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姍想都沒想。
「好,我現在就幫你聯系。」
我非常好說話地幫她預約了手術。
當夜,消失了很久的楊亦凡給我發來一段錄音。
我思忖了幾秒,點開。
是他跟王姍的通話記錄。
「那個蠢貨,願意把身份借給我做手術了。」
「姐,你就不怕被人發現,暴露嗎?」
「怕什麼,聯系醫院的人是她,手術單上是她的名字,我隻是陪她去。如果被發現,就把她推出來擋刀唄,她爸媽那麼愛面子,如果知道她亂搞,絕對會打死她。」
「她如果找主刀醫生作證呢?」
「他們不敢,手術前不核實病人身份是違法行為,除非他們醫院聲譽不要了。」
「搶了她心上人,用她的身份做手術,還要抹殺她清白,做你朋友可真夠倒霉的。」
「怪誰,誰讓她蠢,倒是你小子嘴巴嚴實點。」
「嘿嘿嘿嘿,姐你放心……」
音頻到這裡戛然而止,但包含的內容卻很炸裂。
直接打碎了我對王姍最後一絲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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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開通訊錄,找到呂彥澤,丟去一張聊天截圖:
王姍和孟慶東同居前,王姍發她和孟慶東的親密照炫耀那天,我們的聊天記錄。
怕呂彥澤看不懂,我又發去了楊亦凡的錄音。
14
呂彥澤回了串省略號。
大概是無語完了,又回了我一句:
【這跟你給我講的,好像不是一個故事。】
【重要嗎?】
我手指不停:【我隻是想讓你知道,你到底娶了一個什麼貨色而已。】
他再次回了一串省略號。
「思涵,謝謝你,我不會忘記你的大恩大德的。」
手術那天,王姍在手術室前跟我揮手告別。
「好朋友不言謝。」
我笑眯眯地,和氣極了。
「呦,好巧啊,未婚妻。」
呂彥澤姿態瀟灑地從隔壁房間走出來,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我跟王姍。
那一刻,王姍臉上血色褪盡。
要不是抓住了我的胳膊,就要嚇摔倒了。
「彥澤,你怎麼會在這裡啊?」
王姍很快就恢復了鎮定。
「來看個朋友,你這是——」
呂彥澤看了眼手術室門牌,視線在王姍和我身上徘徊。
「陪我朋友陳思涵做個小手術……」
王姍把我拉到身前,語氣堅定,「不信你問醫生,要做修復手術的就是她。」
「陳思涵,誰是陳思涵?」
恰好醫生再次叫名字。
「是我。」
我迎著王姍和呂彥澤的注視,走進手術室。
三分鍾後。
「你這小姑娘真是瞎鬧,都沒有過性生活,做什麼修復手術。」
「當醫院是過家家呢,胡鬧,手術不用做了,自個兒去窗口辦理退費吧。」
中年女醫生絮絮叨叨把我送出來。
說話音量,正好能讓門口等著的兩個人聽見。
醫生轉身要進去時,我不急不緩地開口了。
「醫生,其實要做手術的是我朋友,她不想讓人發現,所以借用了我的身份證。」
我唇角上揚,語帶羞澀,「隻是不巧,她對象剛好也在醫院,她剛才才不好意思進來……」
我話音剛落,王姍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
她身旁,呂彥澤一臉玩味。
「什麼?你朋友用你身份?」
「你們現在的小姑娘真是不知所謂,用別人身份證做手術,或者把身份證借給別人做手術都是違法的,出了問題誰負責?」
「你朋友要做手術,讓她拿自己身份證掛號預約,你不許跟著亂來!」
醫生連連搖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
