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聲淚俱下，講述那段錯誤的過往。
他說：
「當初年少輕狂不懂事，被同學誇上幾句校草就飄了。兄弟們和我打賭，說沒有女孩子能拒絕這樣的我。那時候玩真心話大冒險，輸了就要對著路過身旁的第一個女生告白。那是我和江同學的第一次見面。」
「可以說有一見鍾情的成分在吧。江同學比較敏感，拒絕了我的表白，還打了我一巴掌。事情到這裡就結束了。誰想到被人傳瞎話，讓我那群兄弟和追求者知道了。等我知道江同學受傷的事情，她已經轉學了。」
「真沒想到，一段誤會，會對江同學的心裡造成那麼大的影響。」
一番陳詞，感動天地和屏幕前的粉絲、觀眾。
要不是事情的親歷者，我都要說上一句「造化弄人」。
彈幕水軍再次出動：
「過去的事情就過去吧，誰還沒有個過去呢~總不能揪著人一輩子不放吧，何況這隻是個誤會。」
「驚呆我，真心話大冒險，這是什麼小說情節啊！完完全全的青春偶像劇好吧！沒想到小範同學在青春期就表現出了如此浪漫的潛質，果然是天選男主！」
「不是我說，這種誤會也能算霸凌？黑粉滾出來道歉，心疼哥哥！」
……
陳述過後，輿論倒向範家安，經紀人在臺下跟他比手勢慶祝。
他見此，再接再厲，走到我面前，拍著我的肩膀，道：
「十年了，想必當初對姜同學的傷害已經過去了~就讓我們各退一步，還彼此一份安寧和平靜，好嗎？」
我冷笑出聲：「過不去，我就算死了入墳，也要在墓碑旁擺上三個小銅人，刻上你的光輝事跡，讓子孫後代戳你個王八羔子的脊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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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落，範家安一整個傻眼狀態。
粉絲跟著懵逼，進入護犢子模式：
「就這屁大點事兒，還拉著我們小範不放？這姐怕不是想踩著小範進娛樂圈撈錢吧？」
「嘴這麼刻薄，一點都沒有女孩子的樣，也就欺負欺負我們小範嘴笨！」
「氣死我了，我要是在旁邊，非得 PIAPIA 給這女的兩巴掌！」
……
主持人聞言忙勸我：「女孩子，還是大度一點的好，不然當心以後嫁不出去。」
我瞥了一眼他的啤酒肚，直言道：「這麼寬容，當什麼主持人，直接讓樂山大佛給你讓位得了！」
被我這麼一嗆，主持人氣得直撓頭，讓本就不富裕的腦袋，雪上加霜。
彈幕聞此，怒意更甚。
這檔無人關注的糊綜，收視率一路狂飆，攀登歷史新高。
範家安轉身看我時，嘴角勾起，一臉得意。
卻在鏡頭掃過時，眉目輕垂，用肢體詮釋出委屈得不得了的小白蓮模樣。
我也不和他比慘，徑直走到麥克風前，為他鼓掌。
「故事編得好，人更是裝得好。你要有一分本事用到演技上，也不至於大器晚成，26 的年紀還營銷什麼少年氣。」
範家安怒瞪了我一眼，卻礙於鏡頭，不敢說什麼。
我對攝像大哥擺了擺手，示意鏡頭離我近些。
攝像機靠近後，我當著直播間觀眾的面，展現出腳踝上的疤。
傷痕交錯，在鏡頭下格外清晰。
扭曲蜿蜒，遍布醜陋。
直白粗暴的一面，讓粉絲猝不及防，彈幕上更是刷滿了：
「惡心死了！好嚇人！」
「救命！這姐為出名也太豁得出去了吧！」
「沒想到她臉蛋這麼好看，身上卻那麼醜，真不知道她未來對象怎麼能忍受？」
「啊！這姐接下來怕不是要當著直播間觀眾賣慘，然後讓小範賠錢吧！」
……
我看不見彈幕，卻不難從親友團皺眉握拳的表情中，想象其中的惡言相向。
觀眾並沒有等來想象中的我梨花帶雨和範家安比柔弱的場面。
相反，我身姿挺拔，不卑不亢。站在舞臺中央的模樣像棵迎風而立的小白楊。
誰也沒想到，我會笑出聲。
笑聲清脆爽朗，砸在觀眾心裡。
和調解間往日或沉默、或劍拔弩張的氛圍格格不入，爽朗得有些刺耳。
觀眾錯愕失神之際，就聽見我的聲音：
