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房間時,突然掉出來一個紅本本。
找到他的名片,打過去,問:「明天有空離婚嗎?」
1
三年前,我和一個隻見過兩次面的男人領證結婚了。
婚前,我們約定好,婚姻隻持續半年。
他幫我搞定大伯一家,我陪他見他奶奶最後一面。
後來,我忙著畢業找工作,換房子。
就把離婚的事給忘了。
要不是,今天收拾房間,翻到結婚證,我估計都快忘了自己已婚的身份了。
「你著急找對象嗎?」
沉默片刻,傅沉充滿磁性的聲音傳了過來。
說實話,時隔三年,再次聽到傅沉的聲音,我還是不可避免的緊張了。
盡管自己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有求於人的小女孩了。
「倒……也沒有。」
「那等我把手頭的項目結束了再離,你看可以嗎?」
「要很久嗎?」我很小心地問。
Advertisement
傅沉頓了頓,「3 個月,能等嗎?」
「能……吧。」我要說不能,整得我很著急找對象一樣。
「好。」
傅沉得到想要的答案,很幹脆地掛斷了電話。
2
三個月後,我再次撥通了傅沉的電話。
「傅先生,最近有時間嗎?」
「是離婚的事嗎?」
「嗯。」
「我現在有個會,晚點給你回過去。」
也不等我回答,就掛斷了電話。
我拿著手機,從下午兩點等到了凌晨兩點,最後實在沒熬過,睡著了。
醒來,已經九點了。
手機有一條未接,是傅沉的手機號。
以及一條他發的短信。
「早上九點十分,民政局見。」
我臉都沒洗,拿起包包就跑。
但還是晚了七分鍾。
傅沉看了眼手表,說:「十點鍾有個談判,下次再約吧。」
我急得雙頰通紅,追上去問:「下次是什麼時候?」
他目光淡淡地瞥了眼一旁的林助理。
林助理會意,拿出行程表對了一下,「得明年了。」
「……」這不是明擺著欺負人嗎?
當初說好就半年,這都拖三年了。
他到底是個啥身份,感覺美國總統都沒他忙。
「要不,你每周打次電話確認一下?」林助理見我都快哭了,沒忍心,給了我一線希望:「偶爾也會有行程取消的時候。」
「那……好吧。」這次確實是自己睡過頭了,也怪不得人。
「下次約。」傅沉給了我一個安撫的眼神,便上了車。
我站在民政局門口,目送著他離開。
3
之後的每個周末,我都會打電話和傅沉確認時間。
得到的答案都是,沒有行程變更。
就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終於,傅沉松了口。
他說,周四約了人打高爾夫,要是結束得早,就和我把婚離了。
我早早就和公司請了假,那一天都在等傅沉的召喚。
結果天都黑了,傅沉的召喚沒等來,倒是等來了一個醉鬼。
4
林助理打來電話,讓我去民政局去接他老板時,我正在編輯短信罵傅沉不守信譽。
「蘇小姐,我們老板喝多了,非吵著要和你離婚,我勸不動,你快來想想辦法。」
我看了一下黑乎乎的窗外,都這個點了,民政局早下班了,他想離婚,就不能早點嗎?
雖然很不理解,但我還是打車趕了過去。
民政局門口,一身黑色西裝的傅沉正安靜地坐在大門前,站在他旁邊的是一臉無奈的林助理。
見到我,林助理仿佛看到了救星般,大步朝我走來,「蘇小姐,你快幫我勸勸他。」
我看了一眼地上的傅沉。
隻見他目光幽暗,表情正經,實在是不像喝醉的樣子。
我走過去,蹲下身,試探著問:「知道我是誰嗎?」
傅沉點點頭,「我老婆。」
「……」似乎也沒毛病。
「咱先回家好不好?」我看了一眼林助理,低聲哄道。
「不回。」傅沉瞪了林助理一眼,打了個酒嗝,「約好了今天離婚,我不能再爽約了。」
這話說得還算有點良知。
我垂眸,發現他兩頰紅潤潤的,看起來居然有那麼一丟丟的可愛。
我搖搖頭,趕緊讓自己從他的美色中清醒過來,「民政局都下班了,咱們改天離行不行?」
傅沉怔了一下,抬起頭望著我,醉眼惺惺地問:「改天是哪天?」
我連忙看向林助理。
林助理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滑了幾下手機,「老板,你的行程已經排到了明年 4 月了。」
得,現在才 8 月。
我突然想罵人。
傅沉可憐巴巴地問:「能等嗎?」
「不能。」我近乎咬牙切齒。
「她說等不了。」傅沉很失望地垂下了頭。
林助理嘆氣:「蘇小姐,我們老板喝醉老斷片,你不如先哄哄他。我保證盡力給你排出點時間讓你們早點離。」
「4 月就 4 月。」我咬牙忍了。
就算陪他在這兒坐到天亮,明天周六,民政局也不辦公。
再者,他明天還不知道安排了多少行程。
白白在這兒喂一宿蚊子,不值當。
「老板你聽見了吧,蘇小姐說可以等。」林助理急忙匯報道。
傅沉點點頭,慢條斯理從地上爬起來,「那我們 8 個月後再來。」
這不算得挺清楚麼?
我一度懷疑他是裝醉,不過又覺得不至於。
畢竟這麼大一老板,和我領證這麼久,不圖錢不圖色的。
綁著我不離婚,對他有什麼好處!
