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手了一家花店。
就是店裡的花都不太對勁。
這天,店裡來了個買玫瑰花的客人。
我正挑選時,腦海裡響起玫瑰花尖銳的爆鳴聲∶
【啊啊啊!店長!我不要跟他走。】
【他是個鯊人犯。】
【小玫拒絕!】
【小玫不想躺在案發現場嗚嗚……】
1
臨近傍晚 6 點。
我正盤算著晚上吃啥時,門口的風鈴響起,來客人了。
我連忙起身招呼∶「歡迎光臨『雲邊花鋪』,您隨便看,有需要叫我。」
來人是個年紀約莫二三十歲的青年,個子不高。
他環視店內一圈後,朝我投來目光示意:
「老板,包一束玫瑰。」
青年出口的聲音是不符合他這個年紀的沙啞,我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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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客人要多少支?」
青年頓了頓,低笑了聲∶「就、18 支吧。」
「稍等,馬上就好。」
說完我開始挑選起玫瑰,手正伸過去時,腦海裡響起了尖銳的爆鳴聲∶
【啊啊啊!店長,我不要跟他走!!!】
【他是個鯊人犯。】
【我聞著他身上的血腥味了。】
【小玫拒絕,小玫不想躺在案發現場嗚嗚……】
聽到這話,我的手停在半空中,想起前幾天的新聞,不禁後背一涼……
2
靖安市最近曝出了一起連環鯊人案件。
因兇手遲遲未能抓到,搞得人心惶惶。
腦海裡小玫的碎碎念還在繼續∶
【店長,挑普通玫瑰,快把他送走吧。】
【店長你別不信,他真的很危險。】
【小玫發誓,這次真沒開玩笑!】
我心裡淡淡應了聲小玫∶【嗯。】
隨後不著痕跡回頭看了青年一眼,繼續挑起了玫瑰花,隻是手沒再伸向店裡的特異玫瑰。
花束很快包好,我給青年遞了過去:
「誠惠 188 元,這邊掃碼就好。」
面前的青年卻遞過來兩張現金。
我不由得一愣:「現、現金嗎?」
現在年輕人很少有用現金的了。
而他,不敢掃碼,不會真的如小玫所說是個在逃鯊人犯吧?
青年的眉頭皺起:「你們這不能用現金?」
「不是的,您稍等,給您找零。」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我迅速接過青年手裡的現金。
低頭找零的同時,我錯過了青年臉上詭異的笑容。
3
送走青年,確認人已經走遠後,我趕緊拉下了店門,打算提前下班。
不管小玫說的是不是真的,以防萬一。
要真是被盯上了,我這好不容易重活一次,才三個月又噶了,多虧啊。
上一世,我大學剛畢業時,溫家人找上門,說我是他們失散多年的親女兒。
一開始我並不信,但後續親子鑑定的結果讓我不得不接受。
就這樣我回到了溫家,也見到了當年跟我抱錯的溫玥。
見我回來,溫玥鬧著要搬出去。
溫家父母攔了下來,讓她好生住著。
他們轉頭跟我說∶「爾爾,你別計較,玥玥從小跟在我們身邊……」
「這麼多年,情分還是有的,爸媽希望你們能好好相處,可以嗎?」
聽著溫家父母明顯偏袒的話,我沒多大感覺。
也表示理解,當親女兒養在身邊的和剛接回來的肯定很難做到一視同仁。
就當自己換個姓,但還是孤兒罷了。
隻是我沒想到,溫玥會這麼容不下我。
她趁著溫家父母出門,親手策劃了一場火災。
聽到我的求救聲時,她冷笑∶「溫爾,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回到溫家的。」
我想如果再來一次,我一定離溫家遠遠的。
也許願望真的被神明聆聽到了吧。
再睜眼時,我重生了。
