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龍午第一次出來給自己買衣服，以前都是陳繡一手包攬的。
商場很大，那種有專門門面的店龍午沒有進去，她直接往裡面一個超市走了進去。
按著頭頂上的指示牌龍午找到了一溜掛睡衣的架子，她來來回回走了好幾趟，有時候還伸手去摸摸衣服的料子，當然她是摸不出個名堂的。
當龍午走到貨架最邊上的時候，轉頭看到一堆大媽圍在一個地方，她眯了眯眼睛，站在那聽了好一會，最後也走到那塊地方去了。
那是一個正方形的立架，上面堆滿了睡衣，大媽們在那極有興趣地翻來覆去挑揀著，幸虧睡衣和睡褲被連在了一起，才不至於松散開來。
剛才龍午聽到了她們在說這家牌子的睡衣搞促銷，這才湊了過來。她慢吞吞擠了過去，然後悄悄伸出一隻手去摸了摸睡衣的料子。
嗯，還是不知道什麼料子，龍午嚴肅著一張小臉想著。
“哎呦，女娃娃你自己來買衣服啊？”旁邊的一位大媽看到龍午，立刻熱情高漲地問道。
其實大媽和龍午身高差不多，但是龍午正趕上發育的時候，整個人瘦瘦的，又扎著一隻歪歪扭扭的小馬尾，在一堆魁梧的大媽對照下顯得小小一隻。
“嗯。”
龍午眼睛不大，但是眼珠子黑，她又沒什麼表情，整個人看起來呆呆的，大媽一見，心裡頓時憐愛不已。
“我幫你挑！”大媽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熱情地說道。
“看娃娃你還在長身體哩，這睡衣要買大的才能穿好幾年，反正在家裡大點沒事。”大媽邊說著，手裡飛快地挑揀。
大媽也不是隨便挑得，顏色太老氣她不要，小的也不要，最後挑中了一套淺藍色的，上面還有著她家裡孫孫最愛看的動畫人物。
“娃娃拿著，這套好，料子穿起來也舒服，不像那邊的，死貴死貴的！”大媽還用嘴努了努旁邊架子上掛得整整齊齊的睡衣。
小龍午捧著這套睡衣，認真地向大媽道了謝，然後去結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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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大媽是世上最靠譜的人，小龍午心想，電視沒有騙人。
看電視是龍午從初一開始養成的習慣。龍宏和陳繡每天晚上要準時看新聞的，CCTV1雷打不動。
作業對她來說很少，家裡的書她也看得七七八八，就連她堂哥放在她那裡的幾本漫畫都翻了兩遍，那時候龍克方還隻是初涉水，偷偷摸摸讓龍午幫她藏著。
無聊就容易回憶，龍午回憶起昨天下課一堆女孩子圍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說著電視劇，內心有點好奇。
然後破天荒的，龍午從自己房間裡走了出來，在龍宏和陳繡震驚的目光裡，打開了電視坐下看了起來。
看了半天，龍午終於看到了那部電視劇，內容她沒看懂多少，隻知道她爸摸著她頭讓她多看看電視劇，不要拘在房間裡一直看書。
小龍午是個非常聽話的孩子，既然她的父母希望她幹什麼，她就會一直做下去，所以從此龍午就養成了看兩個小時電視的習慣。
隻是她不是真正要看電視劇，所以打開電視是哪個頻道就會一直看下去。龍宏和陳繡又一直以為龍午喜歡看CCTV1，就這樣一家人多年沒換過頻道。
龍午也從這個上到天文地理，下到雞毛蒜皮的神奇頻道，知道了一件事：大媽是這世上最靠譜的人。
陳繡是很疼龍午的，隻要龍午出現一點自己的想法，她是雙手贊同的。所以當她回來看到小龍午套著和戲服一樣的睡衣的時候，沉默了。
這套衣服質量確實不錯，穿了很多年也還是好好的，就是顏色有點發白，而且現在對龍午來說有點小，褲腿根本遮不住腳踝。不過睡衣勉勉強強還是可以穿得，反正龍午也不在乎。
即使獨處在寢室，龍午也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她沒有看書，隻是放空自己。
上次好像買了點酒還沒喝，龍午忽然想起來，低下身打開旁邊的櫃子，她拿出一瓶白酒。然後扒拉開書櫃的幾本書，裡面赫然是兩個疊在一起的酒杯。
龍午依舊是端坐在那，脊背挺直，手裡卻熟練的開瓶倒酒。
兩杯都倒得滿滿的，龍午端起一杯，輕碰了碰另外一杯，低低道：“隊長，我敬你！”
一杯白酒，她眼都不眨一下，直接給灌了下去。
又是滿滿的一杯，對面那杯依舊不動，龍午繼續碰了一次：“隊長，我交了一個朋友，他人很好。”
頓了頓，龍午沒有立刻把酒喝下去，她笑了笑，因為不習慣臉還是有點僵硬，“他長得也好看，隊長你應該會喜歡他。”
當初她在部隊的時候和以前一樣三天說不出兩句話，隊裡也沒什麼娛樂的東西，連書都沒有多少，除了必要的問話，她基本上就是睡覺。
她開始還是正常的大學兵，後來上面來了一撥人不知道怎麼就看上了龍午，最後龍午被選了進去。當時隊長頂著一張黑黃臉來迎接她，最後在龍午的記憶裡那張臉還是黑黃的，隻不過上面布滿了鮮血。
