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卸甲後我待字閨中》, 本章共3744字, 更新于: 2025-01-07 15:01:02

  她自認最懂這些後宅的彎彎繞繞,明白怎麼討顧浮這樣的嫡女歡心,送花時將楊姨娘和顧詩詩放到了最後,還特地挑了被壓壞的兩支送過去。


  楊姨娘還好,笑著把花收下,還在馬婆子走後,把花放到顯眼的花瓶裡,等著顧啟錚什麼時候過來,讓顧啟錚知道顧浮叫人送爛花來羞辱她。


  顧詩詩那邊可就熱鬧了。


  顧詩詩聽丫鬟說馬婆子來送花,送的還是顧浮從自家莊子上摘來的杏花,轉頭就對今日來她這兒玩的閨蜜們輕哼一聲:“你們看吧,我說什麼來著,我那姐姐在外待了五年,規矩都忘得一幹二淨,活像個山野村婦,竟還自己出門去莊子上折花。明明吩咐一聲,有的是人去辦,非要自己去幹跑腿小廝的活,真是越來越上不得臺面。”


  能和顧詩詩玩到一塊的姑娘,自然也都向著顧詩詩。在她們的附和聲中,馬婆子捧著一小束完好的杏花進來,卻往顧詩詩面前遞了支爛的,叫顧詩詩和她身邊的閨蜜們看傻了眼。


  “你這是什麼意思?!!”顧詩詩大怒。


  馬婆子沒想到顧詩詩屋裡還有外人,知道這事要傳出去,二姑娘落個欺凌庶妹的名聲,自己也討不了好,於是靈機一動,便道:“四姑娘息怒,剩下這花是給老爺的,總不能將好的花給四姑娘,把不好的花給老爺吧,要是叫別人知道了,誤會四姑娘不懂孝道可如何是好。”


  顧詩詩才不信馬婆子的鬼話,要擱平時,她定將馬婆子懷裡的花都扔地上踩個稀巴爛,可偏偏她屋裡還有客人,不好亂發脾氣,隻能硬生生把這口氣咽下去。


  馬婆子走後,顧詩詩的閨蜜為了安慰她,紛紛開口贊她識大體,還說那馬婆子定是撒謊,幫著顧詩詩譴責她那刻薄的二姐。


  顧詩詩順著小姐妹們給的臺階下,但心裡還是不高興,忍不住說起了她覺得最壞的壞話:“我不和她計較,你們也知道,她年紀這麼大又一直定不下親,心裡當然著急,滿腔焦慮無處發泄,可不就往我這來了。”


  顧詩詩的閨蜜們面面相覷,最後還是抵不住好奇,問顧詩詩:“為何定不下親?這滿京城的權貴,難道她一個都看不上?”


  顧詩詩現在隻想把顧浮貶進泥裡,全然忘了顧浮不成親對她會有什麼影響,不客氣道:“她看不上人家?人家看不上她才是,先後兩戶,皆在定親前反悔,聽說我爹爹又給她找了一戶人家,你們看著吧,這回啊,肯定也是連親都定不了。”


  ……


  顧浮不知道自己叫人送花還能送出仇來,晚上抱著剩下的花去祁天塔,準備送給傅砚哄他開心,讓他消氣。


  結果還不錯,至少傅砚沒再像昨晚那樣提前趕她走。


  “诶,我的譜子是不是少了一份?”顧浮問傅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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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砚面不改色:“記錯了吧。”


  “是嗎?”顧浮將信將疑,一旁端茶的小道童加快動作,放下茶就撤,不敢讓顧浮看出是他受了國師指使,把那本要人命的新樂譜藏了起來。


  顧浮找不到自己正在練的那份新譜子,也就沒去彈箜篌,而是找了個視野不錯的位置,拿著傅砚的千裡目往下看。


  千裡目是軍造司的產物,外形是個平平無奇的圓筒,但用它能看到很遠的地方,是斥候必備的用具之一,所以曾經當過斥候的顧浮對千裡目並不陌生。


  可她還是出於好奇,把國師的千裡目拿了來,因為國師的千裡目和她用過的不同。


  她用過的千裡目,外面不過是一層銅皮,國師用的千裡目可就厲害了,是鎏金的,中間裹著一層鹿皮,還鑲了好幾圈寶石,一看就很與眾不同。


  不過效用上沒什麼差別,她看一會兒就覺得沒意思,把千裡目放下,安安靜靜趴在欄杆上發呆。


  不用聽顧浮彈箜篌,傅砚原本還挺高興,可沒過多久,他又開始感覺缺了點什麼,讓他有些不太習慣。


  這樣的“不習慣”使他無法集中注意力,時不時就會抬起頭,看顧浮一眼


  顧浮發現了傅砚的異常,倚在圍欄上問他:“總看我做什麼?”


