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遊戲區人菜聲甜的小主播，一朝不幸匹配到遊戲區大佬，被罵得不敢還嘴。
我紅著眼睛開麥小聲道歉。
遊戲大佬卻輕咳一聲轉而安慰我。
蒙逼間我看著彈幕刷得飛快：
【我淦！霽黎竟然是個軟妹控！】
1
我驚慌失措地攥著鼠標看飛速滾動的彈幕。
【大寫的 L，這是霽黎！】
順著彈幕的話，我看向自己隊友的名字。
確實獨一無二的一個「L」。
【真的是霽黎！真的是霽黎！小圓匹配到霽黎了！】
【匹到我老公了，真羨慕啊！】
【我去看看老公是不是也開播了！】
「……」
我倒吸一口涼氣。
手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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霽黎。
遊戲區一哥。
前職業人氣明星選手。
雙排，和他，我想都不敢想。
2
起初我是知狐平臺一個名不經傳的小主播。
初入這行時我還什麼都不懂，因為喜歡遊戲，剃頭挑子一頭熱地奔進了遊戲區。
我想掙點小錢，可惜輕度社恐又不好意思和人交流，隻能一個人默默單打獨鬥，拿把衝鋒槍晃啊晃。
直到有天被人一槍爆頭，忍不住小聲罵了一句。
原本隻有幾個人的直播間瞬間飄來彈幕。
【聲音好甜。】
【老婆！】
我蒙了一下，臉爆紅。
啊？
老婆也可以隨便叫的嗎？
於是乎，從害羞腼腆進化到一口一個「老婆」「甜心」和「寶貝」，我隻需要半個月。
抓住機遇就是成功！
3
眼下我緊緊抿著唇，盯著右上角的麥。
彈幕有人催我開麥。
能開麥嗎？能開麥嗎？我遊戲區著名夾子的大名早就傳出去了。
現在開麥等著霽黎的粉絲來炮轟我嗎？
我是有點小機靈和長遠觀的。
所以我假裝看不見。
「L」催促您準備。
閃爍的提示音下，我視死如歸點了準備。
很不幸，今天的狀態比平時都差，各種神仙操作在我的身上一一體現。
最後被一槍爆頭，我眨了眨眼，心虛地放下鼠標，點擊隊友視角。
很顯然，「L」關注著我的狀態，他在原地停頓了兩秒，才再次行動。
感恩「L」，一局比賽下來讓我無痛奪冠。
潑天的富貴我是接不上了，潑天的噴子即將降臨我的直播間。
我心疼自己，趁霽黎直播間的人對我還沒印象，遊戲結束一出來就立即跑路。
隨後，卻彈出一個意想不到的界面。
「L」邀請您加入隊伍。
我：「……」
4
霽黎開播的時間並不固定。
職業退役了有段日子了，他現在專注搞項目，今天恰好闲來無事，順手開播。
蹲點的人很多，許多人摸清了他的直播習慣，每天一個點蹲，總能蹲到神出鬼沒的霽黎。
【老公！】
【老公你終於開播了嗚嗚嗚……】
霽黎將攝像頭對準手。
【啊，老公怎麼不對著臉！】
【手也好看，斯哈斯哈。】
【看老公臉！快把臉給我看！】
他看了眼彈幕，隨意開口：
「管理動手。
「今天打兩把雙排。」
匹配結束，電腦的雙人界面誇張得從天而降一個渾身粉色熒光閃閃的金發雙馬尾美少女。
在一眾彈幕的【哈哈哈】裡，霽黎揉了揉眉心，他很久沒播了，不知道什麼角色出場方式能這麼誇張。
看彈幕說是用圓子砸出來的特效，霽黎忽然覺得，這局遊戲的勝負可能押在他一個人身上了。
果不其然。
開局掛樹、人機步、開車撞路、極限跳河，各式操作應有盡有。
隻有他想不到的，沒有隊友幹不成的。
菜到極致也是一種實力。
霽黎被氣笑了，覷了眼彈幕知道對面是個小主播，神使鬼差，他點了個邀請。
5
我很害怕。
但不敢拒絕。
一進組，耳機裡對面的輕微窸窣聲清晰可辨，「L」開麥了。
「開。」
男聲清越，夾雜著一絲冷淡。
我乖巧準備，然而越緊張就越慌張。
過了很久，我沉默地停手。
十局裡六局落地成盒，三局炸死自己，還剩一局順帶炸飛了霽黎。
然而我卻贏了九把，除了霽黎被我炸死的那把，其他都是他生生打到最後的。
我懷疑霽黎有什麼受虐傾向，愣是一聲不吭忍了我十把。
你就打吧，一打一個不吱聲。
停在被一起炸死的這一把，耳麥鍵盤清脆的敲擊聲停下了。
彈幕飄過來一行字。
【主播快跑！】
彼時我沒看懂這是什麼意思。
