家正斜躺在沙發上看電視刷手機，好不悠哉。
餐廳桌子上還放著沒吃完的殘羹冷炙。
看到我，周明淮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殷切地湊到我身邊。
「喬喬，你別生氣了。白天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
有時候我真佩服他變臉的能力。
白天跟我吵架時看我像仇人，現在含情脈脈看我像情人。
「我爸媽知道狗丟了，特意趕過來一起幫你找狗，這下你滿意了吧。」
我哦了一聲：「他們來幫我找狗？我還以為來度假了呢？」
周明淮臉色尷尬：「喬喬，你能不能好好說話，非要這麼陰陽怪氣？」
這時，周明淮他媽揭下臉上的面膜，插到我們中間。
她語氣很不滿：「都幾點了才鬼混回來？」
「今天要不是我過來，你是不是打算餓死我兒子？」
我皺眉：「阿姨，你搞錯了吧，先別說我和你兒子還沒結婚，就算結婚了，為什麼我要做飯？咋了，你兒子還沒進化好，沒手啊？」
周媽臉色一繃：「我們家的規矩就是女人燒飯做家務！」
「還有，女人還是要溫順聽話顧家，就為了一隻狗，你就和明淮發脾氣像什麼話？小題大做！」
我看向周明淮，他眼睛到處亂轉就是不看我。
這是白天回家找媽媽哭球請她撐腰來了。
「天天正經事不幹，把狗當祖宗一樣供著，搞得家裡一股狗味，烏煙瘴氣！要我說，找什麼狗，死了拉倒！「
本來看到家裡亂糟糟就憋了一肚子氣，聽到這話我忍不了了，推開大門：「出去！」
周媽震驚：「這是我兒子的家，你憑什麼趕我們走？」
周爸拍桌而起：「好心不識驢肝肺！我們大老遠過來給你找狗，你這是什麼態度？沒教養的東西！」
這時候，周明淮不裝死了。
好聲好氣輕哄火氣上頭的親爸親媽，轉臉皺著眉頭讓我跟他爸媽道歉。
我像看傻逼一樣看他。
「那是我爸媽！你從進來開始就擺著一張臭臉給誰看？」
我說：「滾！」
周明淮急了：「沈喬喬！你別太過分！」
「是不是非要為一條破狗折騰得所有人都不開心你才滿意？」
我從口袋裡掏出手機：「不走？那我叫物業了。」
3
男友全家氣走了。
房子瞬間安靜下來。
然而沒過兩分鍾，他們去而復返，在門外瘋狂砸門，我不開門，他們不罷休。
樓下樓下群裡投訴了，我不得不開門。
三個人面色嚴肅，那架勢，像是回來找我算賬的。
我正疑惑， 下一秒，周明淮把手裡揉成一團的紙撐開懟我臉上：「你腦子進水了吧？花一萬塊錢懸賞找狗？」
皺巴巴的【尋狗啟事】四個大字映入我的眼簾。
很明顯，是從電梯牆上撕下來的。
那是我回家之前詢問過物業，經過他們同意後我張貼在小區裡的。
周明淮眼睛赤紅，憤怒地質問我：
「你知不知道我媽為了給你買婚房，六十歲退休的年紀現在翻垃圾桶撿紙盒塑料瓶？」
「一個瓶子兩毛，她得撿五萬個瓶子才能攢到一萬，她都這麼辛苦了，你有錢不拿去孝敬她，竟然花在一條狗身上！你有沒有良心？」
我算是見識到了，不要臉永遠沒有上限。
「沒良心的不是你嗎？你少在這偷換概念，你媽是給你買婚房不是我！難道我嫁給別人她會給我買？你媽都這麼辛苦了，你為什麼不能多打一份工給她減輕壓力？」
周媽跳出來叭叭：「你花那麼多錢在狗身上你還有理了！還沒進門呢，花錢就大手大腳！要是進門了，你還不把我家搬空！」
「聽說你一年給狗花幾萬塊，你瘋了嘛！你那麼有錢為什麼不給我兒子買輛車？」
周媽話說得理直氣壯，差點沒把【我的錢全都給他兒子花】寫臉上。
可我又不傻：「銀行比我有錢多了，你怎麼不去搶啊？」
「你們一家可真奇怪，我花自己的錢又不是花你家的錢，你們在這大放什麼厥詞？」