重生回了我還是個孤兒,還沒被溫家找回的時候。
接受重生的事實後,我第一個打算就是避開溫家的認親。
花店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
重生的第二天,我接到了一個律師的電話,稱我的遠房親戚給我留了一處遺產。
而這處遺產就是這家花店。
這是上一世沒有出現的。
但為了避開溫家人,我還是接下了這家花店。
我需要一個庇身之所來表示自己過得很好,並且拒絕回到溫家。
4
一開始我隻當這是家普通花店。
但又好像不太普通,這家花店大得離譜,在我到來之前並沒有在營業,也沒有僱用店員。
恰如我意,沒有店員就不用解釋太多。
花店前院和後院做了隔斷,隔斷開的後院正好可以住人。
發現店裡的花不對勁是在我營業的第二天。
店裡來了一對包裹嚴實,全副武裝的男女。
看著像情侶,但又不大像。
等兩人走後,我聽見腦海裡響起一道尖細的女聲∶
【啊啊啊!小葵,我嗑到真的了,我就說他倆是一對吧!】
【切,小玫,你就是仗著你的能力而已。】
一時之間,我以為我幻聽了∶
「什麼聲音?」
被稱為「小玫」的那道女聲再次響起∶
【啊!糟糕,被店長發現了!】
好了,這下我肯定我不是幻聽了。
我環顧四周,試圖尋找聲音的來源。
【店長這裡,看玫瑰花,最靚的那朵就是小玫!】
循著聲音的指引看去,我真的找到了最靚的那朵玫瑰。
隻因那朵玫瑰搖晃得過分。
我走過去看著那朵玫瑰花,認出是我沒接手時就在花店的那盆。
我想起昨天過來時,店裡好像各種花都有一點,該不會都會說話吧?
環視了一圈店裡,我輕聲發問∶「所以你們是什麼存在?它們也都會說話嗎?」
【我們……可以說是花店店員,我們可以讓花朵擁有一點點特效。】
【像小玫,小玫附身過的玫瑰,可以增加客人們約會的成功率哦~】
【小葵是向日葵,它附身過的向日葵可以在無形中調節客人的情緒,把壞心情變好。】
【還有小薰……】
說了一大串的小玫突然停了下來,可憐巴巴道∶【店長,小玫口渴。】
我有點迷茫∶「那我給你澆點水?」
【嗯!嗯!】小玫的枝條又搖擺起來。
喝滿足的小玫繼續講了起來∶
【大家都會說話的,但是店長應該聽不到才對。】
【剛剛那對客人是小玫在網上嗑的明星 CP,是真的,嘿嘿。】
想到自己都能重生,突然接手的花店出現會說話的花,好像不算什麼稀奇的事。
「小玫,你還能上網?」
【嗯呢,因為小玫是特別的存在,小玫有特別能力,但是不能告訴店長。】
我點點頭表示理解。
重活一世好,像多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5
第二天一早。
我習慣打開微博,打算賴會兒床。
卻見一個熱搜高掛。
#靖安市殺人案再起#
點進去,案發時間是凌晨。
被害者是一名在便利店上夜班的女生,18 歲。
讓我心驚的是,在那些路人上傳的圖片視頻裡,我看到了那束我親手包扎的玫瑰,不多不少,18 朵。
所以那個青年,真的如小玫所說是個鯊人犯。
昨晚關門後,我有想過要不要報警,但我沒有任何證據,隻憑自己的一面之詞根本無法讓人信服。
隻能放棄這個想法。
想到這裡我有些懊惱後悔,如果昨晚自己在青年走後報警了,就算不能讓人信服,也許這個女孩就能逃過一劫。
她才 18 歲啊,花一樣的年紀……
沒心思再躺下去,我撥通了報警電話。
希望提供的線索能讓那人早點被繩之以法。
送走來取證的帽子叔叔,我愣愣地坐在前臺。
耳邊回蕩著他們走之前猶豫再三才說出的話∶
「嶽小姐,可以的話你這幾天盡量別開店了。」
「我們懷疑,對方可能會盯上你。」
「不過也請放心,我們會盡快將人抓捕的,也感謝你提供的線索。」
我決定聽帽子叔叔的,關店幾天。
賺錢固然重要,但好不容易重活一次,小命更重要。