估計是真的忙。
林助理去開車,我和傅沉站在民政局門口等。
待車子開來,傅沉很禮貌地拉開車門,「我送你。」
我沒拒絕。
這麼晚了,有人送安全一些。
上了車,我報完地址,就看著窗外發呆。
傅沉閉目休息。
空氣裡彌漫著濃烈而刺鼻的酒精味,也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
到了小區樓下,林助理停好車。
我前腳剛下車,傅沉就跟了過來。
我以為他是怕我一個女孩子不安全,要送我到樓下。
結果他一路跟我進了電梯。
一直到我家門口,我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了。
「傅先生,謝謝你送我回家。」我耐著性子提醒他該回自己家了。
傅沉疑惑:「我們現在不是一家人麼?」
「想得美!」我臉都惱紅了。
這家伙怎麼喝醉酒,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又呆又黏人。
傅沉再次將委屈巴巴的目光投向了林助理。
林助理暗咳一聲,「蘇小姐,我家老板喝醉就斷片,要不你就收留一晚……」
5
我有點想罵人。
但還是維持了最基本的禮貌。
「既然會斷片,我不收留也沒關系吧。」我故意冷下臉,拿起包裡的鑰匙準備開門。
鑰匙剛插進孔裡,傅沉便一把按住我的手。
我心怦的一聲。
感覺要跳出胸膛來。
「松開。」我低著頭,斥道。
傅沉那雙深邃的黑眸仿佛要吞人般,即使沒抬頭,我都能感覺到他如泰山壓頂般的氣勢。
我強撐著鎮定,再次開口,「傅先生,請你松開。」
傅沉怔了片刻,慢慢移開了手。
我快速擰開了門,就在我松口氣,準備溜進屋時,他突然拉住了我的手。
我掙了兩下,沒掙開。
這人今天到底想做什麼啊?
我們隻是協議夫妻,根本不熟好不好?
這樣弄得我好像負心女背叛了婚姻一樣。
「你到底想做什麼?」終於我耐心盡失,低吼出來。
傅沉呆愣愣的,一雙鳳眼直勾勾地盯著我。
林助理急忙過來拉住他,「蘇小姐,我們老板喝醉比較軸,要不,你就讓他睡客廳,沙發,打地鋪都行。」
我沒松口。
林助理立即道:「我保證他不會對你做什麼。」
這點我倒是相信。
三年前我們曾一個屋檐下住過一段時間。
那段時間,他每天打地鋪,既紳士又克制。
我隻是不習慣有另一個人闖進我的私人領域。
「我會盡量在一個月內替他排出點私人時間。」林助理利誘。
說實話,有點心動。
如果不用等到明年 4 月,這個月內就能離婚的話,那再好不過了。
「行吧。」我還是妥協了。
6
進了屋,我給傅沉煮了醒酒湯。
他很乖巧地坐在沙發上,盯著沒打開的電視機發呆。
我將醒酒湯放在茶幾上,便回了房間。
一整夜,我都沒再出來。
7
第二天,我走出臥室。
傅沉已經走了。
裝著醒酒湯的碗被他洗幹淨放在了廚房的料理臺上。
應該是酒醒後就自行離開了。
真是個奇怪的男人。
因為周末,不用上班。
我打了個哈欠,繼續回房間補覺了。
剛睡下沒多久,門鈴聲響。
屋外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站在門口,我認得他。
三年前,我和傅沉的結婚協議就是在他的見證下籤的。
他這次來,是要給我們辦離婚手續的嗎?
看來,林助理比他家老板有信譽。
我打開門,讓陸律師進來。
「蘇小姐,這裡有份協議,是傅先生託我轉給您的。」陸律師剛坐下沒多久,便從公文包裡拿出了一份文件。
我接過看了一眼,是有關傅沉的個人財產清單。
隻看了幾行,我就頭暈了。
我將文件放下,「這些和我有什麼關系嗎?」
我記得領證前,我們是做了財產分割的。
也就是說,傅沉婚前婚後的個人收入都是與我無關的。
「蘇小姐當初與傅先生籤署的財產協議,隻約束到婚後半年內的財產分割。」剩下的話,陸律師不說我也懂了。
也就是說,我們原本該半年內離婚,但因為一些疏忽,半年變成三年。
這多出來的兩年半不受之前協議的約束。
「我不用。」我將文件還給陸律師,「之前怎麼約定就怎麼來吧。」
這三年,我也沒盡夫妻義務,沒道理分走他一半的血汗錢。
「你確定不要?」陸律師驚訝地看著我。
我搖頭,「真不要。」
陸律師戲謔:「知道你放棄的是多少錢嗎?」
「五百萬?」雖然傅沉大小是個老板,但開的車也就三十來萬的豐田。
每天忙得像個陀螺,還不是因為舍不得花錢僱個職業經理人。
越是小公司老板,賺錢越辛苦。
「蘇小姐真會開玩笑。」陸律師笑著站起身,「既然你什麼都不要,我回去重新擬一份協議。」
「行。」
離個婚,有這麼復雜嗎?
直接民政局蓋個章不行嗎?
之前,他也沒說要這麼麻煩啊!
我將陸律師送出門,正想著要不要自己也找個律師咨詢一下。
傅沉的電話先打了過來。
我急忙接起,說話的人卻是林助理。
「蘇小姐,我們老板在開會,他有件事,想讓我澄清一下。」
「啊?」他要澄清啥。
「老板說,五百萬侮辱誰呢?」
「……」
8
我直接懵逼。
這是嫌我說多了,還是少了?
不管多少,我剛剛已經和陸律師表明了態度,我一分錢不要啊。
「咳……」林助理沒等到我的回應,接著道:「蘇小姐,我們老板認為你對他缺少最基本的認知,希望在離婚前的這段時間,你能好好做一下功課。」
「……」是我閱讀理解出問題了麼?
為啥他說的,我一個字也沒聽懂。
「以上,我隻是轉述老板的指示,希望蘇小姐理解打工人的無奈。」林助理又補充了一句,隨即不再給我反應的時間,把電話掛斷了。
我盯著手機看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