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離歌》, 本章共4034字, 更新于: 2025-01-25 14:12:36

所有的粉絲都在用最恐怖的話辱罵我,甚至給我 p 遺照,還有人放話說來要找我。


原來這就是他們所說的報復。


他們是想要成徹底摧毀我的人生!


我看著鏡子裡臉色慘白的自己,拿起手機來給林哲打了個電話。


鈴聲響了好久那邊才接通。


我的聲線不自覺地顫抖:「林哲,這件事兒是你幹的嗎?」


我總還存有一絲僥幸。


我們曾經那樣愛過,即使終究走不到一起,也不該以這樣荒謬的結局收場。


可是林哲隻是沉默。


過了很久,他輕聲道:「舒寧,我也沒辦法。


「隻要你把版權交出來,我可以把這件事兒壓下去。」


……


按斷電話後許久,我坐在窗前呆了許久。


說真的,我想了很多可能,比如林哲的公司做的,比Ťû₎如陳央做的,我就是沒想到是林哲做的。


我還記得 2013 年那個冬天,我急性闌尾炎住院,差點腸子穿孔,鬧得挺嚴重的。


我是活活疼暈的,醒來後就已經在病房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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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臘月,林哲隻穿了一件單薄的睡衣,趴在我窗邊滿眼紅血絲。


我艱難地伸手摸他的手:「我沒事兒,別怕。」


林哲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


我從來沒見過林哲在外人面前țųₗ掉過眼淚,哪怕別人直接把他的簡歷摔在他臉上讓他滾的時候,他也隻是在我跟前罵幾句,罵完了還是笑嘻嘻的。


可在我面前,他似乎把所有的脆弱都釋放了。


他死死攥住我的手,聲音嘶啞:「舒寧,你要是沒了,我也就不活了。」


我閉上眼,再睜開眼。


那個深愛我的男人轟然被風吹散,再也消失不見了。


09


針對我的網暴一浪高過一浪,在他們的推波助瀾下愈演愈烈。


新找的公司委婉地跟我說讓我回家歇歇,意思就是讓我自己走人。


走在路上,不管在哪裡都有人對我指指點點。


甚至有個林哲的瘋狂粉絲把一杯奶茶兜頭潑到我臉上,歇斯底裡地罵我:


「賤人,把歌還給哥哥!」


四周人漠然地看著我,我擦掉奶茶,狼狽回家。


回到家,手機不停歇地響起。


自從我的手機號被曝光後,每天無數的電話和短信擠爆了我的手機。


很難想象無冤無仇的陌生人怎麼會說出這樣惡毒的言語。


【母狗,聽說你很喜歡錢,不過我看你撐死就值 10 塊不能再多了哈哈。】


【把版權還給林哲,不然殺你全家!】


【要點碧蓮吧,別人的東西也好意思搶,也不怕走路被雷劈死,去死啊!】


去死啊!


去死啊!


有那麼多人讓我去死,可我甚至不明白我做錯了什麼。


甚至我爸媽都開始被人騷擾,那天我媽給我打了電話,卻一直沒說話。


最後我聽到她強忍著哽咽小心翼翼問道:「寧寧啊,你怎麼樣了?」


那一刻,我有如萬箭穿心。


放下手機,我打開電腦調出一段視頻。


自始至終,我都想為林哲留一條後路。


隻是他這樣逼我,我們隻能走到你死我活那一步了。


……


第二天,我注冊了一個賬號,發了一段視頻。


視頻裡林哲跪在我面前,哭著求我原諒。


「我就是一時糊塗,老婆,你原諒我一次好不好!


「我對她真沒感覺的,就是她一直勾引我我沒忍住,你相信我!


過了一會兒,他又惱羞成怒道:「你他媽以為我離了你就活不了了嗎,現在有的是人爭著搶著給我寫詞!


「你滾了就別再回來!」


我又發了一條微博:【我跟林哲從 19 歲走到 29 歲,自認還算對得起他。


【至於版權的問題,我就是叄叄,這些歌的作詞人,當時版權歸屬也是我們商量的結果,現在他們想不花錢就強搶版權,我自然不會同意,這件事我一定會鬥爭到底!


【最後說一句,之所以要分手,是因為林哲的女助理背後有三顆痣。】


這段視頻是我從家裡離開後在監控記錄裡保存下來的。


當時並不是為了留後路,隻是想警醒自己,再也不要回頭。


卻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用上了。


一開始,這幾條微博沒人注意。


但僅僅幾個小時後,這條微博都被轉評了幾十萬條,衝上了熱搜第一!