  傅砚放下手中的筆:“你怎麼不彈箜篌了?”


  顧浮直起身:“你想聽?”


  傅砚猶豫片刻,最終還是點頭:“嗯。”


  顧浮當即起身,走到擺放箜篌的地方,抱著箜篌彈奏了一首自己最熟練的曲子。


  箜篌聲叮叮當當,也不知道是他聽習慣了,還是經過昨晚那首新曲子的摧殘,在對比中產生了美,傅砚突然覺得,顧浮彈的箜篌好像也……沒那麼難聽。


  傅砚伴著箜篌聲,低頭做起自己的事情。


  桌上的奏報有小山那麼高,由他先行審批決策,再送去御前。


  傅砚翻開一份紅色的奏報,上面寫著顧家後日要招待東橋吳家的事情。


  顧浮是傅砚的良藥,顧浮的婚事,對傅砚來說自然也是頭等大事,所以他擅自做主,將有關顧浮婚事的密報提升至重要等級,並每次都會扣下,不往皇帝那送。


  看完這份有關顧浮的奏報,他裁了張紙條,並在紙條上寫下一行字。


  等顧浮離開後,傅砚讓小道童把這張紙條送去給安插在東橋吳家的探子。


  東橋吳家雖不是什麼顯赫人家,但吳懷瑾是禁軍副統領,僅憑這一條,秘閣就不會放松對吳家的監控。


  紙條在第二天早上傳到吳夫人的心腹嬤嬤手裡,那老嬤嬤背著人看完就把紙條給燒了,回到主院伺候吳夫人梳妝用飯。


  飯後,吳夫人挑選明日去顧家要穿的衣服,老嬤嬤一臉欲言又止,成功引起了吳夫人的注意。


  “可是嫣兒又鬧了?”吳家向來子嗣單薄,吳老爺沒有兄弟姐妹,吳夫人也就隻生了吳懷瑾這麼一個兒子,十幾年前家中的妾室倒是又生了一個女兒,閨名吳嫣,可不知是先天有缺還是怎麼的,吳嫣性子特別奇怪,三不五時就要惹出點事來。


  老嬤嬤屏退了屋裡其他下人,彎腰在吳夫人耳邊低聲道:“不是嫣姐兒,是顧家。”


  吳夫人眉心一跳:“顧家?顧家怎麼了?”


  老嬤嬤:“夫人可還記得,顧二姑娘曾陪顧家老夫人在坐忘山禮佛五年。”


  吳夫人當然記得,若非如此,她也不會選中顧家二姑娘。


  因為吳家一脈單傳的情況實在是太邪門了,吳嫣的異樣更是叫她怕得不行,讓她覺得有什麼髒東西纏著吳家,讓吳家沒辦法人丁興旺。


  所以她選了在寺廟待過五年的顧浮,想著經過佛法洗禮的顧二姑娘定能鎮住家裡的邪祟。


  可老嬤嬤卻告訴吳夫人:“老奴聽說,顧二姑娘之所以會去坐忘山,是因為有高僧批言,說她命格不好需在佛門之地清修,方可改命。”


  吳夫人一臉驚異:“當真?”


  老嬤嬤:“夫人你想,若不是迫不得已,誰會讓自家姑娘去廟裡禮佛,活活耽誤五年,弄到現在連議親都難的地步。”


  吳夫人:“萬一是家裡長輩不喜歡她,故意的……”


  老嬤嬤加重了語氣:“夫人,那顧老夫人可是親自陪著顧二姑娘整整五年不曾回家,這哪裡會是故意磨蹉她,分明就是長輩心疼極了,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啊。”


  吳夫人騰地一下站起身,在屋裡來回踱步,走了好幾圈才停下:“可既然已經改了命,應當是無礙的吧。”


  老嬤嬤嘆氣:“尋常人家娶她定然無礙,可我們家……”


  吳夫人順著老嬤嬤的話往下想,越想越不安,最終一拍桌子:“不行,這門婚事不能成,明日先去顧家,回來我再和老爺說,讓他推了這門親事。”


  吳夫人滿心焦慮,乃至於第二天出門時沒發現自己後頭憑空多出一輛馬車,直到抵達顧家,才驚覺吳嫣居然乘著那輛多出來的馬車,偷偷跟來了。


  精神狀態崩到極致的吳夫人險些罵出聲:“你來做什麼?”


