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著你就是天不怕地不怕是吧,就是老子日天日地天下第一是吧,你就不能不那麼狂麼,就不能稍微正常一點麼?
她在心裡彈幕轟炸式吐槽。幾秒後,認了。畢竟奇葩就是奇葩,不能用常人的思維去理解。
“……那個。”朵棉定了定神,問,“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回家。”
“這話該我問你。”
靳川手上的那根煙抽完了。他把煙頭摁熄在牆上,微動身,往她走近幾步,又是那副懶懶散散的語氣,“你為什麼回來。”
“……”怎麼又靠那麼近了喂。
朵棉心跳不自覺加快,低著頭,沒有說話。
為什麼回來。好像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當時在車上聽說他還沒走,一股熱血唰唰就衝腦門兒上了,隻是單純認為,無論如何,她都不能丟下他。
無論如何,她必須回來找他。
那她到底是為什麼呢?
朵棉忽然很慶幸這個巷子光線不好。因為她知道,自己的臉肯定已經紅成了火燒雲。
靳川站定了,居高臨下地低眸俯視她。身高差距擺在那兒,她頭埋得低,從他的角度根本看不見她的臉,但想也知道,那副小臉蛋兒此時該是何等盛況。
像發覺了一件極有趣的事似的,靳川勾了勾嘴角,“為我。”
“……”朵棉臉燙得失去知覺,瀕臨燃點。
然後他彎腰,貼近她,故意輕且懶洋洋地拖長了調子,“是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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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一下,她著火了。
*
朵棉腦子暈乎乎,根本記不起來自己是怎麼走出那條巷子的。等她醒過神時,發現自己人已經在回家的出租車上了。
後座靠左側的位置。右側還有一個人。
她呼出一口氣,側目,拿餘光悄悄地往旁邊看。靳川正低著頭看手機,黑暗中,屏幕的冷光照亮那副眉眼,冷峻而深邃。
她看了眼他光潔而飽滿的前額。
忘記了在哪聽過一句話,說寸頭是檢驗一個男人顏值的最高標尺,換言之,不是任何帥哥都能駕馭這種過分幹淨利落的發型。無遮無擋,把整副輪廓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暴露,稍有瑕疵,無所遁形。
真是一張真金不怕火煉的臉。看著靳川,朵棉半帶感嘆地想著。
“今天的事要再有第二次。”突的,被她觀摩半天的人冷不丁冒出一句話,沒頭沒尾。
“……嗯?”朵棉沒聽明白。什麼再有第二次?
靳川熄了手機屏,側目看向她,很冷靜,“我就打斷你的腿。”
朵棉:“…………”
……應該是指她幫陸易的這件事吧。
“今天其實是個意外。”她嘗試著給自己解釋,幹巴巴地道,“情況特殊,所以我才有點衝動。”
“膽兒不小,那麼多人也敢衝上去。”
“……我平時不會這樣。”
“就為那姓陸的小子?”靳川極淡地笑了下,眼底卻浮起一層嚴霜
朵棉嗫嚅了下,被他這副拷問的語氣給弄得有點心虛,“我和陸易還有曉雯,我們是很多年的好朋友,初中就在一個班。鐵哥們兒。”
他語調裡有一絲嘲諷:“你那哥們兒挺有種。”
朵棉一卡,瞬間明白他話裡的弦外之音——陸易今天看見警察就拉著她跑,把靳川給撂下的事,確實不厚道。這點無可爭辯。
她頓了好幾秒,才低聲說:“……我替陸易跟你道歉。”
“你是他誰替他道歉。”
“……”朵棉默。這人句句話帶刺,她再遲鈍也聽得出他這是又生氣了。說什麼錯什麼,那她閉嘴好了。
一路再沒有人說話。
下車之後,靳川把朵棉送到了她家的小區門口。這個點兒不算太晚,她喊了幾聲,門衛便出來幫她把門開了。
靳川轉身離去。
走出沒幾步,背後傳來一個聲音,語氣有種刻意營造出的平常,嗓門兒軟軟的,“麻煩你,稍微等一下。”
他腳下步子頓住,微皺了下眉,沒回頭。
“……你明天,或者後天有沒有空?”天知道朵棉是鼓起了多大勇氣才能問出這句話,“我請你吃飯吧,就當謝謝你。”
靳川靜默幾秒鍾,沒什麼語氣地回她:“不用了。”
朵棉不死心,繼續追問:“那你最近,缺不缺什麼東西?我可以送給你呀。”
話音落地。
“……”靳川回轉身,視線落到她臉上,盯著她,目色漸深。
朵棉壯著膽子跟他對視,咽了口唾沫,心跳幾乎突破極限。
好半會兒,靳川挑挑眉,一笑,“隨你。”說完就走了,背影很快消失於夜色。
朵棉傻站在冷風中,囧了。
隨她?
