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我兒子雖然脾氣不好,但也不是那種會主動欺負人的孩子,他之所以這麼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上次回家我還在他臉上看到了指甲印,問他他不肯說,唉……」
說罷盛興文爸爸嘆了口氣,一副自己兒子忍辱負重最後受不了才反擊的姿態。
如果我不是當事人,我都想給這個臉都不要的中年男人鼓掌。論起顛倒黑白,學校門口小賣部的老板都要乖乖喊他一句師父。
隻可惜我不會如他的願落入自證陷阱,也不會慌慌忙忙的爭辯我媽媽到底該不該穿旗袍。
我勾起嘴角坦蕩的笑:「哦?又是典型的受害者有罪論。」
「一個巨嬰一對眼瞎的父母,你們家殘疾的這麼厲害怎麼還不申請低保。」
「我告訴你,給人取綽號帶頭嘲笑也是校園霸凌,你兒子不單幹了還造我媽的謠,轉發 500 次以上或者瀏覽次數超過 5000,你兒子就要坐牢!」
「你在這說一萬遍他還小還是個胚胎也沒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拿著你那套歪理和警察說去,看人家理不理你!」
一說一個白眼,我冷嘲熱諷的嘴臉一定很像反派,可我很爽,看著盛興文爸媽變來變去的臉,更爽!
女孩子就是要勇敢,就是要硬氣,當你鐵了心狠狠報復時,沒人敢繼續嘰嘰歪歪。
你看盛興文的爸媽,剛才還撒潑打滾地說要打死我,現在一聽盛興文鬧的事太大要坐牢,立馬就安靜如雞,一副萬事好商量的姿態。
隻可惜我不吃這套,嘴角一勾我再度冷笑:
「一個噴嚏打出去不怪自己沒穿秋褲,卻怪 200 米外的孩子嘟嘴吹泡泡。叔叔你專業碰瓷的吧,擱高速公路上躺地上訛錢的熟練工是不是?」
「你!!」
被懟得眼前一黑的盛興文爸爸差點岔了氣,他漲紅了臉幾度忘了要說什麼,顯然被氣得夠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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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這麼看著,嘴上帶著捉摸不定的笑容冷眼旁觀,甚至希望他就此被嗆得一口口水哏過去送去搶救最好。
弄得和誰沒長嘴一樣。
既然敢開口把責任往我身上推,我就敢瞎說把屎盆子扣他臉上。
我是打人了,這點我認。
但盛興文也別想因此成為受害者,甭想裝無辜,他不配!
5
「說得好!」
大門外傳來一聲熟悉的喝彩。
迎著陽光,爸爸和媽媽大闊步的走了進來。
他們看了眼畏畏縮縮的盛興文,又看了眼脊背直挺的我,笑了笑,轉身走向教導主任:
「聽說我家姜妤今天在學校鬧事了,給各位添麻煩了真是抱歉,為此造成的損失賠償多少您盡管提,該是我們責任的,我們絕不推脫。」
「另外,姜妤她打人的這件事各位老師看看規章制度,該怎麼罰就怎麼罰,決不姑息也不用躊躇,我們做家長的一定配合學校。」
先賠禮道歉再議事,這一套流程下來,立馬和盛興文爸媽打上門的嘴臉形成鮮明對比。
不說老師們因此站隊有偏向,起碼兩個孩子挨罰時多少有點不同。
盛興文的父母顯然也想到了這點,他們瞬間變了臉有心想補救,隻可惜被我爸的一聲冷哼打斷了話:
「聽說你兒子在學校給我女兒取綽號是吧,完了又惡心吧唧地編排我老婆。」
「你說吧,是你自己打一頓送去派出所,還是我替你打一頓送去派出所,你自己選一個。」
丟下這麼一句話,我爸虎視眈眈地盯著盛興文父母變來變去的嘴臉,一副決不罷休的模樣。
有道是一方氣焰高,另一方必然就弱。
面對我們強硬的態度,盛興文父母自然而然的就不敢放肆了。
盛興文爸爸更是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小孩子幾句玩笑話而已,怎麼就上綱上線了。我家盛興文也才十幾歲,能懂什麼事。」
「一人退一步怎麼樣,我們不追究你家姜妤打人的事,你們也別抓著我家盛興文開玩笑說的話不放。」
「都是孩子,鬧著玩的,當不了真。」
望著我爸沙包大的拳頭,盛興文爸爸語氣要多婉轉有多婉轉,話裡話外全都是算了的意思。
可憑什麼啊……
造謠一張嘴,闢謠跑斷腿。
他盛興文一張圖幾句是是非非的話就抹黑了我媽的形象,讓我媽被人議論成為不堪的存在。
開玩笑?這是開玩笑的事嗎!
我不服!
「不,我不接受。」
不等我站起身反駁,爸爸像是我肚子裡的蛔蟲,一字一句地頂回去:「一碼歸一碼,少給我扯那些亂七八糟的。」
「我女兒打人有錯,你兒子盛興文取外號造我老婆黃謠就沒問題?我不接受這樣稀裡糊塗的算了。你要溺愛你兒子是你自己的事,關我屁事!我要算的是侮辱我女兒老婆的事!」
「什麼狗屁養的東西,成績沒幾分花花腸子一大堆,這麼喜歡說別人,老子幫你把嘴撕大點!」
我爸生氣之下拳頭捏得咯吱響,大有有賬衝老子算的意思在裡面。
見我爸一臉奉陪到底的神情,我媽又是絕對支持我的態度,原本隻是開頭嗆兩聲的盛興文媽坐不住了。
她不敢懟我爸,又慫我媽鋒利的眉眼,於是把話扯我頭上,指著我的鼻子大罵:
「都說一家有女百家不寧,你們家這個尤其不安寧!我就沒見過哪個女孩子這麼得理不饒人的,一副尖酸刻薄的樣也不知道和誰學的!」
「本來就隻是一件小事,非要抓著不放鬧的全世界都知道。像你這樣的女娃放我們村一出生就丟河裡淹死,不三不四,攪合的哪都不安生!」
盛興文媽連說帶罵,好一通指責。
我聽了一愣完全不知道她哪來那麼大的仇女恨意,她自己不也是女的嗎,這話說的她自己不虧心嗎?
