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對不起,這邊不愛了呢》, 本章共4015字, 更新于: 2025-01-10 14:53:21

十六歲時,陸錚一步一叩首跪到佛前,隻求用自己十年壽命換我醒來。


二十四歲時,他帶回一個十八歲的漂亮男孩,在我的床上胡鬧。


「你有什麼資格生氣?我哄了你八年,還不夠嗎?」


「夠了。」


我平靜地離開,連他給我買的藥都沒帶走。


朋友都勸他把我追回來。


他卻不以為然地譏笑:「離開我,誰能受得了他的臭脾氣?他就是被我慣壞了,吃點苦頭自己就回來了。」


隻是後來,我非但沒回來,還在另一個男人身下樂不思蜀、死去活來。


陸錚哭著給我打電話:「魏央,是我離不開你,你回來,我們結婚好不好?」


「對不起,這邊已經不愛了呢。」


1


聽說在挪威,我跟陸錚的關系能合法化。


手裡攥著兩張去挪威的機票,我緊張又忐忑地站在包廂門外。


包廂門打開一條縫,露出那張肆意張揚的臉。


我正要撲過去。


卻見陸錚腿上,坐了一個漂亮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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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仰頭,將嘴裡的紅酒渡給他。


陸錚品嘗著紅酒,俯下身將男孩的紅唇封住。


那個吻時間很長。


長到我渾身僵冷,手腳麻木,他才將軟成泥的男孩放開。


周圍響起起哄聲、口哨聲。


「還是陸總玩得花!」


仿佛在這個圈子裡,這種事見怪不怪了。


隻有我跟陸錚的高中同學大黑,漲紅著臉,幾次欲言又止。


陸錚舔了舔唇,冷冷地覷了他一眼。


「怎麼了大黑?」


大黑看了眼那個小男生,才猶豫地開口。


「陸錚,你這樣,不怕魏央傷心嗎?」


陸錚冷哼一聲:「我就該為他守身如玉一輩子?男人跟男人在一起,又沒有責任約束,圖的不就是快活嗎?」


「可你跟魏央不一樣,你們從高中就在一起,八年走過來,不容易。」


陸錚呷了一口酒,散漫地靠向椅背。


「再美味的菜餚,時間長了也吃膩了!也該換換新口味了。我已經哄了他八年,還不夠嗎?」


大黑不忿:「魏央他心理脆弱,萬一想不開……」


陸錚不耐地打斷他:「大黑,還想要城南那塊地,就把嘴給我閉上。」


大黑嘆了一口氣,垂頭喪氣地坐到角落裡喝起悶酒。


有人討好地附和陸錚。


「陸總為了那個冰美人兒,八年沒找新歡,夠意思了。」


又有一個人說:「不過,說真的,魏央確實好看,我出來混這麼多年,都沒見過長得比他漂亮的。尤其眼尾那滴淚痣,真他娘的勾人。」


陸錚唇角勾起譏诮的弧度。


「看事情別光看表面。他啊,別看長著一張妖精臉,床上跟個木頭似的,疼了就隻會小聲哭,無趣得很。」


「可是光頂著那張臉,就能讓男人興奮啊!」


那人還要說下去,懷裡的小男生拽了拽陸錚的衣領。


不滿地撒嬌:「陸總,我也能讓你興奮,一整晚。」


細長的手指輕輕戳了戳陸錚胸口。


陸錚被逗笑,寵溺地捏捏他的臉蛋,掃了眼眾人。


「今晚誰都不準提那個病秧子,小寶貝兒吃醋了。」


2


其實,如果不愛了,陸錚可以坦坦蕩蕩告訴我,我不會糾纏的。


可他偏偏選擇了最傷人的方式。


我不知道是怎麼回的家。


收拾好行李,默默坐在客廳等,想跟陸錚做最後的告別。


直到深夜,門口響起開鎖聲。


窸窸窣窣半天,都沒成功。


我緩緩站起身,從裡面拉開門。


就見那個瘦小的男生,正盤在陸錚的腰上,兩人黏在一起,晃來晃去。


原來他們不是打不開鎖,是根本沒打算進來。


準備了一晚上的告別詞,突然就沒了說的必要。


我釋然地笑笑。


「陸錚,你選的分手方式,真夠下頭的。」


