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美人眸》, 本章共3598字, 更新于: 2025-01-22 15:37:11

  他這個鑽門入戶的行家,居然有一天會被別人鑽到家裡來。


  就在傅柏林一腳踢開房門,揮刀劈過去時,對面硬接了下來,然後一個清脆的聲音突然在黑暗中響起:“看毒。”


  黑暗中,隻覺得一股子香氣鋪天蓋地襲來。


  可是傅柏林不僅沒退,反而手中的長刀一下泄了勁道。


  “沈灼灼,你要是下次再這樣,我就扒了你的皮。”


  傅柏林聲音冷冽。


  一聲輕響聲後,火苗跟著竄了起來,豆大的火光驅散了周圍的黑暗,也照亮了握著火折子少女的臉頰。


  隻見她一身黑色夜行衣,長發被木簪束了起來。


  她整個人除了那雙過分明亮的眼睛,都被包裹在黑色之中。


  沈絳隨手點亮桌子上放置的油燈:“難道就許你嚇唬我?”


  傅柏林冷哼:“我的刀不長眼睛的。”


  他說完,抬手直接將雪亮刀身重新插入刀鞘。


  動作流暢,一氣呵成。


  沈絳唇角勾起:“師兄,你這話是看不起我的刀了,要不咱們就出去比試比試,要是誰贏了,就拿個彩頭。”


  傅柏林盯著她,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你大半夜來找我,就是為了和我比刀?”


  “當然不是。”沈絳將屋子裡的油燈都點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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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子裡有了種燈火通明的明亮感,她轉身走了兩步,似乎打量著房子,說道:“師兄,你今年是二十有七了吧。”


  傅柏林一臉縱容的望著她:“是啊。”


  “那你怎麼還未娶親?”沈絳好奇,微嘟著唇瓣後,似乎有些詫異:“沒娶妻就算了,連個妾室都沒有。”


  沈絳雙手背在身後,突然站定,轉頭直勾勾望向他:“而且我看了你家中,隻有兩個男僕,連個模樣周正的丫鬟都沒有。”


  傅柏林竭力克制自己朝天翻眼,說道:“我公務繁忙,顧不得考慮個人問題,不是十分尋常。”


  “按照師兄你這個年紀來說,一直不近女色,那就是最大的不尋常。”


  沈絳一雙波光潋滟的眸子,盯著傅柏林上下打量,神色古怪了起來:“師兄,你該不會是……”


  她似乎有些難以啟齒,吞吞吐吐了半天,才小心翼翼說:“好男色吧。”


  傅柏林差點兒被她這句話嗆著,氣得直道:“胡說八道什麼呢,誰教你這些亂七八糟的。”


  沈絳慢悠悠說道:“我是關心師兄你嘛,況且斷袖之癖,本也不罕見。”


  傅柏林眼神漸漸冷了下來,他盯著沈絳,像是仔細打量她,又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他說:“你怎麼知道太子的事情?”


  太子之事,如今也不過就是錦衣衛還有宮裡知曉。


  哪怕朝中的那些老狐狸,估計現在都還沒得到消息。


  沈絳區區一個小姑娘,為何能這麼迅速得到消息。


  瞧著傅柏林緊張的神色,沈絳說道:“猜的。”


  傅柏林聽到這話,緊張的神色確實緩和,但是臉上卻變得更加古怪,他重復了一遍:“猜的?”


  沈絳嘴角輕翹,說道:“今日在東宮的事情,師兄你也是親眼所見,難道這很難猜測嗎?”


  傅柏林:“……”


  他恨不得伸手扶住自己的額頭。


  在片刻安靜後,傅柏林微微咬牙道:“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都是誰教你的。”


  雖然傅柏林這些年在錦衣衛,見慣了這些骯髒齷齪,早已是見怪不怪。


  可在他心目中,沈絳依舊還是個小姑娘,她就不該提到這些事情,如此淡然,如此鎮定。


  最不濟,不也應該是提到的時候,羞羞答答說不下去?