瘋了吧她!
我張嘴就要反駁,順著她這句話我能懟個小三百字。
隻可惜我媽沒給我發揮的機會,一聽到盛興文媽這樣說我,媽媽抄起高跟鞋撲上去就是兩鞋底:
「你他爹的是人妖生的吧,這麼不喜歡女的,你別從你媽肚子裡爬出來啊!」
「什麼老妖婆,自己都不愛自己你活著幹什麼,老娘送你去死一死!」
說罷,又是一巴掌甩下去,打的盛興文媽披頭散發像個癲子。
我站在中間看了眼焦急忙亂的教導主任和蒼白著臉的李老師,轉身就衝進人堆裡幫媽媽,一副打得天荒地老的架勢。
就在我以為這事會以雙方互毆落下帷幕時,辦公室的大門又一次被人推開。
史怡然以及班長她們,拉著各自的父母踏進了辦公室。
都是來討要說法的。
6
被取綽號嘲笑的從不隻是我一個人。
隻是我的事太過極端,演變成了對父母的攻擊,這才顯得嚴重一些。
但這不代表盛興文他們開口喊【母猩猩】, 編排女生們【龅牙妹】【飛天大母豬】,喊史怡然是坨【屎】,這些事就能輕輕放過。
能及時從家裡趕來的父母有一個算一個,聽完自家女兒被那些嘴臭男生起哄喊這種綽號, 全都怒了。
嚷嚷著要學校給個說法。
自家寶貝女兒的名字成了黃文主角被人這樣那樣的議論, 他們都快瘋了。
在教導主任既失望又懊惱的眼神下, 那些叫囂跳脫得很兇的男生,有一個算一個地全都被喊到了辦公室。
他們一個個臊眉耷眼的,低著頭不敢看大人們的眼睛,面對教導主任的問話支支吾吾地說自己隻是好玩。
「好玩?你們在群裡說的有鼻子有眼的,還開那種惡心的玩笑,現在你告訴我這隻是好玩!?」
教導主任氣的夠嗆:「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 你們爸媽沒教老師也沒……」
原本還要罵幾句的主任忽然頓了頓,轉身火冒三丈的瞪了眼李老師,這才繼續罵。
不用說這些人全都是要挨處分的,每一個參與取綽號編黃謠的人都是校園暴力的一分子,連帶李老師這個不負責任的教師一起。
教導主任登記了名字通通報給校長,在檔案上留下案底一個都沒放過。
我自然也是如此。
不過看著盛興文罰得更重,連記兩個大過的樣子,我又很高興。
盡管盛興文的父母一直表示不服說學校偏袒,但誰在乎呢。
從學校出來,大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不作聲地把那兩個人圍住, 在校外的小樹林裡就是一頓胖揍。
打到最後還是派出所來調停才罷休。
盛興文從醫院包扎了頭回來後徹底老實了, 別說取綽號開黃色玩笑,從那之後和我們女生對視一眼都要抖三抖。
有人說我們這樣不好,把一件小小的事鬧大弄得學校雞飛狗跳不至於。
也有人說其實盛興文他們隻是想吸引女生的注意力, 不過情竇初開用錯了方式, 弄得我們反應太過猛烈。
我聽了都是直接噴回去:「你幾毛錢的垃圾袋啊這麼能裝!慫就直說沒種就捂襠, 扯什麼情竇初開惡不惡心!」
「還你覺得不好你覺得不行, 你以為你算老幾啊指指點點!那麼喜歡當爹回去在你爸媽頭上當去,死開!滾!」
「呸!」
一字一句地堵回去, 我就像九月的太陽一點即燃 。
既然溫溫柔柔的容易被欺負,那就化身暴龍見誰懟誰,哪個狗敢多嘴就做好十八代祖宗在我嘴裡落不到一句好的準備。
你以為我這樣很爽?
是的, 我很爽。
爽爆了。
自從不好惹的名聲傳出去之後,那些闲言碎語再也沒有出現。一切紛爭像是洗潔精裡的油汙一樣,遠遠地避開了我。
也避開了我們這群男生眼裡兇神惡煞的女生。
今天上完體育課,我又從那些人嘴裡聽到了我的名字。
「(「」我把這個問題拋給了爸爸媽媽, 而他們的回答是給我買了個鐵皮文具盒, 並且給我報了拳擊班。
然後拍著我的肩膀告訴我:
「性別從不是定義一個人的框架,沒有人可以規定女生必須做什麼,也沒有人可以定義什麼樣的女生才叫女生。」
「姜妤你要記住, 任何和你說女生應該 xxx 樣的人都是口腹蜜劍的剝削者,他們希望你柔弱希望你聽話希望你懂事希望你無私,這些不是表揚也不是贊美。」
「而是想把你塑造成可以剝削的物品。」
「去發瘋吧,去勇敢地說不吧, 去堅定地反駁一切你覺得不好的事物吧。」
「人生在世誰還不是隻活一輩子,那你憑什麼就要被欺負!」
「不服就幹,揍他丫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