我擦著陸錚的胳膊,安靜離開。


除了一張機票跟一張身份證,什麼都沒拿。


他十六歲時一步一叩首為我求來的平安符,我戴了八年。


也被我整整齊齊擺在床頭櫃上。


3


陸錚從十六歲開始喜歡魏央。


魏央高一時,父母車禍去世,滅絕人性的叔伯很快將魏家家產蠶食幹淨。


那時候,魏央舉目無親,心裡生了病。


他將安眠藥當成解脫,陷入長久的昏迷。


陸錚哭著求醫生救救他。


醫生說,能不能醒來,要看患者自己的求生意志。


陸錚實在沒法了,冒著風雪,一步一叩首,跪拜了 1080 級臺階,跪到佛祖面前。


隻求用自己的十年壽命換魏央醒來。


後來,魏央真的醒了。


陸錚的膝蓋卻落下終生病痛,一輩子都好不了,每逢刮風下雨就刺骨地疼。


魏央心疼得落淚。


陸錚毫不在意地安慰他:「這點傷算什麼?隻要你能回來,要老子的命都行。」


後來他們高中畢業,上了同一所大學。


大學畢業後,魏央讀研,陸錚回家繼承公司。


不知道是不是見慣了社會上的形形色色。


哄了魏央八年的陸錚,突然有些膩了。


今晚他是故意把小男生帶回來的,為了試探魏央的底線。


他以為魏央看到他跟別的男孩在一起,會歇斯底裡,會哭著求他別不要他。


然後,他會耐心地給魏央上一課,告訴他,男人的本性就是如此,以後他的愛不會隻給他一個人。


可是,魏央不哭也不鬧。


就連說出那句「下頭」時,語氣也無波無瀾。


陸錚突然覺得沒意思透了。


好像有什麼東西,不受控制地從指間溜走。


他垂下手臂,小男生掉在地上。


委屈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


他身上的香水味已經燻了陸錚一整晚,這會兒他實在忍不下去了。


「去洗澡。」


小男生眼中劃過一抹竊喜,迅速從地上爬起來。


「陸總不一起嗎?」他發出邀請。


陸錚沒說話,他點了根煙,走向陽臺。


小男生衝完澡,在衣櫃裡找了件白襯衫,光著腿走出來。


他從身後抱住陸錚,貼著陸錚的耳朵問。


「陸總喜歡什麼味道的?我最喜歡草莓味,吃起來甜絲絲的。」


說著,小男生將手探進陸錚的衣服。


陸錚的酒已經醒了大半。


本能地閃到一旁,眉頭微皺。


粉紅色的小袋子在男生的紅唇間閃著亮光。


男孩眼中的暗示不言而喻。


魏央從不會這些調情的方式,這個十八歲的男生卻很擅長。


陸錚卻沒來由地感到反胃。


原來,他不是喜歡這樣的風情,他隻是想看到魏央的風情。


他從錢夾裡抽出一沓錢,語氣冰冷,沒有情緒。


「拿著錢,滾。」


男孩愣在原地,不知道哪裡做錯了。


「陸總……」


陸錚臉色更黑了:「你他媽的,誰讓你碰他衣服了?」


陸錚頭疼地想,魏央有潔癖,這件半透的襯衫,他以後肯定不會穿給他看了。


天快亮時,魏央還沒回來,手機一直關機。


陸錚認輸,主動打給大黑。


「魏央去你那裡了?」


大黑一頭霧水:「魏央不見了?這麼晚,他又沒有家人,不會出什麼事吧?」


陸錚心裡咯噔一下,卻故作淡定道:「這麼大的人,能出什麼事?跟我鬧脾氣呢!他沒吃過苦,估計過幾天就自己回來了。」


大黑再次勸誡老同學:「陸錚,我覺得你昨晚,真有點過火了!魏央心思敏感,肯定接受不了。」


陸錚不屑地笑笑。


「他就是被我慣壞了,就他那陰晴不定的小性子,誰能像我一直縱著?」


大黑不忍看老同學將來後悔,苦口婆心地繼續勸。


「魏央自打父母去世後,情緒就不穩定。這些年要不是你一直陪著他,他可能早就尋短見了。你倆這麼多年過來,你可千萬別犯渾啊!」


陸錚突然想到什麼,篤定地笑了。


「幸虧你提醒,他每個月光吃藥就不是一筆小數目,除了我,誰能養得起他?」


「陸錚,你知道我這人說話直。魏央頂著這樣一張禍國殃民的臉,上趕著對他好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陸錚不愛聽,直接撂了電話。