到處都是關於我們的詞條。


#林哲前女友竟是金牌作詞人叄叄


#陳央背後三顆痣


#渣男林哲滾出娛樂圈


……


一石激起千層浪,吃瓜群眾沸騰了!


和林哲輕飄飄的小作文相比,我的視頻就顯得有力多了。


他哭著求我原諒的表情太過精彩,被網友們截圖直接做成了表情包。


【牛逼,自己劈腿還倒打一耙,真是長見識了。】


【不是?怎麼會和別的女人睡了還寫成歌啊,要不要臉了,太扯淡了。】


【這種道德敗壞的藝人應該立刻滾出娛樂圈 廣電,建議封殺!】


【yue 了,虧我還真心實意的喜歡過他,真的覺得他好有才華,敢情都是吸著前女友血起來了,我呸!】


【隻有我關心前女友竟然是叄叄嗎,我真的好喜歡她寫的歌詞,都好有感覺的!】


……


林哲的微博底下蓋起罵他的高樓,除了極個別粉絲還在維護他,剩下的人都在罵他,讓他滾出娛樂圈。


他不得不狼狽地刪掉了那條微博。


陳央更是被罵出花兒來了,她的臉被 p 到各種雞的照片上,上面扣著鐵籠子,配文:


【鐵打的籠子也關不住你這隻燒雞!】


所有的娛樂大 v 都在抨擊她,甚至林哲的粉絲也來罵她:【都是你把哥哥害成這樣,去死啊賤婢!】


【去死去死去死!詛咒你今晚被車撞死!】


……


一時間他們加諸在我身上的盡數反噬,反而我的後臺多了很多道歉的人。


【不好意思啊姐姐,沒吃明白瓜就來罵你,真的抱歉!】


【叄叄我好愛你寫的歌詞,以後也要繼續努力哦,不要傷心,和渣男分手是你的福氣!】


【對不起之前罵了你,請你原諒……】


一天之內,網友們統計林哲上線了 58 次。


事情發酵得很快,他和陳央的親密舉動都被扒了出來,兩個人好像過街老鼠一樣人人喊打。


陳央被公司辭退,林哲所有的代言紛紛與他解約,並索賠天價違約金。


他正在跨界拍的電視劇緊急換人,投資方也開始向他索賠。


我不太懂這些,但聽網友說加起來怎麼也得賠兩三億,他才紅了一年多,傾家蕩產也拿不出這麼多錢。


總之,他倆完了。


林哲給我打了無數個電話。


我不知道他是又想威脅我,或者說像以前一樣哀求我。


我也不在乎了,直接拉黑了這個號碼。


Ṭṻ₄09


這件事情第二個高潮是陳央進監獄的那天。


公司調查林哲合約賬目出了問題,不查不知道,一查才發現陳央利用林哲助理的身份到處收回扣。


一些小廠商找林哲打廣告都籤署的是陰陽合同,大筆大筆的錢進了陳央的口袋。


涉及金額巨大,足有八百多萬,陳央當庭宣判 13 年有期徒刑。


進去之前她又哭又鬧,這些錢她早就買成各種奢侈品或者消費掉了,壓根就拿不出來。


她求著林哲給她還上換取減輕刑期,可是林哲早就自身難保哪裡還顧得上她。


開庭那天我也去看了。


越過人群,我跟陳央的目光對視。


她紅著眼想朝我衝過來:「賤人!都是你,你這個賤人,你怎麼不去死啊!」


我微信以對:【我死不死不知道,不過你這輩子是完了,進去好好踩縫纫機,說不定我還能穿上你縫的衣服呢。】


宣判的時候,她整個人直接癱軟了,滿臉鼻涕眼淚一大把,拉都拉不起來。


我曾經很恨她,但看著她狼狽的樣子,那些恨卻突然煙消雲散了。


她已經遭了報應,我不該再把情緒浪費在不相幹的人身上。


……


立春那天晚上,林哲來找我了。


他坐在我家門口,地上堆了一地的煙頭兒,抬起頭來看向我的時候眼裡滿是紅血絲。


許久不見,他瘦了不少,衣服穿在身上被風一吹空蕩蕩的,都能看到支稜起來的肩膀頭。


那身他最引以為傲的肌肉早就消失了,臉頰都凹了下去。


ŧũ̂⁴我們就這麼在昏暗的樓道裡對視,彼此都沒說話。


很久後,他先開了口,聲音有些沙啞:「真像夢一樣。


「我們竟然走到這一步了。」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林哲捏癟易拉罐,低下頭,整個人都埋在陰影裡。


