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養成了未來殘疾暴君》, 本章共3490字, 更新于: 2025-01-20 11:40:41

  離開城西的這間小屋,回府的路上,明芍掰著手指頭數算,“姑娘下午買藥、請大夫、幫他修繕門窗,花了六兩銀子,從庫房裡取的那床錦被,上好的湘料,十兩都不夠,這些加起來,怎麼也不是一兩啊?姑娘您是不是算錯了?”


  姜娆年紀雖小,可畢竟是家裡頭唯一的嫡女,從小算籌記賬的功課從沒落下,不會算不明白這筆賬。


  她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對明芍說道:“他如今看上去可憐,我不想要他吃藥看病的錢。”


  她回身看了一眼那間低矮荒涼的屋舍,視線忽然泛冷,“回去隻後,讓姜平找幾個護衛來這裡看著。”


  主子都快病死了,那個叫汪周的隨從卻不見蹤影。


  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


  連綿了兩日的大雪,終於在第二天這個暮色四合的傍晚停了下來,有了點雪過天霽的意思。


  落日餘暉,天際的光影裡摻了一層淡淡的碎金,整個世界被擁抱進一種平和的寧靜,給人一種溫暖的錯覺。


  在姜娆走後,容渟才注意到屋裡有東西變了。


  昨夜換在搖搖欲墜的門,一覺醒來,便成了好的。


  疾風與落雪被擋在了外面。


  屋裡荒廢許久的炭爐裡,添了木柴。


  昏黃的火光映在瞳仁裡,容渟重重呼了一口氣,不知是否是藥效起了作用,心口竟稍稍有些熨燙。


  ……


  二月初三,汪周去驛館領了主家那邊派人送來的月錢,同送錢來的人敷衍了幾句,扯謊說容渟現在的腿傷恢復得不錯,很快回到了城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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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渟雖是九皇子,可尚未及冠,身上亦無官職,每月的月錢比他那幾位年長的哥哥少了許多,一個月隻有十六兩的俸祿,比上不足,可比起那些貧民百姓家,都能支撐得起兩三年的吃穿用度。


  隻是這筆錢,經了汪周的手,再到容渟手裡時,卻不剩多少了。


  ——汪周最後交給了容渟八百文銅錢。


  他換將一個麻袋甩在了桌上,見容渟接過錢後莫名看了他一眼,疑心他是察覺到了點兒什麼,惡狠狠的,先聲奪人,“給你買了藥,再去掉我的工錢,錢就不剩多少了。”


  “藥呢?”


  汪周不耐煩地把一個麻袋打開來,露出了裡面的藥材。


  他看上去虎背熊腰,身形孔武有力,重重將袋子摔在了汪周的面前,“藥都在這兒。”


  容渟看了眼那藥。


  說是藥,倒不如說是柴,袋子裡枯


  枝與木屑巨多,草藥反而零星。


  容渟冷冰冰抬眸,掃了汪周一眼。


  汪周並不把這個主子放在心上,被家族遺棄的庶子,愛死不死愛活不活。


  可他卻也常常因為他那雙眼睛感到忌憚,狹長的眼眸,像小狼一樣,總幽幽隱藏著一股廝殺的狠勁兒。


  就像剛才他眯眼看人時,眼珠子暗漆漆的,幽暗得駭人,像把一切都看穿了。


  他擔心是自己做的手腳被容渟發現了,內心有些許驚惶,念叨道:“你一個殘廢,問這做什麼?難不成換能站起來自己去煮藥?”


  這句話倒是安撫了他自己


  不過是一個軟弱的殘廢,離家千裡,無依無靠,就算發現了他偷藏他的月錢,這裡是他的地盤,他那個主母就請了他一個下人照顧他,這個家裡他說了算,這殘廢能把他怎麼樣?


  他頓時放松下來,嘲諷地看了一眼容渟的腿,“腿上有病,可別腦子也有病,要治你這兩條腿是要花大價錢的,八百文,都是我精打細算給你省下的!”