4


我跟導師說我要去挪威。


他立馬給我安排地接。


「石庚禮,你認識吧?我最得意的學生。在挪威科技大學當教授了。你去找他,他肯定給你安排得妥妥的。」


「不用,老師,就不麻煩師兄了。」我慌忙擺手。


可是導師的視頻電話已經接通。


石庚禮那張清冷矜貴的臉出現在屏幕裡。


「魏央要來挪威?什麼時候的票?」


石庚禮的聲音幹淨通透,很有質感。


我硬著頭皮回答:「師兄好,明天的票。」


「嗯。」他點點頭,「現在是看極光最好的時候,我去機場接你。」


導師湊到屏幕前:「小石,魏央失戀了,你可要陪好啊。」


「放心吧老師。」石庚禮微微點頭。


「你辦事,我放心。」導師笑呵呵地說。


到達挪威時,當地時間正是黃昏,天色在亮與暗之間磋磨。


石庚禮早就等在機場,一襲黑色大衣,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銀邊眼鏡。


修長挺拔,高冷禁欲。


我突然想起當年學校貼吧給石庚禮的評價:


學術界的顏值擔當,帥哥界的科研聖手。


我雖然才研一,但是大學期間就已經進教研室幫忙。


那時石庚禮在讀博。


但就是這樣光風霽月的男人,卻在情人節跟我告白。


我禮貌地拒絕他,告訴他我有一個談了很多年的男朋友。


我失去至親時,是他一直陪著我,幫我療愈。


我們感情一直很好。


當時石庚禮苦笑一下說:「那我先在你這裡排個號,如果你們分手了,優先考慮下我唄?」


我那時對陸錚充滿自信,斬釘截鐵地說:「不會的,我們是彼此生命的一部分,永遠都不會ţū³分開。」


後來,陸錚偶然得知校草石庚禮跟我表白。


為了彰顯所有權,他每天都在教研室樓下等我。


不久後,石庚禮就出國讀博士後了。


如今,坐在石庚禮的大 G 裡。


我隻覺得造化弄人,臉都要被打腫了!


石庚禮目不斜視地開車,側臉英挺。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懶散地搭在方向盤上,像一幅賞心悅目的畫。


車裡很安靜。


為了避免尷尬,我一直低頭玩手機。


突然,有個叫小奕的人加我好友。


申請信息裡寫的是:【陸總的男朋友。】


我心髒一抽,傳來絲絲縷縷的痛。


看來陸錚是真的不喜歡我了,這麼快就無縫銜接。


我點擊同意。


小奕很快發過來一大段文字。


【哥哥你好,我是陸總新交的男朋友小奕。我跟陸總一見鍾情,所以很多陸總的喜好還不太了解。陸總讓我有不懂的來問哥哥,哥哥可以教我嗎?我真的好想跟陸總一直走下去,我從來沒見過像他這麼溫柔的男人。(害羞.jpg)】


我撫了撫額,要被氣笑。


陸錚把我當成保姆了嗎?離職之前還要跟下一任保姆交接。


但是想起陸錚有膝蓋疼的毛病,我還是決定做一回好人好事。


回復道:【等我晚點給你發一份備忘錄。】


小奕:【謝謝哥哥~】


5


等紅燈的時候,石庚禮偏過頭,細細打量我。


毫無徵兆地開口:「魏央,我排到號了嗎?」


我被逗笑:「師兄,你別告訴我,四年過去了,你一直在等我分手。」


石庚禮俊逸的眉眼微揚,坦然承認:「嗯。」


「一次都沒談過?」


「一次都沒談過。」


「不應該啊,這邊那麼多金發碧眼的漂亮男生。」


「魏央,你聽沒聽過這樣一句話?年少時不能遇到太驚豔的人,否則餘生都無法安寧度過。」


「師兄,你太誇張了。我好普通的,我前男友總說我矯情、事兒多。」


石庚禮垂眸笑笑,吐出與他氣質極不相符的話。


「那是他眼瞎,所以他是前、男、友。」


我不知道怎麼接話,逃避似的繼續刷手機。


新加的小奕剛剛發了一條朋友圈。


煙花絢爛的夜空下,瘦小的男生踮腳吻著高大男人的側臉。


配文是:【謝謝陸總為我燃起滿城煙花,紀念我們在一起的第七天。】


光線太暗,我看不清陸錚的表情。


卻無來ƭũ̂₍由地想起那晚,兩人黏在一起,因為站不穩,頻頻撞向門板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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