片刻後,他呵呵一笑。


「舒寧,你做得真絕,我是真沒想到你能下手這麼狠。」


我沒想到到了這時候他居然還惡țų₍人先告狀,頓時怒從心頭起。


「從你背叛我的那一刻,我們就隻能是陌生人或者敵人。


「林哲,是你逼我的。」


林哲苦笑一聲:「是我自作自受,但是舒寧,我真沒讓他們網暴你,那條微博是陳央偷偷用我的手機發的,等我發現的時候公司已經施壓了,我無能為力了。」


我冷冷道:「有什麼區別嗎?」


林哲看著我,眼眶泛紅:「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沒喜歡過陳央。


「你是我這輩子唯一愛過的女人,隻是我不知道為什麼,紅了之後就越來越不願意回家。


「我不想離開你,可是一看到你我似乎就能想起我像耗子一樣躲在地下室的那段日子,我開始ƭũₒ逃避回家,逃避你,用別的女人來麻痺自己——


「我沒想跟你走到這一步的。」


我知道林哲的意思。


很多發達後了的男人拋妻原配無非是覺得看到原配就會想起自己窩囊的那段時光。


而新鮮的女人隻會崇拜他們的光鮮,讓他們無限滿足。


與其說是跟原配割裂,倒不如說這些人是想扔掉曾經卑微的自己。


但是那又怎麼樣呢?


我打斷林哲:「別再說這些屁話了,我對你的心路歷程不感興趣。


「你不如去殺人然後跟警察剖析一下你的自我辯白,看看警察會不會不抓你。」


林哲錯愕地看著我,似乎難以置信我竟然會這麼跟他說話。


是了,我從來對他都是百依百順的,哪怕在被城管罵著趕出天橋最丟臉的時候也隻會抱著他安慰,永遠不會嫌棄他。


「舒寧,你變了好多,」他怔怔道,「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我笑了。


「對你好,是因為愛你。


「不愛你了,你屁都不是。」


說著我就要進屋。


關門前一秒,身後傳來林哲顫抖的聲線,被風一吹隱約有些聽不清。


「以前我拼命往上爬就是想讓你過上好日子,想讓你不後悔跟著我吃了這麼多年的苦,可是怎麼一切都變了呢?


「舒寧,」他哽咽道,「我們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啊。」


我突然想起有一年除夕,林哲因為我隨口一句想吃西瓜跑遍了那一片,終於捧著兩片西瓜回來了。


深冬的風凜冽,他滿頭滿身都是雪,卻笑得眼睛眯起。


「我沒帶夠錢,求了好久老板才願意切開賣給我,你趕緊吃!」他把西瓜塞到我懷裡。


我罵他:「這麼貴的東西你買它幹嘛,我就隨口一說!」


他卻傻笑道:「如果赴湯蹈火能讓你開心,那我也心甘情願,更何況隻是一片西瓜。」


往事如煙,風一吹就散了。


我仰頭擦掉眼角的淚,關上了門。


11


一年後,我跟閨蜜一起逛街走到天橋下,聽到了熟悉的吉他聲。


我一愣,情不自禁地轉頭看去。


陰暗的角落裡,一個戴著口罩和墨鏡的瘦削男人正在彈吉他,他大概是也看到了我,手下的琴弦過於用力,竟然撥斷了一根,指尖滲出鮮血。


地上擺著一個盒子,裡面扔著幾張零鈔還Ṫûₕ有一些硬幣。


察覺到我的視線,他瑟縮著低頭避開。


「誰啊?」閨蜜有些好奇,「大白天還裹得那麼嚴實,不會是通緝犯吧?」


我拉著她平靜道:「管他呢,走吧,一會兒人多了吃飯咱排不上隊了。」


「哦哦,那趕緊走吧!」


……


吉他的餘音被海風呼嘯著撕碎。


我感受到林哲的目光,沒有回頭。


他在陰影裡,我在陽光下,終究漸行漸遠。


這一首離歌,曲子和人都是錯的。


所以也就隻能走到這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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