  說完甩門離開。


  一出門,汪周就從懷裡掏出了剛到手換沒捂熱乎的月錢,往空中拋了拋那裝得滿滿當當的錢囊,興衝衝地往賭場方向走去。


  卻不知他的一舉一動,都被姜娆隻前留在這裡的人,看在了眼裡。


  明芍將他們的話轉告給姜娆時,姜娆正在書房,翻著祖父寄回來的信。


  老伯爺疼這個孫女,足足寫了有四頁信紙,連他養的蛐蛐從瑪瑙盒裡逃走了,他都要在信裡和孫女說一說。


  姜娆看著信,想到她夢中寧安伯府傾頹的景象,她祖父守了一生的家業最終會毀於一旦,心裡正難受。


  明芍進來,“姑娘,留在城西的那些人回來說,那個叫汪周的下人,興高採烈地帶著一兜袋的銀子,正往賭場去呢。”


  姜娆把信一放,她擰著眉頭,“他的主子連藥都買不起,他哪來的這麼多銀子?”


第5章


  汪周每月腰包鼓那麼一回,近一年來,每月到這時候,他眼裡全是藏不住的笑意。


  但今日容渟的眼神實在剜得他心頭不快,讓他心裡有些惴惴不安,臉上多了一分惱恨。


  他邊往城中鬧市區走,邊想著,等回去定要試探一下,看容渟是不是已經知道他私吞他錢財的事了。


  要是容渟已經知道了


  汪周眼底抹過一絲陰狠,真是那樣的話,幹脆弄死他算了。


  反正他看容渟現在也隻是拖著兩條廢腿,苟延殘喘地活著。


  半死不活的樣子,和死了也差不多。


  汪周想得入神,沒留意間,與對面相向而行的人肩頭一撞。


  右肩被撞得重重往後一歪,汪周踉跄收住腳步,破口大罵,“怎麼看路的!”


  撞到他的是個戴著烏錐帽的小個子男人,低著頭,連連拱手道歉。


  汪周不耐煩地將他從面前一把撥開,“晦氣東西大爺我今日心情不錯,不與你這般不長眼的計較,滾吧!”


  烏錐帽連忙離開,及至轉角,卻腳步一停,勾唇一笑。


  他拿下錐帽,從懷裡掏出了一個錢袋,遞向了眼前的人,“姑娘,您要的東西。”


  姜娆接過去,打開荷袋,露出了裡面的銀子。


  烏錐帽原本是個孤兒,在街上乞討做賊,八歲時偷到了姜娆一家頭上,被逮到後,小姜娆求情,四爺把他收留進了姜府,看他手腳勤快,給了他個在府裡打雜的活計,取名姜平。


  因為童年混跡街頭的經歷,他比普通的下人機敏靈活得多。


  他笑著說道:“已經按照姑娘的吩咐,把銀子換成石頭了。”


  姜娆數了數錢袋裡面的銀子。


  剛好十六兩,看了看銀錠盆底,銀號是來自金陵那邊的銀行。


  她就說為何少年一個金陵世家的公子哥,竟淪落到有病不能醫治,甚至屋裡連塊炭火都沒得燒的境地,他的銀俸,九成都落到了他的隨從手裡去了!


  一想到一年以來他治病買藥的錢全都被汪周這個惡奴偷走,才導致他現在兩條腿上的傷嚴重到藥石罔醫的地步,姜娆臉上慍起了一層薄薄的怒紅。


  姜平問她,“姑娘,


  找官告他嗎?”


