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連兒子都不要了？」
轉而又說：
「這些財產都是我這些年辛辛苦苦打拼賺下來的，憑什麼都歸你？」
「憑你婚內出軌。」隻一句話，他便噎住了。
「我不可能按你說的，你還是好好考慮一下我的條件吧。」他又冷靜下來說道。
「那好，如果你繼續堅持的話，我不介意把你出軌這些破事捅的盡人皆知，我倒要看看你的公司會不會收你這麼一個道德敗壞的員工。」我回復道。
他見在我這來硬的討不到好，又放軟了語氣：
「我們好歹多年夫妻情分，才有的子辰這麼一個兒子，你真的忍心嗎？說出去對我們名聲都不好聽啊。」
「現在跟我談夫妻情分了？剛才提出那麼尖酸刻薄的離婚財產分割的時候你可沒顧及我們的夫妻情分。明天就去辦離婚手續吧，我再重申一遍——你，淨身出戶，然後兒子歸你。」
說完這句話，沒理陶旭安咬牙切齒的臉龐，我收拾東西走了。
走的時候兒子坐在沙發上玩著小三給他買的遊戲機看都沒看我一眼。
他「切」了一聲，小聲嘀咕：「沒有我爸的錢看你怎麼活。」
我看著他，心已經不會痛了。
我已經能預想到他今後戴著沉重的近視眼鏡，滿臉爆痘駝著背的樣子了。
婆婆冷言冷語道：「走了好哦，這個家終於清靜了。」
我關上門，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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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願這個家往後真的會「清淨」。
8
我回到自己的爸爸媽媽家，沒忍住哭了。
我們三個人抱在一起痛哭了一晚上，媽媽哽咽的說：
「回來好啊，回來就不用在那個家裡受氣了，你永遠是爸爸媽媽的好女兒。」
第二天，便是我的新生。
舅舅一家之前出了車禍，人沒了，留下一個外甥現在由我父母照看著。
小男孩已經十多歲，跟陶子辰差不多大，都是馬上要中考了。
但他看著怯生生的，很可憐，與陶子辰那副張牙舞爪的樣子很不同。
我微笑著對他說：
「我是你的小姑呀，以後你需要什麼就盡管來找我好嗎？」
男孩抿了抿嘴，用力點了點頭：「小姑好。」
不知道是不是在那個惡心的家裡待久了，我竟然從這都能感受到親情的溫暖。
離婚後，陶旭安帶著他媽和陶子辰搬到了一個小房子裡，還把那個小三也領了過去，二人光速領證。
但不久，矛盾便爆發了，小三仗著自己懷孕，什麼活也不幹，每天指使陶旭安他媽幹這幹那。
而陶旭安最近在公司裡有些焦頭爛額，他已經沒心思管家裡的事情了。
陶旭安他媽在小三的磋磨下累病了，進了醫院，陶旭安讓小三去照顧，小三又楚楚可憐的說：
「我自己現在懷著孕都沒人照顧我，我怎麼去醫院照顧你媽啊。」
沒辦法，陶旭安隻能親自去醫院照顧他媽。
與此同時，我停了陶子辰的補課班，正值初三中考衝刺關鍵時期，不止陶子辰要中考，我家裡還有一位聽話的懂得知恩圖報的小朋友要中考。
陶子辰不是不願意上那個別人想上都沒得上的補課班嗎？
那就別上了，我把陶子辰的名字劃掉了，換上我外甥的名字。
陶子辰沒有我的監督竟然還按時來上了補課班，隻不過這次他被攔住了，他在門外大喊：
「我媽給我交了一學期的費用，你們憑什麼不讓我進去！」
呵……這個時候當我是他媽了。
老師攔住他：「你媽媽說尊重你的意願，你已經不需要上這個補習班了，費用轉到盧嘉陽名下了。」
「盧嘉陽？那不是我那個堂弟嗎？切，我媽可真有意思，不給自己親生兒子花錢反倒給別人家養孩子，到最後還不是得求著我給她養老送終，還好我跟的是我爸。」
又對著老師說：「你等著，我爸最近不在家，但是我去找我小媽，我很快就能交上錢了，給我留著位置。」說完便跑了。
我在旁邊看著全程，然後輕笑了一聲，小三給他花的錢不都是他爸給的嗎？
我倒要看看他爸沒錢的時候，小三還會不會表面功夫做得這麼好。
9
陶旭安他媽出院回家了，他們家裡的矛盾再次升級。