意思是她想送什麼就送什麼?這麼隨便的嘛……
*
周六補完課以後,朵棉去了小區附近的一家禮品店。這家店物美價廉,店主是一個漂亮的小姐姐,朵棉是這裡的熟客。
“又來給同學買生日禮物啊?”小姐姐跟她打招呼。
“嗯。”朵棉點點頭。
“男同學還是女同學?”小姐姐笑容滿面,“我們這兒最近進了很多新品,可以給你推薦哦。”
朵棉心跳漏掉半拍,清清嗓子,“……男同學。”
“男同學呀。”小姐姐帶她往禮品店內部走,“抽不抽煙?抽煙的話,你可以送他打火機或者煙灰缸。不抽煙的話,喜不喜歡動漫?我這裡新進了很多手辦和周邊哦。”
小姐姐熱情地推薦著。
禮品店很大,琳琅滿目的小玩意兒看得朵棉眼花繚亂。
突的,她注意到一個放在玻璃櫃裡的紅色胸章。
朵棉眸光驟然閃動。
這枚胸章上的圖騰她已經再熟悉不過,是MYS戰隊的隊徽。而更獨特的是,這枚胸章的輪廓造型,居然是一隻飽滿圓潤的蘋果。字母是冷硬的黑金色,底色暗紅,有種強烈到耀眼的反差感。
朵棉盯著那枚胸章“這個是……”
小姐姐笑起來,“哦,這個胸章啊,是我老公在網上定做的。他喜歡玩兒遊戲,這個好像是他偶像戰隊的隊徽。我看質量還不錯,就擺出來了,看能不能賣出去。”
說著,小姐姐把胸章拿了出來,遞給她。
朵棉垂眸,指尖撫摩著上面的圖案,然後彎彎嘴角,“就要這個吧。”
小姐姐帶著朵棉去結賬。
起風了。
禮品店的一本花語手冊被吹得翻開幾頁——紅色蘋果的象徵意義:濃烈至極的愛慕。
第21章
禮物千挑萬選地買好了,但,要怎麼送出去又成了新的問題。悄悄放人抽屜裡吧,顯得誠意不足,當面特意地給吧,又總覺得有什麼地方怪怪的……
捧著這枚印著MYS隊徽的蘋果胸章,朵棉鼓鼓腮幫,陷入了沉思。
她沉思了足足兩天。
終於在周末晚上思出了答案——送禮物這種事,尤其是送答謝禮這種事,講究的應該是機緣。
還是找個合適的機會送出比較好。簡單一點,自然一點,既不顯得刻意,又能避免尷尬。
她彎彎唇,把蘋果胸章仔細地收進書包放好。
星期一第一堂就是萬惡的物理課。
和大部分高中生一樣,朵棉有些偏科,語數外成績優異,物理化學卻是拖後腿的短板。也正因為這樣,朵父朵母才會積極地為朵棉報課外補習班,專攻這兩項短板。
其實,在朵棉看來,她的物理化學差,和這兩個科目的排課時間很有大關系。
高三生個個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大早上的,能不打瞌睡就已經是最高敬意了,試問誰還能認真聽講……
看著課表上的第一節 物理和第二節化學,朵棉默默打了個哈欠。
叮——
預備鈴響起了。
張曉雯從書包裡拿出物理練習冊放到桌上,又拿出一本言情小說放到抽屜裡,挑眉,碰碰
朵棉的肩,“欸,你後桌那位還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朵棉眸光微閃,回頭往後看。
位子上不見人影。
朵棉狐疑地皺眉,自言自語嘀咕道:“奇怪,早讀之前還在呢。”
這個點,離正式上第一節 課還有五分鍾,整個校園安靜極了。微風輕拂,和煦的淺金色陽光灑滿每個角落。
朵棉座位靠窗,扭過頭,純粹無意識地看了眼窗外。
然後整張臉瞬間成了一個大寫的“囧”。
高三教學樓下有一片讀書區域,修了幾個供師生休憩的石桌和條形石椅。此時,某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爺在正洋洋灑灑地躺在其中一張椅子上,閉著眼,睡覺。
……多麼似曾相識的情景。
就差臉上蓋本高三數學書了。
這麼喜歡到學校補交?請問您老人家晚上到底幹嘛去了?
朵棉不可抑制地抽了抽嘴角。然後,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悄悄從兜裡摸出手機,翻找通訊錄。
找到一個備注名為“靳奇葩”的號碼,撥出去。
接通瞬間,背後的課桌抽屜裡傳來一陣震動——人大爺的手機壓根沒帶身上。
“……”怎麼叫醒他呢。
朵棉掛斷電話咬了咬唇,突的,靈光一閃,趁眾人沒注意,抄起本物理書就扔出了窗外。
嗯……準頭好像還不錯?
沉甸甸的教材正中靳川的手臂。
他擰眉,相當不耐煩地睜開了眼。視線抬高,瞧見二樓窗戶探出了一顆毛茸茸的小腦袋。
那姑娘有點兒近視,推了推臉上的圓形大眼鏡,似乎想要確定他到底醒沒醒,等看清後,大眼一亮,粉色的唇瓣兒很誇張地開開合合,做口型:上課了。
這頭,靳川閉眼,手指發狠擰了下眉心,撐身坐了起來。
從昨兒晚上到現在,他總共的睡眠時間加起來,不超過四個鍾頭。
他他媽的想弄人。
窗臺上,那姑娘見他還沒有往教學樓走,似乎有些著急,細細的手指不停地戳自個兒雪白雪白的手腕,示意他看時間。
靳川捏著那本兒從天而降的物理書,眯了眼瞧她,“老子真是操了。”
二樓教室。
朵棉還在探著頭往外張望。
嗯?好像在說什麼?但是隔這麼遠她也聽不見啊……而且表情也看不太清楚。難道最近遊戲打太多,眼睛度數又增加了?
她有點迷糊地思索著。
靳川最後是在正式鈴聲響起後的第三分鍾才走進教室的,手裡還拿著一本物理書。物理大媽皺了下眉毛,這件事就算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