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永不消逝的準考證》, 本章共4492字, 更新于: 2025-01-03 16:58:22

鏡中的女孩,眼神不再迷茫。

開學後,王老師塞給我五千塊。

我趕緊說不要,她幫我夠多的了。

「直播的錢夠我生活費,學校飯堂的菜比外頭便宜多了。」

幾塊錢有菜有肉,我有信心把每個月伙食費控制在四百以內。

老師不準我拒絕:「收著應急,你心裡踏實,學得才踏實。」

我鄭重地接過信封。

老師,這次我一定不會再讓你失望。

感謝暑假兩個月的魔鬼訓練,我幾乎是無縫進入高三狀態。

住進女生宿舍後,蘇諾出現的次數大減。

他挺別扭:「你們女生宿舍,我進去幹嗎啊,你以為我是什麼色鬼變態嗎?」

也是,我經常會忘記他在,換衣服也沒怎麼避諱。

蘇諾反而會捂住眼睛,嚇得煙消雲散。

看到他好好的,我這才放心。

「那你第一次嚇唬我,還躺我床上呢,還不夠變態嗎?」

蘇諾撐著臉,望著鬱鬱蔥蔥的校園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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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米,你記仇的本事,以後能用在記單詞上嗎。」

「好啦蘇老師,我錯了,不提你的黑歷史。」

我哄他時,就愛喊他老師。

果然,蘇諾笑開了。

他真心笑的時候,左臉頰還有淡淡的酒窩,顯出少年一般的陽光稚氣。

我被他的笑晃了晃神,心尖像被人掐住,疼得無聲無息。

要是蘇諾還活著該多好。

他本該有著最好的前程,最前程似錦的春天。

高三的每個月都會大考。

第一次月考,我排全班 26,全級 230。

第二次,全班 12,全級 98。

第三次,我很快找到自己。

全班第 3,一眼就能看到。

升到重點班的公告一出,我迫不及待地跑到天臺,跟蘇諾分享這份喜悅。

可他狀況不對,蹲在角落裡,身體不斷閃爍,好像靈魂在被無形的力量撕扯。

我嚇得忙問他怎麼了:「該不會是學校陽氣太旺,你受不住了?!」

蘇諾喃喃說他看到了。

看到什麼?我心裡一緊,以為他說看到了兇手。

他搖頭,痛苦地緊閉起雙眼。

「不,我看到的是……你爸爸。」

「他墜樓時,身後還有人,他是被人推下去的!」

17

我一瞬間,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蘇諾說我爸死於謀殺

可警方說,他是自己從工地上摔下來的啊。

我爸性格謹慎,又是工地熟練工,可他確實上年紀了。

加上為了給我攢大學學費,起早摸黑,連續作業。

繼母當時怪我,說都賴我,他才積勞過度……

可蘇諾怎麼會看到?

腦子正亂著,這時,班長神色匆忙地找到我。

「佟米,你快來,醫院打電話來,說你爸好像狀況不太好!」

我爸各項指標突然下降,不得已,我打通繼母電話,帶著哭腔說:

「你得來一趟,我爸他……」

最近,我們關系越發緊張。

她打算把我爸這套房賣了,拿到錢再跟陳自強結婚。

可我不同意,房子就賣不出去。

不到十分鍾,王桂芳帶著男友趕來。

我焦急地踱步,她難掩喜悅地拿出賣房合同。

「佟米,籤字吧,這個賣家給的價格不錯,到時候賣房錢你三我七,你不是要讀大學嗎,有錢才能讀啊。」

他們信心滿滿地篤定我會籤。

我詫異地說:「賣什麼,我爸還在呢。」

「你爸已經——」繼母笑容頓住。

因為她看到走廊那頭,護士推著我爸又回病房了。

「我爸好好的,隻是去做常規檢查,看把你們嚇得。」

我笑了,一掃電話裡的無助慌張,滿臉淡定。

繼母臉一下就白了:「可你明明給我打電話,說他病危!」

「你們都铤而走險了,我怎麼都得配合下,讓你們開心一把啊。」

我舉起手機,播放出一段視頻。

一個小時前,繼母趁著來看我爸的間隙,往他身體裡扎入一針。

做完這些,她把注射器塞回包裡,故作無事地離開。

「胰島素能讓人心髒停搏,且不會留下明顯痕跡,我爸是植物人,本來心髒也不大好,一點就能讓他出事。」

以我對繼母的了解,賣房的事情上她肯定會搞幺蛾子。

我早就拜託蘇諾回家守著。

但我萬萬沒想到,她居然敢謀害人命。

隻是沒實質性證據,警方也沒辦法,反而會打草驚蛇。

我將計就計,先請假溜回家,把針筒裡的藥劑換成葡萄糖。

再虛晃一槍,通知她我爸病危。

警方收到物證視頻,以謀殺未遂逮捕了他們。

我國律法:故意殺害被繼承人的,將喪失繼承資格。

繼母在審訊過程中哭天喊地。

「都是陳自強逼我啊,對,他拿我女兒威脅我,不然我也不能對自己老公下手!」

陳自強不甘示弱地拆臺。

「得了吧,要不是她一天天念叨怎麼把房子據為己有,我能幫她?」

當警方問到那個藥從哪裡得到,他供出了一個人。

「藥是富川地產的張總給的,真的,我現在給他跑腿,有次我說起房子的事,他轉頭就讓人給了我這個,我一下明白了,隻要這對父女沒了,那套房自然也是我的,才铤而走險……」

這個名字,讓我心狠狠一跳。

我跟蘇諾對視一眼。

張富川,就是我爸當年工地的老板。

18

當年我爸出事,張富川不肯給賠償金。

他說不屬於工作時間,我爸自己加班怪得了誰。

後來還是我爸的工友們集體去鬧,他才給了部分賠償。

隻是,賠償一發下來,就被繼母拿走了。

我爸出事,是 6 月 3 日晚 11 點。

蘇諾出事,是 6 月 4 日凌晨 1 點。

中間隻隔了兩個小時。

我忽然靈光一現,蘇諾家的小區就在當年工地旁邊,他家住 12 樓。

我立刻找出戶型,一對。

果然,他的書房窗戶。

正對著當時我爸出事的地方!

19

這一刻,蘇諾才真正想起。

「那晚為了高考,工地停工了,我打開窗戶透氣,看到對ťű²面樓工地上,有兩人起了爭執,有人被推了下去,摔在了樓下墊板上生死不明,我當時腦子蒙了,第一反應先關了燈。」

這是他犯下致命的錯誤。

蘇諾爸媽在外地工作,家中此刻隻有年邁的外婆。

他擔心兇手會來家中,打算直接去警察局報案,可還沒下樓,他被張富川帶著手下綁到天臺。

天亮前,他們刪掉了蘇諾拍下的證據。

將他推了下去。

一聲鈍響,一條鮮活的生命,就此湮滅在黑暗中。

張富川黑道起家,手上沾了何止一條人命,處理好現場,又打通好關節,這事就算過去了。

我周身血液仿佛凝固,癱坐在地,渾身冰涼。

我怎麼都想不到,蘇諾竟然是我爸被害的人證。

可現在人證物證都沒,我們又能拿張富川怎麼辦?

我站在蘇諾墜樓的天臺上。

他說墜下去的過程其實很快,痛感頃刻間傳遍身體每個角落。

死亡太突然,突然得讓他甚至來不及恐懼。

蘇諾自嘲:「我的腦子,很少有這樣完全空白的時刻,也算新奇的體驗。」

夜風呼嘯,將我心中的怒意燒到最高。

蘇諾凝望著前方黑暗,嘴角彎起一道弧度。

「我犯過一次錯,就不會犯第二次,去警局前,我把證據備份了。」

20

用手機拍下的證據,他多存了一份在 U 盤。

離開家前,他把 U 盤塞進了書房存錢罐裡。

我以蘇諾同學的身份,去了趟他家。

他的書房跟三年前沒有區別,布置一點沒動過,叔叔阿姨人都很善良,對我的拜訪沒起疑心。

我順利拿到了 U 盤。

然後在張富川新樓盤剪彩當天,將照片發在網上。

一時間激起千層浪,這事牽連兩條人命,警方不敢怠慢,立刻介入調查。

做完這些,寒假也過完了。

正式進入高考衝刺階段。

蘇諾讓我別分心,專注考試,其他的交給法律。

離大考還有 60 天時,我在報紙上看到張富川正式被捕的新聞。

他依舊跋扈,幾十個小弟圍住警車,雙方僵持對峙。

高考依舊是在下雨天。

窗外玻璃霧蒙蒙的,讓校門外焦急等待的父母們都成了一塊塊模糊不清的光斑。

走進考場前,我回頭,和蘇諾的視線相撞。

他含著笑,眼底湿潤,許多人從他身上穿過,可他渾然不覺,仿佛眼裡隻有我。

「名師出高徒,佟米你可以的,我保證。」

託他貴言,那三天,我發揮不錯。

出成績那天,蘇諾早早在電腦面前轉悠。

我說你著急的樣子,好像產房門口要當爸的人。

蘇諾惱羞成怒,作勢要掐我臉:「閉嘴!」

刷出成績的那下,我表情僵住,大氣都喘不出。

看我半天沒反應,王老師嚇Ṭű₊壞了,趕緊湊在電腦前,她重重讀出那個數字。

658!