她原本就是個刁鑽的老太婆，也就是我性子好，容忍她每天頤指氣使的支使我幹這幹那。
還有結婚了還跟對方媽媽住在一起的情況屬實少有，但陶旭安家就是這樣的情況。
我都有些忍受不了，和陶旭安說了好多次，那小三怎麼可能會忍？
更何況房子又比我當時住的那間還要小。
一天上班我經過他們新搬的家時，陶旭安他媽就在門外坐著大吵大鬧：
「哎呦我兒子這新娶的媳婦啊，每天趁我兒子不在家就磋磨我，我這剛出院回來就支使我幹一堆活，還在我兒子旁邊吹枕旁風啊，說要把我趕出去不想跟我一起住……」
小三又不甘示弱的說了什麼我沒聽清。
我還看見了兒子用那張當初嫌棄的看著我的臉看著他們吵架，大概是覺得丟人吧。
他的面相也變了，從前我不讓他吃油炸的垃圾食品。
現在我走了，他毫無節制，臉和身材都胖了一圈，臉上還長了很多青春痘。
這才幾個月，他就玩手機電腦玩近視了，戴上了重重的黑框眼鏡，駝著背毫無氣場的站在那。
這還是我的兒子嗎？我驚出一身冷汗。
我路過沒做停留便走了，因為我很清楚——
這個家從此不會清淨的，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但我沒想到的是，小三和陶旭安他媽竟然直接吵到了陶旭安的公司裡，不止家裡吵得雞飛狗跳，
而且還「美名」遠揚，在公司出了名。
一開始陶旭安是被他的同事們在背地裡嘲笑，被領導叫過去一頓痛罵。
後來他的領導幹脆讓他待在家裡，把家裡的事解決好了再來上班，這不就是變相的辭退他嗎？
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被老東家辭退工作，可想而知下場會有多悽慘。
10
果不其然，陶旭安被正式辭退後再也沒找到工作。
說來也好笑，一家之主就是拉不下面子，想要體面的工作，但他這歲數誰還會要他？
他又看不上送外賣這些體力活，於是每天窩在家裡，慢慢的，矛盾就從小三和陶旭安他媽兩個人發展成了加上陶旭安這三個人，兒子不上學的時候這狹小擁擠的家就變成了四個人，每天充斥著吵架聲。
陶旭安他媽忍不住了，率先給我打來了電話：「小瑜啊……」
她話還沒說出口便哭了。
「小瑜，之前是我錯了，你能不能回來啊？沒有你這個家都不像個家了，每天唉……我都不好意思說了。」
「小瑜，你看在跟旭安這麼多年感情的份上，看在子辰還是你親生兒子的份上，你回來吧，求求你了。」
「旭安現在沒工作不賺錢，每天在家裡喝悶酒，那女人看見旭安沒錢了在家裡摔摔打打的，我頭痛得很啊。」
「還有子辰，子辰現在學習一落千丈，你不在家他都不好好學習了，你回來管管他吧。」
我假裝詫異道：「阿姨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跟旭安已經離婚了，這輩子都不可能了，再說那個小三不是也懷孕了嗎，正好給你再添個大胖孫子。這兒子啊我就不要了，我這邊還要養我舅舅留下的孩子呢，歲數跟子辰差不多大，都要中考了，我照顧一個孩子都忙不過來，就先這樣掛了啊。」
說完沒等陶旭安他媽開口我就掛了電話。
臨掛電話前，我好像還聽到了陶子辰迷茫的哭喊聲：
「我媽不要我了，她給別人養孩子去了……我以後可怎麼辦啊……」
11
今天要去學校給外甥開家長會，初三開家長會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老師要求每個同學都至少有一個監護人到場。
我沒去給陶子辰開家長會，我想著沒有他爸也還有那個小三呢。
家長會結束後，我走出教室門攬著外甥的肩膀表揚他：
「你這成績不錯啊，再接再厲，肯定會考上全市最好的高中的，到時候小姑獎勵你帶你去北京玩一趟。」
「媽……」陶子辰一個人在隔壁班門口孤零零叫了我一聲，眼眶含淚。
沒人來給他開這次的家長會。
我沒理他，徑直走了，可別管我叫媽，我受不起。
……
中考結束後，我外甥盧嘉陽不負眾望的考上了全市最好的高中，我喜氣洋洋的在家打算帶我爸媽和外甥一起去北京玩一趟。
但聽說，陶旭安家裡可就截然相反了，堪稱是一片愁雲慘淡。