  隻是他的反應如此劇烈,反而讓沈絳有些驚訝望向他,隨後居然安慰道:“師兄,我知道在大多數人的眼中男女之情才是天道人倫,斷袖之癖實在難登大雅之堂。但是,這世間萬物本不就能同一而論,總有特立獨行之人吧。”


  傅柏林目瞪口呆。


  他哪裡是這個意思,他的意思是,她一個小姑娘不該接觸這些亂七八糟的。


  這會兒傅柏林才發現自己的思緒完全被沈絳帶偏。


  他幹脆道:“既然你是猜的,你說說看,你是怎麼猜的。”


  沈絳眨了眨眼睛:“今日東宮這個局,實在是不算高明,甚至可以說十分劣質。那個死去的宮女壓根不是重點,重點是在究竟是誰殺了她。我想那個宮女哪怕不是死在尚寶清的手中,但所有的證據都會指向那個叫尚寶清的伶人。”


  “設局的人,也不是衝著尚寶清,而是為了徹底摸清這個伶人與太子之間的關系。”


  “果然,太子還是上當了,他表現的太過明顯。特別是他不惜得罪貴妃,也不允許任何人帶走尚寶清,就已經讓設局的人看清楚了他的軟肋。”


  傅柏林陷入沉默,顯然他明白沈絳所說都是真的。


  她繼續慢悠悠道:“其實這個局,隻要太子能果斷舍棄尚寶清,自然可解。”


  “但設局之人,最想看到的,就是太子對尚寶清真正的態度。”


  沈絳柔軟甜美的聲音,在房間中消失了片刻。


  她抬眸望向近在咫尺的師兄,終於輕聲開口:“師兄,你呢,在這件事中,你究竟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其實在來之前,沈絳也想過,是該迂回詢問還是不動聲色的試探。


  可如今,她反而舍棄了那些,開門見山,單刀直入。


  師兄,你又在扮演著怎樣的角色呢。


  當時提議讓錦衣衛的人來搜查的,就是端王。


  若是這個提議也是計劃中的一個環節,那麼這日在宮裡當值的錦衣衛首領,必然也是設局之人提前埋下的暗手。


  因為這個人會負責找出殺害宮女的關鍵證據,從而釘死尚寶清。


  傅柏林直視沈絳的眼睛,許久後,輕聲說:“灼灼,我已身在局中。”


  “所以那次在船上,劫持張儉的那些人,與他們內外呼應的人,是你,”沈絳聲音很輕,語氣卻格外堅定。


  這次她似乎沒再稱呼傅柏林師兄。


第126章


  噼裡啪啦的雨滴打在門窗、地面、還有屋頂的聲音, 打破了這一室的死寂。


  沈絳從未想過,她與傅柏林之間會有如此相對無言,劍拔弩張的緊張時刻, 可是就在剛才的那一瞬間, 他們彼此間真的警惕的望著對方。


  最終還是傅柏林臉上露出一抹釋然的笑意:“我就知道,你這麼聰明,早晚會猜到。”


  沈絳見他居然還能笑的這麼雲淡風氣, 登時氣惱:“師兄, 端王非賢良,他為了一己私欲, 害了多少無辜百姓,你真的要替他為非作歹嗎?”


  “如今這朝堂之上,諸皇子之中, 誰又有明君之相?”


  傅柏林這一句話, 反倒將沈絳問住了。


  沈絳不服氣的望著他:“太子乃是儲君,即便他有一時的行差踏錯,可也隻是他自身行為上的偏差, 而並非有害於江山社稷。端王卻不同, 他強迫那些無辜的流民私開鐵礦,多少人最後被埋骨於異鄉。”


  她親自處理鐵礦之事, 親眼看著那些面黃肌瘦的流民們,在看見她說, 自己是去救他們的時候, 那種發自內心的痛哭流涕。


  每每想到如此, 沈絳便無法原諒端王此人。


  他若是得了帝位, 這天下才是真正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連自己的臣民都不愛重的皇子, 又如何指望他大權在握, 擁有一切之後,再去珍惜那些無辜百姓呢。


