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在顧衍東眼底看到了可怕至極的佔有欲。
我甚至能感覺到。
他體內好似有一隻兇獸正在覺醒。
而我會被那隻兇獸,一口一口吞掉。
10
從一開始好像就是這樣。
他高高在上佔據了全部的主動權。
而我是平凡又渺小的。
在他面前好似永遠都被動而怯弱。
心裡的懼怕,漸漸被委屈吞噬。
眼淚忍不住地在眼眶裡打轉。
要落下來時,卻被他抬手揩掉了。
「回去再給你好好算賬。」
顧衍東說完這句,上前一步,將我擋在了身後。
他好似這才第一次正眼看周津然。
但也隻是很淡的一眼,就移開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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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晴,我先帶佳期回家,你們好好玩。」
「哦,好,好的顧先生。」
方晴磕磕絆絆地應著,給了我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顧衍東沒再多說。
他很自然地攬住我腰,就要轉身時。
周津然忽然開了口:「顧先生。」
顧衍東腳步微頓,眸光漠漠看向周津然:「周小公子,有事?」
周津然眉目沉肅,絲毫不懼地與他對視:「佳期好像並不想跟你回去。」
顧衍東聞言似乎很低地笑了一聲:「我和太太的事,好像輪不到周小公子插手。」
「佳期是我的小學妹。」
「我身為她信任的學長……」
「信任的學長?」
顧衍東眸色有些玩味望著面前男人:
「當初我和佳期的婚禮,周小公子好像連被邀請的資格都沒有。」
周津然臉色驟變。
顧衍東卻不再多言,握住我手腕就向外走。
他身高腿長,步子就大。
我還穿了一雙小尖頭的半高跟鞋,就有點跟不上。
如果是從前,顧衍東總會放慢腳步配合我。
但今晚,他好像真的動了怒。
到了車邊,我還是找到機會甩開了他的手。
「顧衍東,我已經決定和你離婚了。」
「所以我的事和你無關,我也不需要你管我。」
「離婚?」
顧衍東似乎很冷地笑了一聲:「所以,你這樣和我鬧,是因為那個周津然?」
「和周學長有什麼關系?」
我瞬間氣得不行:「顧衍東,你惡人先告狀!」
「我是惡人?」
顧衍東望著的眼神漸冷:「林佳期,你無緣無故和我鬧離婚。」
「又在酒吧和周津然勾肩搭背。」
「這些哪一個字不是事實?」
「顧衍東!」
我又氣又委屈。
這幾天夜夜失眠,茶飯不思。
我人都瘦了一圈。
他在幹什麼呢?
三天都沒有找過我。
一直陪在宋清月身邊的吧。
現在人倒是出現了,不分青紅皂白先給我扣了一頂大帽子。
「林佳期,你現在老老實實跟我回家。」
「今晚的一切,我可以當作沒有發生過。」
顧衍東居高臨下望著我。
他的聲音仍然溫和,卻又強勢疏冷。
我的心像是忽然跌入了冰雪中。
涼的徹骨。
我什麼都不想再和他說了。
原本想要質問,想要痛斥。
但現在忽然都覺得沒意思透了。
「我不會跟你回去的。」
「離婚協議籤好字,顧衍東,我們民政局見。」
說完,我一把扯掉他的大衣甩給他。
轉身就走。
11
可顧衍東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
「我不會籤字離婚的。」
我不說話,隻是使勁掰開他的手指。
但他的手勁兒太大,我根本掰不開。
氣得狠了,我幹脆低頭狠狠咬在了他手腕處。
顧衍東似乎疼得「嘶」了一聲。
但卻並未松手。
而是更用力地扣住我腕骨,直接將我推進了車內。
「顧衍東!」
我氣得使勁拍車門,但車子已經發動向前。
顧衍東冷眼看著我:「林佳期,你最好給我安分點。」
「我不跟你回去,我要下車!」
「顧衍東你這是綁架,我要告你……」
他似乎輕扯了一下唇角,但那笑意也是冷的。
密閉的車廂裡,顧衍東高大挺拔的身軀忽然傾軋過來。
「林佳期,你與其這樣大喊大叫浪費力氣,不如省點勁兒留到床上。」
「畢竟,我覺得你今晚會很不好過。」
我怔了一下,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顧衍東,你禽獸,變態……」
「罵得沒錯。」
顧衍東慢條斯理地理了一下衣袖。
「禽獸變態也沒什麼不好。」
「總比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隻會用一個姿勢的正人君子老公更有意思一些,是不是?」
我一時理虧地閉了嘴。
畢竟,放不開的人是我,害羞的是我。