看著我突然關店,小玫不解∶【店長是因為早上那則新聞嗎?】
我點頭∶「嗯,我有可能已經被對方盯上了,隻能躲幾天。」
「相信帽子叔叔,會把他逮到的。」
小玫安慰的聲音響起∶【店長別怕,隻要店長不出店門,他傷害不了你的。】
「嗯?為什麼?」
【不能說,總之隻要在店內,他就不能傷害店長。】
6
日子就這樣過了三天,仍舊沒傳來好消息。
這天夜晚,我盤算著明天要不正常營業了。
一直關店也不是個辦法。
總不能一直沒結果一直把店關著。
就在這時,我聽見前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想到些什麼,我抄起床邊的菜刀往前院走去。
去前院之前我給帽子叔叔發去信息。
這麼多天,那人大概是來了。
走到前院時,隔著門縫我看見了那道身影,他正在撬門。
似有感應,那人抬起頭來和我的目光對上。
我裝作驚嚇後退了一步。
見狀,那人笑了笑,沙啞的聲音似惡魔低語∶
「老板,好久不見呢。」
我舉了舉手中的菜刀∶「是啊。好久不見,等你好久了。」
想砍你小子很久了,可算自己送上門了。
估摸著青年把門撬開還要些時間,我躲到前臺邊。
內心叮囑小玫:
【小玫,等會兒我倆要是互砍起來,你帶著小伙伴躲遠點,別傷著了。】
【好,啊?】小玫幹脆應聲後又愣住,【店長不要做危險的事,小玫可以控制住他的。】
【控制就不用了,小玫幫我個忙吧。】
我不懷疑小玫說的可以控制青年的真實性。
隻是對待一些臭蟲,遠沒有親手解決來得好。
【什麼忙?】
【小玫可以把今晚店裡的監控錄像處理一下嗎?】
【沒問題,小玫保證完成任務。】
小玫話音剛落,撬門的聲音停了。
我看著青年拿著刀朝我走來,不禁低頭看了看手中的菜刀。
好像買小了點。
「老板,你家的玫瑰真的很漂亮,染了血之後更漂亮了。」
青年停住腳步,眼中是審視獵物的眼神。
目光在我手上的菜刀停留一瞬,再次響起的聲音意有所指:
「老板,徒勞的掙扎是沒用的哦。」
話落,青年一個大跨步上前,一手試圖奪下我手中的菜刀。
另一邊舉起手中的刀朝我腹部刺了過來。
我沒躲,任由刀尖刺入皮肉。
劇烈的疼痛讓我忍不住悶哼出聲,我勾了勾唇。
接下來,可該我反擊了。
我閃了閃身,一手緊握著菜刀往前揮舞過去。
在把青年手中的刀打掉後,我忍著痛抬腳踹向他的褲襠,啐了一口:「我呸,死畜生!喜歡血染的玫瑰?怎麼不用你自己的血染呢?」
替前面的被害者再次回敬了青年腹部一刀後,我聽見了漸近的警笛聲。
做好表情管理,我一邊嚷嚷:「你別過來,別過來……」
一邊朝青年胡亂揮刀,一道道血痕出現在青年身上。
7
在青年被控制住後,我兩眼一白,直接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入目是醫院白色的天花板。
房間門被推開,一身特警服的男人走了進來。
是上次提醒我關店幾天的那位,他的同伴好像稱他「謝隊」。
見我醒來,他關心道:「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我叫醫生。」
我搖了搖頭,剛想扯出一抹笑,不經意間牽扯到傷口,我吸了口涼氣,眉頭皺起。
別說,那畜生捅這一刀真挺疼。
要不是怕構不成正當防衛,鬼才挨這一下。
一旁的謝隊看我臉色不對,轉身就要去喊醫生。
我連忙制止∶「不……不用叫,我沒事。」
剛要往外走的謝隊停住腳步,跟我說起話來∶
「嗯,醫生說你是失血過多暈倒了,好好休息。」
「晚點可能還需要嶽小姐配合做個筆錄。」
我點點頭,小聲開口試探∶
「謝隊,那個犯人……」
謝隊笑了笑,安撫道∶「嶽小姐放心,他已經被控制起來了,隻是……」
這莫名的停頓,聽得我心慌,該不會下手重了,那畜生失血過多死了吧?
