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掌門雖然向來中庸之道,但也不是碌碌無為之輩,他們不放妖族少主的話妖族就得一直這麼亂著,這對人族來說是件好事,掌門也不是傻子。
這兩天裡,天衍宗人來人往,多了很多其他宗門服飾的弟子出入,秦拂甚至從中看到了道一宗、瓊月宗和禪宗的長老,想來也是為了仲少卿之事。
他們來了之後,一部分弟子離開了,但剩下了一部分精英弟子和長老暫住天衍宗,一時間天衍宗遍布漆黑長袍的法修、仙氣飄飄拿著樂器的女修和各種各樣的禿瓢和尚。
第四天,掌門下令入夜之後不許宗門弟子四下走動,屆時執法堂會派人巡查,一旦發現入夜之後外出的,無論是何原因,執法堂一概拿下。
頓時,執法堂弟子出現在了每個地方。
秦拂猜測著,也許是妖族那邊有動作了。
妖族有人不想仲少卿回來,那自然也有人想要仲少卿回來,肯定會有人潛入天衍宗救仲少卿。
他們現在不能明著囚禁仲少卿,隻能把天衍宗打造成一個鐵桶。
而這一系列明顯因為仲少卿而起的事情,仲少卿卻從未說什麼,甚至從那之後都很少出現在天衍宗,隻老老實實的帶待在執法堂。
秦拂對仲少卿的態度有些介意,盡管現在想不起話本中的事情,她也總覺得仲少卿絕對不可能這麼老實。
山雨欲來風滿樓,宗門平靜的氣氛之下是蓄勢待發的緊張,哪怕是最遲鈍的弟子也察覺到了其中的不平靜。
在這種情況下,秦郅又來找了她一次,問她這段時間能不能回持劍峰,他期期艾艾的說:“我總覺得這段時間宗門會發生什麼,但現在師尊又閉關了,師兄不理會持劍峰的事情,怎麼勸都沒有用,持劍峰隻剩下我和師妹兩個人,滿峰的人口調動和防御布置我一概沒有頭緒。師姐,我有點兒怕,你能不能回來幫幫我?”
他可能真的有點兒怕,也可能是想借這個機會與秦拂緩和關系,但秦拂不怎麼在乎。
她看了秦郅半晌,說:“師尊和夏知秋不在,你們就不能正常生活了嗎?”
秦郅撓了撓頭:“以前畢竟都是師姐和師兄一直在管我。”
秦拂點了點頭:“所以,你還沒做好承擔責任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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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郅吶吶說是。
秦拂笑了笑,說:“秦郅,那當初你擔下蘇晴月這個責任的時候,你是想把責任轉移給誰。”
秦郅沒有說話。
半晌,他低聲說:“師姐,你幫幫我。”
秦拂看著他,心裡隻有一個念頭。
這個孩子徹底沒救了。
他總有一天會被自己優柔寡斷又愛不分情況攬責任的性格害死。
他又說:“師姐,你哪怕不回去,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秦拂想了片刻,隻說:“一切聽宗門的就行,你要是想多做些事情的話,那就把蘇晴月看住。”
秦郅以為她又在為了蘇晴月的事情和他生氣,跺了跺腳:“師姐!”
秦拂沒說什麼。
她從來不會說謊,也從來不說什麼氣話。
她是真心實意的建議他,把蘇晴月看住了。
哪怕她現在不記得話本了,但她也知道,話本中的次次波瀾都是因為蘇晴月而起,小到有人因為蘇晴月反目,大到以蘇晴月為筏的正魔之戰。
她甚至覺得,如果能看住蘇晴月的話,麻煩事能少一大半。
她總有一種強烈的直覺,這次這麼大的事情,必然也會有蘇晴月一筆。
而仿佛是要印證秦拂的想法一樣,秦郅負氣離開之後,秦拂想去魔淵那邊練劍,結果還沒走到魔淵就看到蘇晴月從魔淵的方向回來,手裡拿著一朵紫色的花。
那是墮仙草。
曾經她和天無疾也來這裡守過墮仙草開花。
但現在根本不是墮仙草開花的時節,她從哪裡弄來的墮仙草?
而蘇晴月一見到她,立刻就將墮仙草裝進了儲物戒。
秦拂看了她半晌,冷冷的問:“蘇晴月,你從哪裡得到的墮仙草。”
蘇晴月輕輕笑了笑:“有人送給師姐,也有人送給我啊。”
秦拂笑了笑,半是警告的說:“我不追究你的墮仙草是哪裡來的,但我勸你最好不要做多餘的事情。”
蘇晴月:“我比師姐明白。”
秦拂目送她離開,轉頭去了魔淵。
魔淵沒有任何人,但也沒有墮仙草開花的痕跡。
那麼問題來了,誰給她的那朵墮仙草?
秦拂有那麼一瞬間想到了仲少卿。
話本中既然仲少卿也是蘇晴月的裙下之臣,那麼他和她必然會有糾葛。
如果蘇晴月牽扯了仲少卿,那就麻煩了。
她轉頭又去了執法堂。
可是出乎意料的,仲少卿老老實實的待在執法堂,戚長老相陪。
他見到她過來,放下了手中的書卷,仿佛很開心的叫道:“拂兒。”
第32章
秦拂探究的看著他。
仲少卿似是有些忐忑,低聲問:“拂兒?怎麼了?”