蘇諾緊握的手也松開了,深深地呼出口氣。

王老師激動地抱住我,她太用力了,我輕飄飄的靈魂這才落回身體,視線重新聚焦回屏幕。

真的是 658,過一本線 32 分。

這個分數,足夠我去上 Q 大法律系。

我對蘇諾說過,我不怕有的人生在羅馬,也不怕我奮力追逐的未來,是別人輕松就能擁有的日常。

我唯一害怕的,是連努力的機會都沒有啊。

而現在,我終於擁有了入場券。

入學通知書到後,我請工友叔叔們吃席,中途繼母女兒杜芳來求我。

她媽判決出來了,6 年。

她消瘦得厲害,甚至跪下求我。

「姐,看在我們做過一家人的份上,撤銷指控好嗎。」

她第一次喊我姐,可我不為所動。

「當年我爸出事,叔叔們湊錢要給他做手術,但你媽隱瞞了這事,說借不到錢,還撕Ṱŭ₅掉了我的準考證。」

她著急得聲音都變了:「可你現在已經考上了啊,還有什麼不滿意啊!」

「我考上,是我自己的本事,跟原不原諒她有什麼關系?」

我譏笑:「我稍微過好了些,就得原諒她做過的事?這是什麼邏輯?她在選擇把胰島素注射進我爸身體裡那一瞬間,就已經是一個殺人犯了。」

「你無權,來徵求我的原諒。」

21

張富川的判決遲遲沒下。

他資本雄厚,找了最好的律師團隊,加上缺少人證,有不少操作的空間。

好在關鍵當口,我爸醒了。

他出庭指證張富川謀殺。

判決當天,蘇諾爸媽也來了,原來當年,我爸發現建樓用的材料全被換成劣質品。

他為人正直,提醒張富川收手,卻不想直接激怒了對方。

命運,就是如此蠻不講理。

蝴蝶的翅膀輕輕一扇。

兩個家庭的命運,從此南轅北轍。

很快開學了,Q 大離家挺遠,但無論學業多重,我每天都會堅持回家,陪爸爸一起復建。

他身體恢復得不錯,可總嘆氣:「都怪我,是我多管闲事,不自量力地害了你們。」

我說:「爸,你是小工頭,發現問題,反映問題是你職責所在,正直,從來不是有錢有勢的人專屬美德啊。」

「可那個孩子多無辜,他多優秀啊……」

我的手僵住,蘇諾……

這兩個字是一把鈍刀,用最殘忍的力道割據著我。

我不敢抬頭,發紅的眼睛隻能看向別處。

開學那天,蘇諾把我送到大學門口。

我做完報名登記,一回頭,就不見他身影。

可蘇諾總會跟在我身邊,寸步不離,如影隨行。

九月,暑氣仍在,烈日灼人。

我心慌了,開始大聲喊他的名字,瘋子一樣到處找。

可他,他就是消失了。

就像出現時一樣倉促,一樣突然。

明明方才,他還目送我進學校。

微笑叮囑。

「佟米,快去吧。」

你穿過三年寒冬與酷暑,穿過現實的粉塵與世人的輕慢、穿過無數絕望的瞬間,就這樣繼續往前走。

「直到抵達春天的那一刻。」

蘇諾番外:

1

佟米不知道,我是被她的執念吸引而來。

我能聽見世人,最隱秘的心願。

「好想不勞而獲躺平發財啊……」

「為什麼有錢的人不是我,好嫉妒,好憤怒。」

「不想要醜女人,可娶了她就有戶口有房,再忍忍吧。」

「再喝完這箱酒,一定要拿到項目,賺錢,賺更多錢!」

人世是布滿欲ṭŭ⁺望的叢林。

不至於醜陋,但待久了,實在讓我很乏味。

直到,我聽到了她的願望。

「好想讀書啊。」

佟米平時沉靜寡言,可無論她是在送外賣,還是搬貨櫃,或者攤煎餅,她的心聲就像永不停歇的電波。

無時無刻不縈繞在我耳邊。

「想讀書,好想好想好想好想……」

「我想讀書。」

佟米很感謝我的出現,覺得是我改變了她的命運。

我說不是。

人要得救,必先自救。

是她的執念吸引了我,一個不懂得放棄的人,又怎麼會ţū́⁶世界拋棄呢。

2

要開學了,她興奮得睡不著覺。

路上她跟我討論接下來的必修課,跟我商量周末去哪接兼職,哪個教授的課更有含金量。

我們總有聊不完的話題。

九月酷暑,我怕她中暑,提醒說:

「多喝點水,行李重就打車,別強撐。」

她小臉曬得紅彤彤的,故作不耐煩地說知道啦。

「你好煩,這點東西我怎麼可能提不動。」

可我,分明聽到她心裡在說:

「蘇諾,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嗎?」

可以嗎?

有時候,人不太能察覺到,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我停在校門口。

執念已了,我將入輪回。

法律系的學長們來接新生,個個爭先恐後,展示著這個年紀特有的朝氣。

她也被幾個男生熱情地簇擁著。

新生太多,她不斷回頭尋我。

卻什麼都不會尋到。

「蘇諾?蘇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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