「我知錯了,謝謝醫生,我會轉告我朋友的。」
我老實認錯,態度謙虛無比。
醫生帶著下一個患者回了手術室,我則挑釁地看向王姍。
「姍姍,你聽見了,醫生說把身份借給別人做手術是違法的。」
「你剛才要是什麼話都不說,直接進去,手術早就做完了。」
「是你自己放棄機會了手術機會,不是我不願幫你,你可別怪我啊。」
當著呂彥澤的面,我絲毫不給王姍留情面。
15
她直接炸了。
「陳思涵,我明明是陪你來做手術,你怎麼能信口噴人呢?」
哪怕被我揭穿,王姍猶自嘴硬抵賴。
我直接拿手機,播放了一段錄音。
「思涵,我……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你,你能陪我做個小手術嗎?」
「就、就是個婦科整形小手術。」
「我最近在談婚論嫁,就是他家家風保守,很看重女子貞潔。」
「你也知道,我不是處女身,我一旦跟他那個就會露餡的。」
「思涵,我不能讓他知道我不幹淨了,你陪我做個修復手術好不好?」
「用你的身份,這樣我就安全了……」
一群人被炸裂的對話吸引到,圍了過來,指指點點。
王姍更氣了。
「陳思涵,你不僅血口噴人,還合成錄音來毀我名聲,我恨你!」
她大步衝到我面前,抬起手就要扇我耳光。
我等的就是這一刻。
等她被憤怒衝毀理智,行為再也無法自控。
「哎哎哎,醫院禁止醫鬧。」
呂彥澤眼疾手快,先我一步抓住王姍的手。
「呂彥澤,你是我男朋友,幫一個外人算怎麼回事?」
王姍不敢置信。
「唔,我是你男朋友,但我是她叫過來看熱鬧的啊。」
呂彥澤撓了撓頭,語氣悠悠。
王姍雙目圓睜,明顯被這句話震到了。
周圍群眾同樣哗然。
「你,你為什麼會認識這個賤人,你們是不是早就勾搭上了?」
「陳思涵,你為什麼要勾引我男朋友,我們馬上都要結婚了啊。」
「我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就因為你的心上人喜歡我嗎?」
王姍眼眶紅紅的,泫然欲泣。
「王姍,你有句話說的對,我並沒有跟孟慶東交往,所以你不算插足。」
「我隻是痛恨你指使你表弟強-奸我,憑你用我身份做手術,還計劃著讓我身敗名裂。」
「我叫你男朋友過來看熱鬧,隻是想讓他知道要娶的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啊。」
我臉不紅氣不喘,氣死人不償命。
圍觀群眾一個個吃瓜吃得津津有味。
幾個醫生和護士饒有興致地湊了過來。
我以為他們要趕人,誰知道他們默默站在人群看熱鬧,什麼都沒說。
「不、不可能,我表弟說連門都沒進,你怎麼可能會知道我跟他的計劃?」
「手術後把你推出去的事,我也隻跟我表弟說過,他、他出賣我?」
王姍不知道想到什麼,驚得手和聲音都在抖。
「誰說他沒進,他不僅進了我家門,還聽你的話照做了。」
「可惜,他那細狗身材不頂用,不想吃官司,就老老實實全招了。」
我言簡意赅總結,「王姍,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16
「不,都是假的,假的!」
「我對他那麼好,他怎麼可能會出賣我?」
「他居然敢出賣我,他個廢物,活該討不到媳婦。」
「還有你陳思涵,你明明早就知道了,為什麼還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沒事人一樣把我當朋友?」
王姍死死盯著我,目眦欲裂。
「還能為什麼,當然是因為你說,隻有留在我身邊,才能打探到我更多的秘密啊。」
「怎麼,就允許你竊聽我的秘密中傷我傷害我,不允許我用同樣的方式反擊,我的好閨蜜?」
我臉上帶著笑,隻是笑意越來越冷。