周爸老臉一紅，把矛盾點轉移到狗身上：「現在的年輕人！太本末倒置！不待在家裡生孩子，反而把畜生當寶貝！不成體統！狗是能給你養老還是能給你送終？」
「狗算個什麼東西！在我們村裡，那就是男人的下酒菜！」
我靜靜看著他們仨醜惡嘴臉：「說來說去，還不是惦記我的錢麼？可我就願意給狗花不給你們花！」
周媽一噎，氣得整個胸脯上下起伏。
周明淮看他媽捂胸口倒退兩步心疼得不得了。
轉頭惡狠狠瞪著我：「沈喬喬，我真是看錯你了！我爸媽跟你講道理你不聽，卻惡意揣度他們的用意！」
「還說我爸媽連狗都不如！」
「我要跟你分手！」
4
「今天我話放在這！不許把狗找回來！否則我們倆分道揚鑣！」
好嘞，就等你這句話了。
本來還想等狗找回來後再分手，現在看來，分手刻不容緩。
周明淮得意地看了我一眼，好像篤定我會為了他放棄狗。
開玩笑！
他不會真覺得他一個鳳凰男比忠心陪伴我八年的狗重要吧？
我說：「那好，分手吧。」
周明淮眼睛睜大，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他咬牙切齒又問了一遍：「你真的要為了條狗，放棄我們多年的感情？」
「對。」
周明淮徹底破防了：「我最討厭你這種所謂的【愛狗人士】！為了狗連家都不顧，你這麼愛它，你談戀愛幹嘛？你幹脆跟狗結婚過日子算了！」
他滑膩膩的眼神掃遍我全身，諷刺道：「難道你有什麼人狗特殊癖好？難怪公狗丟了你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這一刻，我感覺全身的血液蹭蹭往腦袋上湧，腦子裡一根名為理智的弦斷了。
我抬手一巴掌狠狠抽他臉上：「齷齪！心是髒的，看什麼都是髒的！」
在他們全家反應過來前，我抬腿跑進屋裡關門反鎖。
門外周明淮暴跳如雷：「你這個臭婊子敢打我！你給我滾出來！」
「你們再不走我就報警！」
「你給我等著！我不會放過你的！有本事你永遠別出門！」
5
他們走後，我從倚在門上慢慢蹲坐在地板上。
心髒撲通撲通狂跳。
我被周明淮的行為惡心得不行。
腦子裡不斷閃過周明淮走前惡意滿滿的威脅。
周明淮和以前，簡直判若兩人，或許現在才是他的真面目。
我和周明淮在同一家公司的不同部門工作，本來沒什麼交集，一次聚餐見過一面。
第二天他突然跟我告白，說對我一見鍾情。
死纏爛打追了兩年，我才答應。
他家條件一般，父母無業，爸爸沒事在工地上幹包工頭，媽媽每天撿廢品。
而我家庭富裕，有兩家公司，規模不大，但也不小。
我媽曾勸我慎重考慮。
但我那時不知道怎麼想的，就覺得他上進靠譜有孝心。
談戀愛的兩年中，他確實對我有求必應，提供足夠的情緒價值。
所以在上個月他家提出訂婚，我答應了。
婚禮日子其實也訂好了，在八個月後。
現在，不知道周明淮會不會在我家附近哪個角落蹲守我。
人衝動偏激起來，什麼事都能幹得出來。
我想了想，給媽媽打去電話，簡單把事情原委告訴了她。
媽媽很快就趕來了，穿著一身睡衣，拖鞋都沒來得及換。
檢查我一圈，看到我沒事她才坐下來，語重心長：「喬喬，你搬到我那去住吧，現在周家氣頭上，保不齊對你做出什麼事，媽媽不放心你一個人住在這。」
我沒繃住哭了，壓抑整整一天的情緒徹底爆發。
「媽，對不起，當初我應該聽你的勸，不和周明淮談戀愛，兜兜也就不會丟了。」
媽媽摟住我輕聲安慰：「沒關系，不哭不哭。現在看清楚他們家真面目也不晚，媽年輕的時候也有被愛情衝昏頭腦過，媽媽能理解。」
「媽，你是不是早就猜到我和他不合適了？」