  吳嫣躲到哥哥吳懷瑾身後,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自己嫡母,把她那副古怪脾性展現的淋漓盡致。


  老夫人和顧啟錚親自招待吳家人,因為吳嫣也來了,老夫人便讓小姑娘到後頭和顧浮一塊玩。


  吳夫人不放心,可又不好說什麼,隻能看著吳嫣被帶走。


  之後一群長輩們說話,老夫人也從吳夫人的態度中察覺出一絲不對勁——吳夫人好像……並不怎麼期待這門親事?


  這邊老夫人起了疑慮,那邊顧浮看著比自己小許多的吳嫣,有些苦惱:“要不我們去花園玩?”


  吳嫣沒說話,隻點了點頭,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顧浮,有些滲人。


  顧浮卻不覺得有什麼——被一個小姑娘盯著而已,顧浮見過更恐怖的,就是被死去後依然睜著眼睛的戰友盯著看,那才叫噩夢,不僅恐怖,還痛,渾身都痛。


  顧浮帶著吳嫣來到花園,因為天氣逐漸回暖,花園裡的景致還算過得去。


  她叫明珠去廚房拿些吃的送去湖心亭,轉頭就不見了吳嫣的身影。


  吳家嬤嬤著急壞了,顧浮淡定安撫,反正吳嫣走不出顧家,隻要保證她不掉下水就行。


  於是顧浮又把身邊其他丫鬟派去和吳家的嬤嬤一塊找人,還另外叫了人在湖邊守著,免得小姑娘路過失足落水。


  一通吩咐後,顧浮身邊就隻剩下了林嬤嬤。


  顧浮在花園裡等了一會兒,沒等來慣例的遙遙相望,就問林嬤嬤:“吳懷瑾怎麼沒來?”


  林嬤嬤比顧浮更懂大戶人家議親的規矩,說道:“雖說定親前要讓男女雙方隔著老遠見上一面,但也不是非見不可,也有連樣貌都不知道,直接就定親成婚的。”


  顧浮第一次聽說,驚了:“是這樣的嗎?”


  林嬤嬤掩唇而笑:“將軍真是什麼都不懂呢”


  顧浮想了想,對她道:“去一趟老三那,叫他把吳懷瑾弄到花園裡來,就說他要是同意,我想辦法把落日弓拿回來給他看一眼。”


  林嬤嬤詫異:“就看一眼?這也忒小氣了吧。”


  顧浮嘖了一聲:“你不知道。”


  落日弓又不是她的,能不能借來給顧竹看一眼還是未知數,就算落日弓是她的,她也不敢送給顧竹,因為那玩意兒在國師以外的人手上容易出事。


  且顧竹拿到一支落日弓的箭就能興奮上好幾天不睡覺,把落日弓給他,他怕是會直接瘋掉,顧浮這也是為了保護弟弟的身心健康。


  “自己不肯說還怪別人不知道,你和那些臭男人有什麼兩樣。”林嬤嬤撇了撇嘴,轉身扭著腰往顧竹的院子趕去。


  顧浮在花園邊上的風雨連廊下等了很久,終於等來顧竹和吳懷瑾。


  顧竹走在前頭,臉色蒼白仿佛遭受了殘酷的蹂.躪。


  吳懷瑾走在後頭,雖然名字斯文,但作為習武之人,吳懷瑾體格強健,走起路來格外有氣勢。


  不過此刻的他一臉迷茫,顯然是不明白素未謀面的顧三少爺為何要把自己叫出來。


  見到顧浮,顧竹險些哭出聲:“二姐,你可一定、一定要把弓帶來。”


  他這輩子就沒這麼拼過,要這樣都沒辦法親眼看看落日弓,他就找根繩子吊死在他二姐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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