隨後。
「你是遊戲區主播？」
霽黎的聲音格外出挑，耳麥裡聽得我暈暈忽忽。
然後——
「我建議你出門左轉，看見那個搞笑生活區了嗎？那裡適合你。
「為什麼落地成盒？是因為不喜歡玩遊戲嗎？
「你遊戲玩得不錯，哪裡不錯？心態不錯。」
……
我差點忘了，霽黎為什麼能成為遊戲區一哥，不僅是職業光環，更重要的是他足夠毒舌足夠有實力，被他噴過的沒有上千也少說幾百。
心裡這麼一想雖然好受多了，耳朵裡的聲音卻越來越模糊，眼前好像也看不清了。
我摸了摸臉，吸溜了下鼻子。
腦子裡隻剩下一個想法，他說話都不帶喘氣的嗎？
彈幕敏銳察覺。
【等等！小圓是不是哭了！】
【啊啊啊啊啊寶貝別傷心，壞男人是這樣的！】
【霽黎說話是有點過分了，人家也不是技術主播。】
【菜還不讓說了？】
【那你家霽黎幹嗎邀小圓？那不是他自己找罪受嗎？】
眼看彈幕越吵越兇，我的鼻頭也越來越酸，我勉強克制住哇一聲哭出來的丟人動作，擦了擦眼淚，點開右上角的語音麥模式，霽黎還在隊裡。
「對不起。」
我哽咽著，斷斷續續。
「我不是故ṱŭ₍意的。」
好像全世界都沉默了一下。
彈幕安靜了一秒急速滾動。
【寶貝啊啊啊啊啊啊好心疼寶貝啊啊啊啊！】
【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嘿嘿哭起來好可愛！】
【當你弱小的時候，連哭起來都會遭遇變態。】
【霽黎走開啊啊啊啊！】
6
其實說完那些話以後，霽黎就後悔了。
他跟著彈幕指引點開了對面的直播間，很可愛的名字：「圓本圓」，是個女生，什麼彈幕都有，除去一些不好聽的，大部分都在悉心安慰。
但局面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他頓了頓，剛準備開口說抱歉，就聽見一個極其委屈的嗓音忽然開腔，小聲說著對不起。
在耳麥裡格外溫軟。
又甜又乖，聽上去年紀不大。
霽黎一愣。
7
我道完歉，霽黎久久不說話。
彈幕還在吵架，我吸了吸鼻子和大家說抱歉準備下播，那頭卻忽然傳來了動靜，我聽見有人輕咳一聲，語氣有些不自然。
「是我不對，別哭了。」
不論是我這裡還是霽黎那裡ṭü⁵，彈幕立即全是清一色：
【？？？】
【不是吧烙鐵，這就不行了嗎？】
【這就被拿下了？】
【傳下去，霽黎喜歡軟妹。】
【傳下去，霽黎是軟妹控。】
【傳下去，霽黎喜歡小圓。】
……
啊？
事情在往不對的方向發展。
我目瞪狗呆，手比腦子快，迅速掐滅直播，一秒下播，留眾人在原地消化。
直播後臺果然多了條私信。
是霽黎的，他說：【今天話說得過分了，抱歉，下次打遊戲可以一起。】
8
一切發生的都如同做夢。
我沒有主動去找霽黎打遊戲，一個正常的、有尊嚴的遊戲主播絕不允許自己第二次受到打擊。
況且我的生活也沒有太多觀眾。
我這麼安慰自己。
然後，一通電話毫不留情地澆滅了我的僥幸心理。
「你和霽黎的直播被剪成 CP 向視頻了！」
什麼向？
發過來的視頻封面炸裂開局。
一些神秘詞組看得我頭皮發麻。
「甜美聲線遊戲黑洞 x 毒舌天才電競高手」
我木著臉沉默地點開。
視頻剪得很好，生動形象，從雙方上播到十局迷惑操作到我的抽泣聲最後到霽黎略帶無奈的那句：
「是我不對，別哭了。」
評論區的評論都是整活居多，大家樂不可支，看到霽黎吃癟，大姑娘上轎頭一次嘛！
如果不是剪的我本人的話，我一定會多誇幾句。
而不是如今頭要鑽到地縫裡去。
好、羞、恥！
你說互聯網沒有記憶，而我看著轉發二十萬腳趾繃緊魂歸故裡。
9
靠著這個我意外小火了一把。
為了避風頭，也避免被罵吸血，最近開播我隻玩單機遊戲。
粉絲們很喜歡聽我講話，我就絮絮叨叨，一邊和他們聊天一邊打遊戲。
還有很多彈幕還在刷霽黎，也有詢問我是不是和霽黎在炒作。
風浪越大，質疑聲也會冒出來。
我還不是什麼直播平臺的重要人物，於是吭哧吭哧種菜時順口有一搭沒一搭地搪塞。
「不炒作。
「不熟。
「不認識。」
通通以不開頭，拒絕三連。
10
然而事與願違，事實證明，你越想避開一些事情，它就越是會來找你。