  傅柏林卻說:“灼灼,你並未在朝中,又怎麼能知道全部。太子德行如果真的像外界所說的那般寬容仁慈,那麼他又何須懼怕端王。”


  “無稽之談,難道隻因太子仁厚,就得忍受來自端王的一切詆毀與陷害?”沈絳此時竟氣到糊塗,恨不得撬開傅柏林的腦子仔細看看。


  她說道:“先生一直教我們明是非,辨真理,難道你到了京城,入了錦衣衛,進了朝堂之上,就把先生所教的一切都給忘記了嗎?”


  “師兄,你不該是這樣的。”


  少女倔強的聲音裡,透著說不出的失望。


  一縷縷夜風,從門縫裡穿透而來,將房內燈油上的火苗,吹的左搖右晃。


  傅柏林上前一步,他伸手想要撫摸沈絳的臉,可是又似乎想到,她如今已是大姑娘,再也不是跟在自己身後,那個沒糖吃就會鬧騰的小女孩。


  “灼灼,這世間總有我們必須要做的事情,現在師兄就有必須要做的事情。”


  沈絳不明白的搖頭:“哪怕是助紂為虐?”


  傅柏林:“你又怎麼確定,師兄一定會助紂為虐?”


  此話一出,傅柏林便抿著唇,不再說話。


  顯然他並不想將沈絳,牽扯到這些是非之中。


  甚至他巴不得沈絳立即離開京城,回到衢州,可他也知,如今沈絳在哪兒,非他所能控制。


  “灼灼,你隻相信一件事,不管如何,師兄都不會傷害你。”


  沈絳聽著他的保證,卻沒有一絲愜意。


  她望著傅柏林:“如果說這是師兄你最後的底線,那麼我隻能說,我很失望。”


  對她而言,幼年時她與師兄一直受先生教導,她以為師兄會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像她父親那樣的人。


  有勇有謀,為國利民。


  可如果師兄入了朝堂,隻是在弄權作勢,助紂為虐,她心底說不出的失望和無力。


  或許人最可怕的就是發現,自以為熟悉的人,其實早已經改變。


  她與師兄自分別後,再到京城重逢,這中間的歲月幾何,她都不曾知道師兄究竟遇到了些什麼事情。


  朝堂多風波,師兄又身在錦衣衛那樣的地方。


  不知私底下替老皇帝幹了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


  突然沈絳覺得自己沒辦法,再那麼高高在上的對師兄說三道四。


  她輕描淡寫的幾句話,並不能體會他這些年在京城所遇的一切。


  沈絳頓了片刻,低聲說:“師兄,我不管你最後的目的是什麼,但是我隻與你說一句話,小心太子和端王這兩人。”


  他們都非是最後的贏家,她不希望師兄站錯隊,落得一個悽楚的下場。


  傅柏林望著她,突然笑了聲:“灼灼,到底還是舍不得師兄。”


  “畢竟我隻有一個師兄。”沈絳扯扯嘴角,惡聲惡氣道。


  但凡先生給她多收幾個師兄,她是不管他死活了。


  當然這句氣話,她隻在心底嘀咕,到底沒說出口。


  *


  沈絳深夜回長平侯府時,她本是躡手躡腳,誰知一推門,就聽到一個小小的聲音:“小姐。”


  一個小小火苗竄起來,阿鳶點亮了火折子。


  沈絳驚訝:“你怎麼還沒睡呢。”


  阿鳶點亮油燈,立即說:“外面下雨了,我擔心小姐,所以就一直等著。”


  說著,她把身側的衣裳拿了過來,“趕緊換上吧,省的著涼了。”


  外面的雨雖小了些,但是沈絳一路回來,還是被淋湿了頭發和衣裳。


  阿鳶拿了幹淨的白布,一邊給她脫衣服,一邊裹住她的長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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