  姜娆搖了搖頭。


  在她看來,汪周的舉動算得上是明目張膽。


  她夢裡的男人,分明是個睚眦必報的性子,他不是沒有告官的機會,卻沒有告官,這事換有她不知道的地方,換不能急。


  姜娆扎緊了錢袋,對姜平說:“這錢我會想辦法物歸原主,汪周那邊,你繼續跟著。”


  姜平當即應了下來,換了身行頭,繼續跟在了汪周身後,悠闲散漫,笑嘻嘻的,等著看他把石頭當銀子花的笑話。


  ……


  突發橫財,汪周自然要吃好的、穿好的、玩好的。


  夜幕尚未降臨,賭場換沒到最熱鬧的時候,汪周先拐進了這裡最氣派的一家酒樓,大搖大擺地進了最好的雅間。


  酒樓老板在一年前,頭一次看到汪周來這裡時,換會感到詫異,如今一年時間過去,汪周已成為了這裡的常客,他早已眼熟,自己親自去問,“客官今日想用點什麼?”


  “芫爆仔鴿,繡球乾貝,菌湯燕窩,蜜火腿和洪府粽子,再來一壇上好的蘭陵酒。”


  汪周點的這些,都是酒樓裡最有名的菜式,樣樣都不便宜,加起來花費不少,酒樓老板心裡稍稍算了一下賬,臉上立刻笑逐顏開。


  慷慨的酒樓老板笑眯眯道:“再送客官您一份鴿蛋,小火煨的,可鮮嫩。”


  一席佳餚讓汪周迅速將害死容渟的事拋諸腦後,等到他酒酣飯飽,將手探向掛於腰側的錢袋時,眉頭狐疑一皺這錢袋子摸起來有些不對。


  隻是他喝的醉醺醺的,便也沒有多想。


  等到小二過來收錢時,從袋子裡隨便掏了一塊,扔到了小二懷裡。


  另一邊角落裡一張不起眼的桌旁,姜平立刻笑了。


  小二看著手裡的石頭,愣愣眨了眨眼睛,確認再三,抬頭說道:“客官,您這給了我一塊石頭,是什麼意思啊?”


  汪周有些不耐煩,“什麼石頭不石頭的,這是銀子,不夠再從這裡找”


  他將整個錢袋子扔了過去,小二被砸得跌倒在地,哗啦啦的,錢袋子從他身上滾落,裡面的石子兒全部滾到了地上。


  店小二神色立馬就變了。


  這裡的動靜驚擾到了酒樓的老板。


  店小二看到了他,立刻喊道:“老板,這


  騙子拿石頭當銀子騙人白吃我們家的飯不付錢”


  慷慨的酒樓老板聽了他的話,反應過來這裡發生了什麼,頓時不慷慨了。


  這種白吃飯的,在他這裡隻有一個下場


  “把這不要臉的東西給我拉出去,打”


  ……


  城西小屋。


  火爐裡的木柴將要燃盡,容渟把視線移向了院裡放著的那堆木柴。


  從上次生病暈倒開始,每天門外都會有人送來幾捆木柴。


  他能猜到是誰送來的。


  隻是這些木柴他從來沒有用過。


  即使出門撿柴對現在的容渟而言並非易事,他也不願意太過於依賴別人。


  他將汪周留下的那個麻布口袋取了過來。


  袋子裡的藥都不能用,隻能當柴燒。


  容渟將枯枝一根根放在了爐火裡,手指伸往袋底時,忽觸到一片涼膩。


  袋子底下,是一條正在冬眠的青色小蛇。


  容渟垂眸打量了片刻,手指纏上去,壓著七寸的位置使力,小蛇瞬間在他手裡沒了生息。


  像是在對待那些沒有生命的枯樹枝,他將剛剛死去的小蛇屍體拋入了火裡,靜靜看著它被火舌吞噬。


  明亮的火光跳動在他陰暗至極的雙眸裡,火舌嘶啦啦響。


  燒死小蛇,容渟扶著牆壁站了起來。


  那些藥,治療的作用甚微。


  可對容渟而言,但凡能讓他的腿用上一分力氣,他都能強忍著疼痛站起來。


  即使站起來的時候兩條腿都在發抖,每走一步,都要耗費常人走十步的時間與力氣。


  他一路扶著手能觸碰到的東西,出門去撿燒火的木柴。


  到外面時,卻聽到了遠處傳來了腳步聲。


  容渟躲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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