主管突如其來帶著一份合同聯系我，對我的直播風格大為贊賞，直呼我的潛力無限，表達了續籤的意願，還說要把我的保底分成提高。
確實無限，我生無可戀地想，畢竟遊戲技術底層，向上爬的可提升空間巨大。
「我們給你設計了一套方案。」主管一本正經。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們打算開辦一個 PUBG 主播區的活動，大約半個月，你隻需要每天直播中抽出兩個小時和一些主播進行聯動。」
我有點蒙，這就是霽黎效應嗎？
雖然熱度蹭得太明顯了，但這次真的是潑天的富貴。
此外主管又旁敲側擊地問我有沒有露臉的意向。
我搖搖頭說：「暫時沒有。」
主管很是遺憾，但又表示理解。
社恐人暴露在鏡頭之下，光想一想我就頭皮發麻。
11
合同的風聲傳出去了。
不少主播已經微信和我聯系，禮貌地拉群安排時間。
在眾多申請裡，我一眼看見了又是那個大寫的「L」。
！
壞了，偷偷蹭熱度被發現了，會不會是來興師問罪的。
我心驚膽戰地通過申請，捧著手機恨不能拜個祖宗。
申請一過，對面馬上發來一句：
【最近有在播 PUBG 嗎？】
我慎之又慎，緊張得手指在摁鍵上不知何去何從，怎麼辦怎麼辦，果然已經開始質問我了。
我努力想著解釋的措辭。
然而下一秒。
【今晚需要一起嗎？】
平靜到仿佛在問今天天氣怎麼樣。
我的腦袋裡好像淺淺炸開了一朵朵小煙花。
12
霽黎的好友微信八卦地告訴他，你和那個小主播出了個圈，CP 向的視頻熱搜掛了很久。
小主播。
他印象裡的小主播隻有那一個，很好記。
恰巧平臺管理層來人和他談續約合同，二人線下談合作，談到最近一些風波，管理層也忍俊不禁，明裡暗裡試探他的意思。
「那個小主播風格蠻不錯的，要是合作一下效果說不定很好。」
這事肯定要試探他的意思，霽黎從不炒 CP。
霽黎頂著那張生人勿近的絕世帥逼臉，難得心情好「嗯」了一聲。
管理層滔滔不絕：
「我知道你不會同意，所以我們……
「等等，少爺你說什麼？」
世界有點顛倒，一切都玄幻起來，管理層走之前還是一臉茫然自言自語。
「真合作啊……」
……
霽黎回神，看著手機裡對面那個圓圓的卡通人物頭像。
「謝謝霽神，上次的事情實在抱歉，今晚有約，不能和你一起啦！」
說話的方式都很可愛。
幾乎能想象到她軟綿綿的腔調。
有約？
霽黎皺眉，想起了管理層剛剛的熱切神情。
「圓本圓那邊已經溝通好了！合同都遞了！放心，咱們都是老熟人，做事都是效率！」
此效率非彼效率？
13
今晚的安排是我要和另一個主播雙排。
謝意，人氣穩定的大主播，人長得好，技術更是超標。
連上麥，對面清爽開朗的少年音正在和彈幕聊天。
「小圓？我知道她呀。
「看過直播，人很可愛呢。
「啊……小圓來了。」
我尷尬地清了清嗓子：「咱們、咱們就打雙排嗎？」
廢話連篇，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麼，今晚本來就隻有雙排。
彈幕開始滾詞條，不依不饒：
【我 L 哥呢？】
【壞了，L 哥沒了！】
【壞了，L 哥被偷家了！】
我抬不起頭，一個雙排被人嘮一輩子。
謝意很會照顧人，會不斷提醒我的位置，每一把盡力讓著我，再菜的操作到他嘴裡都會化成一句：「好配合！」
而我乖乖躲在他身後聽指揮，小心謹慎，盡量不拖他後腿。
不負眾望，我沒拖他後腿，甚至隱隱有潛力開發的姿態。
同樣不出所料，我見識到了彈幕的牆頭草本性。
【這個也好嗑這個也好嗑！】
【啊啊啊啊啊兩個都很可愛！】
【天使 CP 好嗎！我們小圓又甜又乖！】
【拜託謝意你別太寵了！】
……
我就是看彈幕把腦子看壞的。
一把遊戲十個漏洞百出的操作也能被彈幕拿出來從中剖析細節化為誇誇誇。
【我們小圓已經很厲害了！】
直到最後一局。
左上角「L」的名字刷了屏。
一個字母看得我的心髒近乎漏了一拍。
一條一條連續的擊殺消息讓人心驚膽戰。
不是，這也能撞到？
謝意也很意外：「撞到霽哥了？」
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