「陳思涵,你個賤人,我恨你,我恨你!」
「先是楊亦凡,現在又多了個呂彥澤,憑什麼你運氣總是那麼好,引得他們一個兩個都幫你啊!」
王姍繞過呂彥澤,要衝過來撕我。
但是被兩個匆忙趕過來帽子叔叔攔截住了。
帽子叔叔是呂彥澤偷偷打電話叫的。
因為我的手機在錄音錄像。
看到身穿制服、一身正氣的帽子叔叔,王姍癱軟在地。
但她仍心有不甘。
「陳思涵,動你的人是楊亦凡,我就慫恿了他一下,你憑什麼隻報警抓我不抓他?」
「你這麼媚男,真是賤到骨子裡了,活該 25 歲還母胎單身!」
被帶走時,王姍使勁掙扎,拒不配合。
「王姍,你可不僅僅是慫恿,你花錢僱他替你辦事,屬於教唆和策劃,你是主謀。」
「你還仗著我不懂法,企圖用我身份做手術,瞞天過海,這屬於醫療詐騙。」
「放心,你們一個都跑不了,他很快就會進去陪你的。」
我一條條,羅列了王姍的罪名。
聽完,她眼裡的光都散了。
我和呂彥澤作為當事人,也都被帶去了派出所錄口供。
我雖然是受害者,但我同意把身份借給王姍做手術,也屬於違法行為。
鑑於我「不懂法」,帽子叔叔對我進行了好一番普法教育,還讓我寫了保證書。
我從派出所出來,剛好撞見楊亦凡被抓捕歸案。
「陳思涵,你、你說話不算話!」
他看到我,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了。
我隻說了兩句話: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撒謊作偽證, 罪加一等。」
……
回到家,我將沾染上楊亦凡血液唾液的衣服和床單、醫院的驗傷報告,以及我身上的 DNA 採樣信息以及各種照片和錄音一起提交給警局。
證據齊全,王姍和楊亦凡再無翻身可能。
因為距案發已經過了幾個月,帽子叔叔詢問我為什麼這麼晚才報警。
「我跟王姍十年相交, 我了解她, 也了解律法的不完善之處。」
「但她僱人害我,這件事不能輕易算了,我要親手拿到她承認罪行的證據, 讓她責無旁貸!」
說這些話時,我臉上的憤恨不加掩飾。
活生生一個被憤怒衝昏頭腦的莽撞女青年。
側面有幾處暗沉的紫斑。
「(而」王姍教唆策劃犯罪, 證據確鑿,因為性質惡劣, 從重處罰,處十年有期徒刑。
誘哄他人出借身份做手術, 涉嫌醫療詐騙,罰款一千, 處十日拘留。
兩罪並罰, 罰款一千, 判處十一年有期徒刑。
楊亦凡聽從他人教唆實施犯罪, 因認錯態度良好,判處七年有期徒刑。
王姍好好的親事黃了, 還多了牢獄之災,成了整個蘇城的笑話。
王父王母幾次找我, 希望我能給王姍和楊亦凡出具諒解書。
我說, 除非王姍願意花一百萬,僱一百個人輪流侵犯她,不然免談。
他們罵我蛇蠍心腸, 毒婦、詛咒我不得好死。
我叫來小區保安把他們趕走了。
後來, 我爸媽大概是收了王家好處, 也找來了,逼我放過王姍和楊亦凡。
我不依,他們就天天守在我家門口鬧。
搞得我鄰裡失和, 身心俱疲。
呂彥澤說他能幫我,還說他不在乎家世門第, 問我要不要試著跟他處處。
我言簡意赅地跟他講述了我、王姍、孟慶東之間的恩怨情仇。
他笑了笑, 說了句「懂了」, 從此消失在我的世界。
我再次辭了職, 退租,離開了深城這個是非之地。
我不怪王姍竊聽我的秘密, 搶走孟慶東, 反手中傷我。
因為是我主動向她交付心事, 才讓她趁虛而入。
但我怨她恨她,怨她踐踏我的真心, 教唆表弟傷害我, 拿我的清白人生當笑話。
十年磋磨, 讓我明白人心難測,真心不一定能換得真心。
那就封鎖心事,從此, 再不與人交心。
往後餘生,天地廣袤。
而我,再無閨秘。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