秦拂沒說什麼,隻衝戚長老行了個禮,說:“我找戚長老。”
戚長老詫異的挑了挑眉,隨即向仲少卿告罪一聲,跟著秦拂走了出來。
隻剩仲少卿一人的房間裡,仲少卿放下書,眸色深了下來。
房間外,戚長老等著秦拂說話,秦拂躊躇了片刻,卻不知道該怎麼問。
戚長老笑道:“秦丫頭,你不說話,我可猜不到你找我幹什麼。”
秦拂不語。
她要說什麼?她懷疑仲少卿和蘇晴月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勾搭在了一起。
自從話本中的事情被印證為真實之後,秦拂就從來不敢小看蘇晴月的搞事能力,仲少卿又是話本裡的“男主”之一,他們兩個處在同一個空間時不發生點兒什麼事情簡直天理難容。
如果是換做其他時間的話,他們愛怎麼勾搭秦拂都不想管,但在現在這個敏感的時間段,一個仲少卿事關人妖兩族,蘇晴月萬一真的腦子不清醒做出什麼事情,那整個天衍宗估計得跟著她一塊被正道戳脊梁骨。
她對師門失望透頂了不假,但她對宗門還有感情,掌門看重她、谷師叔拿她當親傳弟子對待、素未謀面或萍水之交的師弟師妹們都有大好前程,犯不著為了蘇晴月一個人萬劫不復。
可是現在,她什麼證據都沒有,腦子裡隻有一個她自己都不怎麼記得清楚的話本和她的憑空臆斷。就算她敢空口指責蘇晴月,別人信不信是一回事,自己栽贓同門的帽子肯定跑不了。
她最終隻能說:“戚長老,您最近讓執法堂的弟子多去持劍峰逛逛吧。”
戚長老:“怎麼了?”
她拿秦郅做筏:“我師尊和夏師弟都在閉關,我又暫住藥峰,持劍峰群龍無首,我小師弟又不頂事,我怕持劍峰出什麼紕漏,隻能仰仗持劍峰弟子多跑兩趟了。”
戚長老訝異:“墨華峰主在這個節骨眼上又閉關了?”
秦拂含糊的應了一聲。
戚長老皺了皺眉頭,說:“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秦拂隻能離開。
回去之後她直奔藥峰後山,想找天無疾,但逛遍了整個後山卻連個鬼影子都沒看到。
奇了怪了,平日裡天無疾恨不得待在後山不出門,出門了也絕不出藥峰範圍,她每次找人隻要跑到後山就一找一個準,今天怎麼半個人影都沒有?
何況是在這個敏感的節骨眼上。
外面現在魚龍混雜,想到天無疾那連靈力都用不出來的身體、想到他那弱不驚風的小身板,秦拂頓時皺起了眉頭!
別的不說,就道一宗那群黑袍法修,那一個一個的可都不是善茬!
他們和天衍宗的梁子大了去了,而且他們可不管不欺負弱小那一套!
天無疾要是出去的時候一不小心犯到他們手裡,那可有的受了。
秦拂就徑直去找了谷焓真。
谷焓真正在煉丹,被秦拂找上門來的時候不明所以,但看到秦拂那一臉的肅穆和緊皺的眉頭卻驚了一驚。
他這個師侄一向是喜怒不形於色的,穩重的看著就能讓人放心,什麼時候出現過這樣的表情。
他還以為是出了什麼大事,沒等秦拂開口就吩咐自己的童子幫自己看住丹藥爐子,拽著秦拂出了煉丹室。
谷焓真焦急的問:“師侄,怎麼了?”
秦拂一臉的肅穆:“師叔,天無疾他不見了!”
谷焓真臉上的表情一僵。
秦拂絲毫沒有發現,她苦下臉的說:“最近天衍宗可不太平,外宗弟子太多了,別的宗門不說,瓊月宗的女修和禪宗的佛修都是講理的,但道一宗那群黑袍法修有什麼理可講?他們還和我們不對付,萬一天無疾落單的時候撞見了他們……”
谷焓真連咳幾聲打斷了她的話,含含糊糊的說:“沒關系,好歹是在咱們天衍宗,他們總會收斂幾分,而且有執法堂弟子在……”
谷焓真的話還沒說完,聽了半截子的蘭棠立刻跳出來反駁:“師尊您忘了,十年前的修真界大比不就是在咱們宗門舉行的嗎?那時候四師兄可就是在執法堂的眼皮子底下被一群黑袍法修給揍的不輕!”
谷焓真怒視拆臺的弟子,而秦拂聽完則更憂心了。
她憂愁的問:“師叔,你知道天無疾除了後山一般還待在什麼地方嗎?我去找找看,他別真的撞上那群法修弟子了。”
谷焓真:“……”他知道嗎?他當然知道。但他能說嗎?他當然不能說!
除非他想被那位祖宗扒掉一層皮。
他隻能含含糊糊的說:“天無疾他不會有事的,他有自保的能力,師侄不必擔憂。”
秦拂隻當是谷焓真也不知道,嘆了口氣,離開了谷焓真的住所。
然而她剛走蘭棠就追了上來,神神秘秘的對她說:“師姐,我覺得我應該知道天無疾去了哪兒。”
秦拂一下子轉過了頭。
蘭棠成竹在胸的說:“師姐,你剛剛出去了不知道,青厭尊者一個時辰前現身主殿見掌門和幾位外宗長老,各峰雖然約束了弟子們不許去主殿擾了掌門他們,但是青厭尊者嘛,師姐也知道……”
她說著做了個“大家都懂”的表情。
秦拂確實秒懂。
天衍宗他們這一輩都是聽著青厭尊者的故事長大的,但偏偏大多人連青厭尊者的影子都沒見過,他們對青厭尊者的好奇和憧憬可不是說說的。
蘭棠說:“我知道有不少小弟子都偷偷去了主峰那邊,說是想等尊者離開的時候能看看尊者的背影也是好的,我覺得吧,師姐不妨去主峰找找,現在主峰那邊差不多也該結束了,天無疾說不定就在回來的路上。”
秦拂:“……”
雖然但是,她覺得天無疾應該不是會湊那種熱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