每晚鬧著要關燈,隻能在床上,不許他換姿勢的,也是我。
是我自己為逞一時口舌之快發泄怨氣歪曲事實的。
現在被人抓住當把柄,也隻能閉嘴。
12
顧衍東向來是個一言九鼎的人。
他說我今晚應該不會好過。
果然,從進臥室的第一秒開始,我的噩夢就來了。
主臥的沙發是我選的,布藝的面料很有顆粒感。
但也因此,沒一會兒我的膝蓋就磨得又紅又痛。
我忍不住搖頭嗚嗚咽咽地哭著求他。
但顧衍東絲毫沒有半點心軟。
「顧衍東……」
我抓著他的手臂,啞著聲音喊他名字。
可回應我的,卻隻是略重的一巴掌落在了我的臀上。
「林佳期,這隻是今晚的第一次。」
我被這一巴掌打蒙了。
好一會兒才屈辱地哭出來。
「顧衍東,你禽獸不如……」
「我明天就去報警,你這是強女幹!」
「看來,你體力還不錯。」
顧衍東忽然將我整個人都託抱了起來。
轉身往落地窗邊走。
「那我們就取消中場休息,直接開始第二次。」
顧衍東掐住我的下颌,逼我轉過臉來。
他那張英俊逼人的臉,強勢,冰冷。
隻有眼底的欲色克制不住地彌漫。
我哭得雙眼紅腫,整個人都在抖。
「我討厭你,顧衍東,全世界我最討厭的男人就是你……」
掐住我下颌的手指力道漸漸加重。
「討厭我?」
顧衍東居高臨下看著我。
那張英俊逼人的臉,似乎是被情欲,也似乎是被我這些話語,刺激得有些懾人的扭曲。
他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
13
「那你喜歡誰,周津然嗎?」
「周津然知道你現在的樣子嗎?」
「他又知不知道,我們這一年有多『恩愛』?」
我使勁地搖頭。
顧衍東卻仍不肯放過我:「不是他,那是誰?」
「高中暗戀你的那個男生?」
「還是上次要你微信的酒店經理?」
我隻是搖頭,連否定的力氣都沒有了。
從來沒有喜歡過其他男人。
從一開始就在偷偷暗戀他。
但這些話,我已經不打算告訴他了。
到最後時,我的視線都迷離了。
玻璃窗外極遠處的燈火和星子。
光暈都在搖晃,搖晃到最後又破碎。
我啞著嗓子求他,一遍一遍。
到最後不知怎麼的,又被他哄著叫了老公。
顧衍東這才發了點善心。
將我從地毯上抱起來,放回了床上。
我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閉上眼就睡著了。
等我第二天醒來時,顧衍東早已不在房間裡了。
天光大亮,我找到手機看了下時間。
已經將近十一點。
我洗漱完下樓,隨口問佣人:「顧衍東Ṱú₃人呢?」
「顧先生很早就走了,好像是有急事。」
「哦,什麼時候走的?」
「好像是早上五點多的時候。」
我喝粥的動作頓了頓。
微信裡有唐茹發給我的幾條微信。
點開來,是宋清月的朋友圈截圖。
朋友圈發布時間是在早上六點。
讓人有些牙酸的愛情雞湯。
「隨叫隨到的陪伴勝過珠寶房車金山銀山。」
照片上是熱騰騰的粥,鮮花,和切好的水果。
唐茹在評論區問:「我哥也有這麼暖的時候嗎?」
宋清月回了一個害羞的表情。
唐茹在微信裡問我。
「林佳期,你識趣點,就主動騰位子。」
「清月姐心善,我可不是好惹的。」
「別到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
我好像並沒有很生氣。
甚至還一口一口吃光了盤子裡的食物。
才打開手機,回了唐茹一條。
「人家二婚的都不急,你在這裡上蹿下跳找什麼存在感?」
發完我就直接把唐茹拉黑了。
這種跳梁小醜,在我手機通訊錄裡我都嫌惡心。
剛準備收拾東西離開。
外面卻忽然傳來了車響。
顧衍東從車上下來時,我忍不住自嘲笑了笑。
成功人士不分男女都是時間管理大師。
顧先生在這一點上更是出類拔萃。
昨晚折騰了我大半夜。
一大早有精力去送花送粥送溫暖。
現在還能抽空趕回來。
我沒搭理他,直接向外走。
「佳期。」
顧衍東卻叫住了我。
他似乎有些疲倦,按了按眉心。
「陪我吃午飯吧。」
「我剛吃飽。」
我看了他一眼:「有空的話記得把協議籤了。」
顧衍東看了我一會兒,沒有應聲。
卻拿了一個很精致的小盒子遞給我。
「一周年紀念日失約,我很抱歉。」
「但是禮物我早早就準備好了。」
我看到盒子上面低調奢華的 LOGO。
心頭忽然重重酸了一下。
之前我無意間提過很喜歡他們家的首飾。
他竟然知道,記住了。
但我並沒有伸手接:「紀念日早過了。」
「佳期,那天的事,我很抱歉。」
我看著他,那張臉,仍是好看得讓我一眼心動。
不想哭的,但還是有點不爭氣地掉了淚。
他的領帶還是我買的。
領帶夾,袖扣,皮帶,都是我親手挑選的。
他戴著我精心挑選的這一切,去和宋清月見面時。
就沒有一分一秒的愧疚和不安嗎?