「以前媽媽跟你說門當戶對這個詞，你覺得我不應該用家庭條件來評判一個人的人品。可門當戶對往往不僅指兩個家庭的財富差距，其實更多的是指兩個人的思想差距。」
「【貧窮】的三觀和【富裕】的三觀是不一樣的。」
「說不定兜兜跑丟跟他們有關系，他們估計看婚期確定就迫不及待把你的錢當作他們家的，他們覺得你給兜兜花的每一分錢都是他們家的，自然不樂意。」
經過我媽這一分析，我仔細想想，周明淮確實是從我們訂婚後開始慢慢變了。
對我沒那麼積極了。
難道兜兜真的是他故意放走的？
6
媽媽留在這陪我住了一晚，明天我再收拾行李去她房子那。
第二天一早，我們出門時，迎面撞上對門鄰居許圓，她拿著我手裡那張尋狗啟事。
「姐姐，你的狗丟了嗎？」
我點點頭：「是的。」
她又說：「我家貓眼裝了監控，你要不要看看？沒準能查到什麼線索。」
我眼睛一亮。
心中燃起了希望。
許圓獨居一個人住這，她家裡人不放心，所以在她家門上裝了監控貓眼。
她打開電腦翻到前兩天門口的監控。
視頻裡的畫面讓我血脈賁張。
原來我前腳才拎著行李箱出門，後腳兜兜就被周明淮踹了出來。
他神情兇狠：「滾！自己解決完生理需求再回來！也就沈喬喬把你當個寶，天天遛你！」
兜兜好像被踹得有點重，好半天才趴著起身。
它沒有走，就默默蹲守在門口，一直望著我離開的電梯口。
從早上六點到晚上六點，中間十二個小時，周明淮沒給兜兜喂一滴水，一口狗糧。
中午他點外賣開過一次門，兜兜想進門，周明淮不許它進。
讓它滾出去流浪。
視頻加速到晚上，周明淮他媽來了，手上提個袋子。
他們母子倆就站在門口交流。
周媽說：「兒啊，我麻袋帶來了，你動手把狗打暈。」
「媽，真要把狗弄走嗎？沈喬喬回來怪我怎麼辦？」
「不會的，她難道會因為一條狗跟我們翻臉不成！狗肯定不能留！媽跟你好好說道說道。」
「媽，你說，我都聽你的。」
「第一，她馬上要跟你結婚了，她的錢就是你的錢，你的錢憑什麼要花在這條畜生身上，她天天伺候狗，還怎麼伺候我們全家？」
「第二，她一進門就得給我們周家生孫子，狗多不衛生啊！回頭給我孫子傳染上什麼細菌，那可不行！」
「第三，可以借機試探試探她的底線，這次她要是妥協了，以後還不是任我們家拿捏？她是獨生女，她爸又短命鬼，家裡連個頂梁柱都沒有，我們把狗弄走，她肯定連屁都不敢放！」
我媽氣得拍桌：「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接著周明淮沒再猶豫，點頭：「媽，你來。」
兜兜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被周媽拿棒球棍敲暈裝了進去。
周明淮就在一旁冷漠地看著，看著兜兜被拖走。
我真的後悔。
為什麼要把兜兜交給周明淮照顧。
現在生死不明。
原來都是設計的，他們就是想趁我不在家把兜兜弄走。
兜兜是一條邊牧。
高三時，我爸意外去世。
在學習和失去親人的雙重壓力下，我得了抑鬱症。
我媽發現時，我第一次逃課把自己關屋裡。
她聽到老師說我沒去上學立馬回家，我光著腳站在陽臺上她嚇死了。
送到醫院，確診中度抑鬱症。
媽媽丟下工作陪伴我看著我。
期間，她從寵物店給我買來一條小奶狗。
它就是兜兜。
小時候又蠢又萌，長大了忠誠又貼心。
我有一次趁著媽媽在書房開遠程會議時企圖割腕自殺。
是兜兜咬著我的手背，緊緊拉著不讓刀劃到另一個手的手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