「隻是什麼?」
「隻是他身上傷挺多,讓這小子多撿著幾日好活了。」
謝隊語氣中滿是不忿。
我松了一口氣,沒死就成,他還需要給被害者家屬一個交代。
8
接下來的時間裡,我都待在醫院養傷。
其間配合著做了筆錄。
在說到店裡的監控時,那位做筆錄的女警不解∶「我們去調取監控時發現,你店裡的監控不知道什麼時候壞掉了。」
「嶽小姐有沒有印象?」
我平靜地搖頭:「沒有,說起來店裡裝的監控年份也挺久了,前不久我接手店的時候還打算換了來著。」
「後來有事在忙,就被耽擱了。」
心裡默默給小玫點了個贊,辦事太靠譜了。
也得虧前面因為犯懶,一直沒去換掉花店原本的監控。
就在我住院的第十天,謝隊帶著兩位不速之客上門了。
是早就被我拋在腦後的溫家父母。
該來的還就真的躲不掉了。
溫家父母在我原本住的出租屋撲了空後也沒放棄。
愣是又找人查了幾個月,得知我在靖安市經營著一家花店。
夫妻倆特地從另一個城市趕了過來,聽了周邊的人說這花店剛出了命案,又火急火燎趕到了警察局。
謝隊想到我曾說自己是孤兒,還是決定把人帶過來,讓我們見一面。
說完前因後果,謝隊出了房間,把空間留給了我和溫家父母。
我抬眼去看面前的溫家父母,我不理解,為什麼要花費大把精力找回我?
因為愛嗎?可他們明明更愛溫玥,認回我不覺得多餘嗎?
溫母紅著眼上前,想要拉我的手∶「爾爾,我的女兒……」
我避開了:「我從小就是個孤兒,在福利院長大,沒爸媽。」
一旁的溫父開口,我聽著他像上一世一般,給我解釋。
出生時被抱錯,直到溫玥高三那年出意外,他們才發現溫玥不是親生女兒。
當下,他馬上就找人去查了當年溫母生產的醫院。
直到今年,他們才有了我的一點線索。
「爾爾,我知道,突然冒出的父母對你來說很突然。」
「你不相信的話,我們可以做個親子鑑定,等結果出來我們再談。」
我答應了,不管是上一世還是現在,這個鑑定都不過是走過場罷了。
估計早在他們找上門前,就已經想辦法做過了。
第二天一早,溫家父母帶著鑑定結果來了醫院。
不出意外,親子鑑定結果是有血緣關系。
溫母眼眶紅紅,像是才哭過∶「爾爾,這麼多年你受苦了。」
「等你傷好了我們一起回家好嗎?」
我沒接話反問∶「昨天,你們說我是當年被抱錯了,那那個抱錯的孩子溫玥你們打算怎麼辦?」
我內心止不住冷笑,回家?回去再被溫玥燒死一次?
這個問題一出,溫父和溫母愣了許久。
看著他們臉上的神色,我輕聲開口∶
「真的很糾結嗎?決定找回我之前你們沒想過這個問題嗎?」
「還是說,你們覺得溫玥和我一定能好好相處?」
溫母急忙解釋∶「不是的,爾爾。玥玥從小在身邊養大,不是我親生也有感情……」
「媽媽知道,這麼多年虧欠你很多——」
「夠了。」我打斷了溫母,「你們沒虧欠我什麼,被抱錯孩子也算不上你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