「很醜是嗎？乍一看會覺得惡心是嗎？我也這麼覺得。可是那能怎麼辦？這是大明星親手施加在我身上的烙印和屈辱。精神和肉體，沒有一處，不受折磨。」
「聽話不能聽半邊。霸凌者編完了他的青春傷痛文學，也該到我這個受害者陳述當年的事實了。」
6
「我被霸凌的原因並不是範家安口中的誤會，不是因為大冒險造成的冒犯，而是我當面戳破了他齷齪的心思。他告白追求我，是因為和他的混混兄弟們打賭，賭最後我能不能被他拿下，像條狗一樣黏著他不放。」
「在我之前，他用同樣的方法，哄騙過不止一個女生。被我戳穿後，他便惱羞成怒，利用他在三中的人脈和勢力打壓我，編造我的謠言。」
「那段時間，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時刻。一夕之間，我成了全校公敵。」
「上課時，我不敢坐下，因為我不知道面前的凳子是否完好無損，我能不能全須全尾地起身；桌面、書本、甚至校服上的痕跡每日更換，不曾停息；我走過之處，總有人指指點點……」
「我不敢在學校喝水，因為我沒法做到水杯時刻不離手……
「走在路上，我要時刻留神周遭的環境，以免成為被攻擊的肉靶。
「手機每天都會收到四面八方的騷擾短信……」
聽到這兒，網友的憤怒已經達到一個高潮，在網上評論：
「範家安演技的本事一般，編起瞎話來，是當仁不讓，能把霸凌講得那麼唯美，有這本事，當什麼演員啊！」
「今天範家安不給這件事兒一個說法，我要罵到這貨死了入棺材板那一天！」
「範家安滾出娛樂圈，不要來荼毒我們的眼睛，看著鬧心！」
水軍見狀，察覺不好，緊跟其上，模糊話題。
水軍一號：
「事情和我聽到的有些出入，我明明記得，當時姜鈺收到了一筆十萬塊的和解費。三中學生證證明圖片。」
水軍二號：
「啊這，除了這個跳出來的姜鈺，也沒聽說過相關的人員，不會是自導自演，反炒吧？」
水軍三號：
「錢都收下啦，還裝什麼清高呢？又當又立，演給誰看！」
……
水軍下場，言論看上去有理有據，字字句句，內涵我想借範家安炒熱度。
網絡輿論反轉的事情實在太多，吃瓜群眾被這種說辭蠱惑，一時沉默，在兩種說法間左右搖擺。
人心隔肚皮。
他們不是當事人，沒辦法還原事情真相，隻能順著心中的公理正義發聲。
分歧也由此產生。
一波路人逐漸偏向範家安那邊。
理不辯不明。
範家安團隊才松口氣，便迎來一股來勢洶洶的懟人大軍。
他們一條又一條地回懟水軍言論，針鋒相對，攻擊性極強。
懟軍一號：
「十萬塊和解費，呵呵~把你打成殘廢，給你三十萬，讓你下半輩子躺在床上，你幹不幹？」
懟軍二號：
「沒跳出來就沒有？你脖子上面那肉球是照明用的嗎？一點思考能力都沒有。還自導自演，爹把你打一頓，你給爹演一個？」
懟軍三號：
「見錢眼開的軟骨頭，給你轉了十塊錢，錄個小視頻叫聲爹，讓我聽聽！」
……
網絡大戰，一片混亂，吃瓜群眾反復橫跳。
7
場外混戰和場內和解同步進行，又息息相關。
兩個調解員在經紀人的示意下，趕緊出面控場。
一位說：
「姜同學，雖然小範老師對你的傷害是不可逆轉的事實。但人的眼光應該長遠些，不能一直在痛苦的回憶中徘徊。更何況，節目組這邊收到知情人爆料，當初你也收到了十萬塊的和解費。如今再跳出來指責他，未免有些過分？」
「我們節目的宗旨是以和為貴，小範老師不追究你對他名譽造成的影響，你也別拿那些苦痛過往營銷。兩位各退一步，放過彼此，在節目上達成和解，你意下如何？」
另一位說：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一個巴掌拍不響。劉老師，您還是太善良，要我說姜鈺受欺負，沒準是她招蜂引蝶，舉止放蕩。」
說話間，他瞥了我一眼，言語中滿是輕蔑：
「不然學校那麼多人，怎麼偏偏她受到欺負？被欺負的人那麼多，怎麼單單她一個出來揭露黑料？說一千道一萬，她不過是想借著小範老師的熱度炒作而已。」
兩人一唱一和，直接引爆收視。
「放你二大爺的狗臭屁！」
不等我說話，坐在臺下的唐瑞澤氣不過，直接嗆聲主持人。
攝像大哥還沒來得及給唐瑞澤鏡頭，他已然拎著皮箱跳上臺。