陶子辰落榜了，連最差的高中都沒考上，以後隻能去中專讀書。
陶旭安看見成績後翻臉了，給了陶子辰一巴掌：
「老子花這麼多錢供你上學，你就給我考出這個成績？你媽在的時候你成績不是挺好的嗎，怎麼中考一落千丈！」
陶子辰被打哭了：「我也想好好學習，但是我媽把我補課班收走了不讓我去上！」
這拙劣的理由我都想笑。
「你每天上課幹什麼吃的？非要上那補課班？」陶旭安說完踹了陶子辰一腳。
「都怪你這個女人！」陶子辰跳起來指著小三喊道：「都怪你！你每天給我買那麼多玩具，還給我手機讓我玩，我都沒心思學習了，都怪你！」
小三本來在看戲，被知道後也不打算裝了：
「你才知道啊？我還以為你是個傻子呢。不是傻子怎麼可能管隻給買了幾次東西，帶你玩了幾次的人叫媽，還那麼說自己的親媽？現在好了，你親媽也不要你了。我告訴你，你可別拿對付你親媽那一套對付我，我可不會忍著你。」小三嘲諷道。
陶子辰雙目猩紅：「你這個該死的女人，你滾出我家，你把我媽還給我！」
邊哭邊要撲過去打她，一旁的陶旭安趕緊攔住了他：
「你小玥媽媽現在懷著孕，你怎麼能這麼說她？她不也是想讓你高興嗎？還不是你一點自制力都沒有，成天就想著玩不知道學習！」
陶子辰被推翻在地愣住了：「我才是你親兒子，你站在小三那邊打罵你的親兒子？你不是我爸，我沒有你這個爸！」
說完陶子辰便跑了，抹著眼淚踉踉跄跄的一路跑到我家。
「……媽，你開門啊，媽，我知道錯了, 你原諒我吧，我不想跟著我爸了, 他都不拿我當親兒子看，我想跟著你，求求你了。」
他邊哭邊講述在那個家受到的一切不公平對待, 這一鬧直接打破了我家歡樂溫馨的氛圍。
我皺了皺眉，沒打算理他，也沒打算開門。
從他管小三叫媽的那一刻開始，我就沒有這個兒子了。
我爸媽聽說我受了這麼多委屈, 此刻也都硬下心腸不打算開門。
「小白眼狼現在知道叫媽了。」我媽冷冷地說。
一旁我的外甥盧嘉陽卻有些不忍心, 開了門。
「媽——」
捫心自問，我這個母親做的沒有 100 分也有 90 分。
「（我」他沒死心衝進房子裡抱著我的腿哭：
「媽，我錯了。你是我親媽, 你不能不管我啊。」
他此時臉已經被他爸扇腫了，流著淚的樣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不是你說的你再也不會管我叫媽嗎？你不是寧願認一個小三當媽都不想讓我當你媽嗎？」我冷笑道。
「不是的媽, 我現在知道你才是真的對我好，之前是我不懂事傷了你的心, 我以後不會了。」他繼續哭著哀求道。
我平靜地對他說：
「有些話說出口就收不回來了, 當初你站在你爸那邊我就不說什麼了, 一個小三也能讓你揚個笑臉叫她媽，當時我就知道我這麼些年白養你了, 還平白養出個仇人出來。現在好了，我跟你爸離婚了, 你歸你爸管，我不會再管你，但該給的錢我也一份不會少你，你放心。」
「我最後跟你說一句話——做人要懂得感恩。」
說完我沒再理他, 進屋了。
漫漫人生，這或許是我能教給他的最後一個道理。
12
不久後，我聽說小三生了一個兒子。
他們家高興沒幾天，小三就帶著兒子跑了，臨走前留下一句兒子不是陶旭安親生的，還對他們一家大罵特罵。
說她早就受夠了, 她是來享福的不是來受氣的，還罵陶旭安現在連錢都賺不到了還養什麼小三, 罵得陶旭安一家啞口無言。
聽到這我真是笑了, 也就隻有陶旭安這麼蠢的人拎不清。
四十歲的人，年輕小姑娘跟他圖什麼？
圖他年紀大？圖他不洗澡？笑話, 還不是圖他那點錢。
當他沒錢的時候，我看這「真愛」也不過如此。
……
幾年後，外甥成功考入北京一所好大學，走之前意氣風發的說要帶我們一家去北京定居。
我聽後笑了笑, 沒真把這句話當回事, 但有這份心便是好的。
做人啊，還是要懂得感恩。
陶子辰高考意料之中的沒考上，早早輟學出來打工了。
他爸每天開出租車賺錢補貼家用，這麼多年也一直沒再找。
我跟他們不一樣, 他們的生活是一灘死水，毫無波瀾，但我的日子還有很多奔頭啊。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