一瓶白酒除了倒出來一杯沒喝，其他全被龍午像喝白水一樣給喝幹淨了，她看了看時間，想著明天還要上課，直接跳上了床，卻沒發出一點聲音。
早上六點龍午睜開眼跳下了床，因為有早課她沒辦法去跑步，幹脆衝了個涼，抱了本書就往教室走。
昨天晚上喝了一瓶酒，早上又沒吃早點，龍午多多少少感到胃有點不舒服。
皺了皺眉，龍午沒放在心上，她最擅長的事就是忍耐了。
“早上好。”也提前來的施山青帶著一身薄涼的氣息進來，看著龍午卻勾唇笑了笑，很是溫柔。
笑起來真好看，龍午迷迷糊糊地想，她覺得自己頭暈暈的，可能沒睡醒。
後面跟進來的張遼，用眼覷了覷這兩位，覺得自己正在發光，還是2千瓦的那種。
“我昨晚看了你發給我的小說……原來你喜歡這種嗎？”施山青試探地問道。
龍午沒有反應過來，但是又要給朋友回應，最後她想了想認真地回道：“你也喜歡嗎？我還有很多，可以傳給你的。”
龍午以為施山青和她堂哥一樣，也對這類感興趣，隻是心下有些疑惑：原來男生都喜歡看這種花花綠綠的東西嗎？
“……”施山青沒想到龍午還真的對這種女總裁男助理的小說感興趣，不過他仔細想想，龍午她的確看起來很強勢。
“那你傳給我吧。”施山青決定接受，朋友之間應該要了解對方的興趣點，他希望能和龍午有話題可談。
龍克方傳過很多很多給龍午，全是他精心挑選的，以為龍午會喜歡的小說，類型很一致，全是霸道女總裁和柔弱男下屬。這起源於龍午當兵一年後回來過年的時候，龍克方正好從M國回來。
龍克方看著他原先沉默的、呆在人群中就能瞬間淹沒的堂妹，一年後除了長了個子，連眼神都帶著殺氣，整個人站在那就像一杆標槍。當時他正好看到一本小說，覺得和他堂妹氣質相當符合，立刻就傳給了龍午。
龍午是個好人，不會拒絕親人的好人，面對龍克方的詢問，她隻能說好看。
自此龍克方就沒有停過給龍午發小說的行為，他每月會專門整理一本出來傳給龍午。
因為在部隊很久，通訊跟不上，龍午也沒怎麼看過，隻是最近剛好整理龍克方給她的一些資料，有小說也有其他一些重要的東西。
“你要看哪些？”龍午拿出手機給施山青看，她裡面有很多，不知道要發給他什麼。
“我看看。”施山青湊近過去想看清楚點。
嘖，張遼在心裡咂了下嘴。這時候還很早，教室裡沒什麼人，他能清晰地聽到後面傳來虐狗的聲音。
還是出去透透氣好了，張遼面無表情地走去教室。
第37章
雖然龍午洗過了澡, 但她用得是香皂沒有沐浴露的味道重，施山青鼻子靈又靠得近, 還是聞出淡淡的酒味, 不濃隻一絲絲幾近乎無。
龍午作為一個有前科的人, 施山青幾乎立刻分辨出來了, 他清俊的眉宇皺了皺也不作聲, 隨意指了幾篇小說。
“就這些嗎？”龍午問。
“嗯。”施山青點頭, 正想拐彎問一問喝酒的事。
咕——一陣響聲從龍午肚子裡傳出來。
“……”龍午剛點完發送的手指僵住了，她大概真的過得太.安逸了, 不過是從昨晚到今天早上沒怎麼好好吃飯就受不了了。
“你沒有吃早飯？”施山青口氣變冷了幾分, 開始見她總是鍛煉，還以為她很注重身體, 現在看來完全不是。
“早上起來沒什麼胃口。”龍午莫名心虛。
他們之間的關系還達不到能夠指責的地步, 施山青隻能咽下心中的氣。
他們學院就在四食堂的邊上，離得很近, 有時候學生會趁下課那一點時間去買東西吃。施山青從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所以下課去的時候有點懵。一般他都在七棟那邊的餐廳吃飯，沒去過其他的食堂。
這時候去的學生大部分都是經管學院的，看到施山青就差沒把眼珠子瞪下來。
“一杯豆漿，兩個包子。”施山青在一個看起來還不錯的窗口站住了。
“同學要什麼包子？”阿姨遞給他豆漿問道。
“豆沙。”她是海市人，應該不會討厭甜甜的東西。
施山青腿長，走路也快, 到教室的時候離上課還有十分鍾。
“給, 先填填肚子。”施山青坐下把東西給龍午。
“謝謝。”龍午先是詫異, 然後把東西接了過來。
“早上不吃飯對胃不好。”施山青最終還是沒問她喝酒的事。
“就今天一次。”龍午不好意思道。
一次也不行，施山青在心裡默默接著。
包子幾口就被龍午吃完了，剩下一大杯豆漿在那，老師已經進來了。施山青幫她把吸管插了進去，小聲說道：“趁熱喝，豆漿冷了不好喝。”
做為一個從幼兒園開始一直到大學都是遵紀守法的好學生，龍午最終打破了她的原則，低頭嘬著吸管喝了起來。
下次不能再坐在倒數第二排了，某位長年坐在第二排以施山青為學習對象的學霸，扶了扶自己的厚玻璃眼鏡深沉地想，施山青已經墮落了，不值得自己再學習了。
一連幾天早上施山青一起來就要給龍午發短信，像之前龍午給他發短信一樣，提醒她要記得按時吃早飯。
哪怕龍午回復了，兩人上課碰面的時候他還會再問一次。龍午沒覺得煩，隻是心裡暖暖的，想著這個朋友沒白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