他長腿闊步，徑直走到調解員面前。
二話不說，抬手就抽了那個說我炒作的調解員一耳光。
「啪——」一聲，聲音響亮。
直接抽懵了演播廳內外嘉賓觀眾。
「說個鬼的一個巴掌拍不響？爺現在讓你知道一個巴掌有多響！」
被抽的調解員不等生氣，迎面就挨了一捆人民幣的耳光。
「啪——」一聲，比前者更甚。
抽得屏幕前的網友虎軀一震。
演播廳內，唐瑞澤聲音朗朗，直道：
「小爺這裡是二十萬，連本帶利都砸給範家安這個王八羔子，算是償還當年的和解費。他能雙膝跪地，向我媳婦道歉嗎？」
說著，他瞥了一眼捂臉發呆的調解員，又從一捆人民幣中抽出來兩張，嘲諷道：
「這二百你收好。別誤會，不是打臉價格，是你狗叫半天的辛苦費。」
調解員倍感羞辱，死瞪著唐瑞澤不放，嘴裡叫嚷：「奇恥大辱！哪來的黃毛小子！這也是你撒野的地方？」
唐瑞澤見此，卻笑出了聲：
「嘖，你被我拿錢羞辱是大事兒，我媳婦當初被範家安這個王八羔子打臉羞辱就是小事了？雙標狗，鄙視你！」
調解員臉色赤紅一片，辯駁道：「我和姜鈺怎麼能一樣？」
「對對對，不一樣，你更下賤。家暴的婦女求離婚，你說沒死就是傷得不重，叫人家珍惜子女未來，好好過日子；從小就被趕出家庭的女兒拒絕赡養重男輕女的父母，你說養恩不及生恩重，沒有父母就沒有你的未來……」
唐瑞澤一字一句，直擊調解員痛點。
調解員高呼「保安——」，意圖讓人將唐瑞澤帶走。
可現實並沒如他的願。
耳麥裡，是導演對他的囑託：
「伍量喜老師，現在的收視率大漲，更因為你被扇那兩耳光攀登歷史新高。這是你職業生涯的頂點，萬萬不能錯過啊！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啊！伍量喜老師！」
「嘖，忍一時縮頭烏龜，退一步王八羔子~」耳尖的唐瑞澤出言嘲諷。
彈幕：
「這哥好拽，我好愛，3 分鍾，我要他所有資料！」
「哇去哇去！隻有我一個人覺得這哥的氣質碾壓範家安嗎？」
「前面的，這哥不止氣質、長相碾壓範家安，人家還是正經富三代，豪門小公子呢~」
8
《再見》原本是個乏人問津的午夜檔糊綜，用於調解現實生活中的奇葩事兒。
像伍量喜這種沒良心、沒道德、沒底線的調解員也就是靠著臺裡關系，有了作威作福的機會。
現在被唐瑞澤這麼一罵，手快的網友翻找出往期讓人血壓升高的片段。
一幕幕典中典的話術，看得人血壓飆升。
網友直接衝了伍量喜的典中典發言，類似「不能生兒子，我娶女人回家幹嗎」「沒有家暴的壞男人，隻有不懂事的懶女人」「女人就像車，二手的就不值錢了」諸如此類。
一下捅了馬蜂窩，網友咬牙切齒，直言「唐瑞澤打得太輕了」。
恨不得眾籌醫藥費，讓唐瑞澤把人打成半身不遂。
收拾完調解員，唐瑞澤走到範家安身邊。
露出皮箱內的紙幣，「啪」一聲，抽在範家安的臉上。
鈔票隨動作四散開來，在半空中打著旋兒落下。
在金黃色的燈光下，格外輝煌壯美，猶如天女散花。
可其中屈辱，隻有當事人分明。
範家安臉色由青到紫，惱恨異常，起身撲向唐瑞澤。
他奮起暴擊，卻不如唐瑞澤眼疾手快，輕巧便將範家安制服在地。
範家安雖然營銷過男友力，可身上的肌肉大多源自 P 圖。
真動起手來，完全被唐瑞澤全方位碾壓。
範家安顏面大失，嘴裡開始飆髒話。
唐瑞澤冷笑出聲，抬手便是一拳。
演播廳內眾人見此，不由屏住呼吸。
屏幕後的觀眾更是看傻了眼。
在一片驚呼聲中，唐瑞澤勾唇淺笑，拳頭前進的軌跡偏移，砸向範家安身側的地板。
「呼呼——」範家安猶如劫後餘生般，大口喘著粗氣。
這是他出生以來頭一次這麼丟人，心中惱意更甚，可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唐瑞澤見此，笑聲更甚，薄唇輕吐，啐了聲：
「垃圾——」
處理完範家安，他長腿闊步，行至我身邊。
伸出手掌，露出有些泛紅的拳頭，指著倒地的範家安，一臉委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