「別和我鬧了,好不好?」
顧衍東摸了摸我的發頂,又低頭,輕吻了吻我的額頭。
可他越是這樣溫柔,這樣主動退讓。
我的心裡卻越是被什麼撕扯著一樣難受。
他這樣態度大變。
是因為心裡有愧吧。
「別哭了佳期。」
他抬手拂掉我眼角的淚。
輕吻跟著也落在我眼角處時。
我忽然想到了宋ṱŭ₁清月眼尾的小痣。
下意識狠狠推開他,抬手一巴掌打在了他臉上。
「顧衍東……你別碰我,惡心。」
14
耳光聲很響。
房子裡的佣人都嚇得噤聲。
司機和秘書站在一邊,個個大氣不敢出。
「顧衍東……」
我怔怔然看著他,想要道歉,可卻怎麼都說不出對不起。
他站著沒動。
臉上也沒什麼什麼情緒波動。
隻是平靜看著我。
足足看了半分鍾。
方才緩緩開口:「林佳期。」
有冷風忽然吹過。
我下意識抱住了手臂。
冰涼的雪片落在我臉上。
京城落雪了。
是今年的初雪。
我忍不住又想起上次初雪那個夜晚。
如果沒有遇到顧衍東。
他現在是不是已經和宋清月在一起了?
而我會在哪裡,過著什麼樣的人生?
會痛苦失落還是放下走出?
我不知道。
顧衍東已經恢復了如常的神色。
平靜得甚至有些殘忍。
他的眼底亦是半點情緒都沒有。
似乎這一耳光,正好解決了他的難題。
「如果你真的決定要離婚,我尊重你的想法。」
「明天我會籤好字。」
他說完,脫了身上的大衣遞給我:「下雪了,還是披一下。」
我僵硬地伸手接過。
而他幾乎是在我接過的那一瞬間,就松開手,轉身上了車。
車子很快駛走了。
雪漸漸下得大了起來。
我抱著沉甸甸的大衣。
隻覺自己的心,一瞬間全都空了。
地面蒙了一層白。
萬籟俱靜。
我卻聽到了自己眼淚摔碎的聲音。
我知道的,就從這一刻起,我和顧衍東徹底結束了。
15
第二天上午十點,我接到了顧衍東秘書的電話。
「太太,是這樣的,顧先生已經籤好了字。」
「您,您看您什麼時候方便……」
我揉了揉劇痛的喉嚨,發燒讓身上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沒有。
但我還是強撐著下了床。
「我這會兒就方便。」
我重重咳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我現在就過去民政局。」
「太太,是協議上有一處顧先生說還需要商議。」
「他現在在哪裡?」
「在公司。」
「那我現在過去他的公司。」
吃了片布洛芬,我就裹了羽絨服下樓。
到顧衍東公司樓下,正要下車時。
我忽然看到了宋清月。
她從一輛保姆車上下來。
穿著米白色的羊絨大衣,戴著同色的貝雷帽。
腰肢掐得很細,尖頭細跟的高跟鞋,每一步都走得很穩而又搖曳生姿。
隻是匆匆一瞥,就能看出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美女。
宋清月的身影很快看不到了。
我頭重腳輕地下了車,帽子圍巾裹得嚴嚴實實。
整個人就像一個球。
我想到剛才的宋清月,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顧衍東應該是一分鍾都不願意多等。
所以才會第一時間讓人去接了宋清月過來。
發燒很難受,身上也在隱隱作痛。
現在我也實在沒心思去想他們倆的破事。
隻想趕緊籤了字辦好手續。
回去蒙頭大睡三天三夜。
顧衍東的秘書下來接了我。
我跟著他走進顧衍東的專屬電梯時。
聽到身後傳來了幾聲議論。
「剛才徐秘接的人不會是顧太太吧?」
「瞎說什麼呢,之前上去那個才是顧太太吧。」
「也是,那樣的大美人才能配得上顧總。」
徐秘書有點尷尬,都沒好意思看我。
但我卻並沒有生氣。
人家說的也沒錯。
宋清月是大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