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我家竹馬是太孫》, 本章共3609字, 更新于: 2025-01-03 14:49:47

  納蘭崢點點頭示意她趕緊去,隨即擰著眉飛快地思索起來。倘使湛明珩此行的確有險,這繡鞋之事便非是偶然。但能夠悄無聲息得到她繡鞋的人,如何也不可能是從宮外偷摸進來的。也就是說,此人當是常年混跡在了皇宮的某處角落。


  大穆此前生過大亂,皇宮裡頭出個歹人著實不是稀奇事。稀奇的是,湛明珩這大半年來清洗不斷,而此人竟在這般情形下仍舊氣定如山,且能夠當著不起眼的差事,做得這般驚人的手腳。


  這似乎不是誰人的哪個手下有本事輕易辦妥的。


  她思及此,愈發不得心安,匆忙下榻披了衣裳。卻是方才籠好衣襟,寢殿內便起了一陣大風,將夜裡留的幾盞燈燭悉數吹滅。緊接著響起了一幹宮婢應聲倒地的動靜。


  不等她來得及作出反應,一柄寒氣逼人的刀子便已架在了她的脖頸。


  納蘭崢未有驚叫。她的驚叫死死壓抑在了喉嚨底。


  這一剎,她恍惚驚覺失算。此人很了解她,曉得她能瞧出繡鞋的玄妙,必將因此出言惹得井砚方寸大亂,繼而離開她近旁。他在借她之手支開她身邊的阻礙。


  他的小臂緊緊勒著她的脖頸,衣袖上粗糙的袖紋因此蹭到了她細嫩的肌膚。她幾乎一下子認出了這一身衣裳,是宮中低等太監的服飾。


  不等對方開口,她便想通了前因後果,冷笑一聲道:“卓乙琅,難得你為擄我,竟不惜去勢。”假太監是瞞不過人的,故而他閹割必然是真。


  她的聲色聽來十分平穩,但卓乙琅此刻緊貼著她,依舊能察覺她竭力隱藏的顫抖。她身懷六甲,如何能不怕他。


  他緩緩道:“娘娘七竅玲瓏,可你們漢人也有句話,叫‘聰明反被聰明誤’。”卓乙琅去了勢,說話聲較之從前有了些許變化,但仔細聽來仍能夠分辨。


  納蘭崢咬了咬唇,鎮定下來,說:“你走不出景和宮的。”


  卓乙琅嗤笑了一聲,拖著她走回榻邊,點了個火折子,三兩下開出了床底的暗門。


  納蘭崢見狀一驚,繼而聽得他道:“娘娘勿要企圖拖延時辰,還是快隨我下去吧,到得午門,您便曉得我究竟出不出得去了。”


  她為人所制,此刻萬不敢不聽從,故而強自按捺下心內緊張,跟他下了密道。壁燈被點亮,她看清了卓乙琅的面容,與從前的截然不同,是普普通通的漢人之貌。


  一瞬間她便捋順了所有環節。

Advertisement


  單憑卓乙琅一人,哪怕再怎麼如何足智多謀,亦無可能做得如此。他的背後是整個羯族。


  而正所謂燈下黑,實則他從不曾被護持北逃,此前不過借羯人之手使了個障眼法。卓木青得過的秘藥,想來他這處也得了一份,等徹底改頭換臉後便進宮做了太監。他容貌全變,在羯人相助之下作偽身份亦算不得難事,根本無須蒙混便可過關。


  這大半年來,湛明珩的確禁止了各個宮苑招納宮人,但卓乙琅來到此地卻遠在之前。彼時大穆內憂外患之下死了許多宮人,的確招納過為數不少的太監。


  納蘭崢不曉得寢殿內這處機關的存在,卻聽卓乙琅稱此密道可通往午門。既是這樣,此機關必然極其緊要,除卻湛明珩與先帝外,隻可能有一人知曉。那就是已死的湛遠邺。


  湛遠邺最終果真還是與卓乙琅合作了。他早在臨死前就及早鋪好了路,將皇宮機密透露給卓乙琅,便是身死也要報復湛明珩。


  也不知是否是巧合,倆人的這些個招數,竟與湛明珩與卓木青從前使過的如出一轍。卓乙琅大約是欲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吧。論心志心智,他或許當真不輸湛明珩。


  納蘭崢思及這些時,卓乙琅亦在心內冷嗤。今夜的計劃耗費了他整整一年有餘。這一年多來,他臥薪嘗膽,先受閹割之刑,後日日被宮裡的掌事太監欺壓,三不五時便得湛明珩手下人盤查,為此始終未得機會下手。


  而今次亦是冒了大險。前日得手後,他趁採買之機將偷得的那顆珍珠傳遞給宮外的接應人,回來時遭了侍衛盤問,險些露出馬腳。虧得是彼時珍珠已不在身上,而一牆之隔外的湛妤不曾出席當年清和殿的宮宴,雖與他也曾有過幾面之緣,卻算不上熟悉。


  卓乙琅下到密道裡邊,回頭封死了機關,以免上邊人發覺不對順路追來,隨即擄了納蘭崢朝前走去。


  二月的天,地底下陰冷非常。入口那處,壁燈裡的燈油很快便燃盡了,前邊一路,入目一片漆黑。卓乙琅卻似乎未有浪費時辰點火折子的打算。


  密道很窄,至多隻容兩人並肩而行,納蘭崢走得緩慢小心,生怕磕碰著什麼地方。


  卓乙琅見她一句話也不說,走出老遠一路後終是按捺不住,淡淡問道:“娘娘素來能言善道,今次竟不與我談個條件嗎?”


  納蘭崢渾身冷得發顫,腦袋因此十分昏沉,整個人都生出了一種頭重腳輕之感,聞言勉力道:“我不必與一個瘋子浪費氣力。”


  他一心隻為報復,不惜因此遭受閹割之刑,甚至或許也未曾想過能夠全身而退。他此舉不是想得到什麼,而單單隻欲叫湛明珩不好過罷了。


  在一個連死都無所謂的瘋子面前,她確實無甚可拿出手的條件。


  “難得娘娘臨危不亂,依舊審時度勢。倒是我記得您曾說,絕不會做他的軟肋。三年前貴陽一戰是您得勝,卻不知今夜結果如何了。”


  納蘭崢疲憊地笑了笑,未有應聲。


  皇宮佔地甚廣,哪怕這條密道再怎麼如何鬼斧神工,自景和宮去往午門也是段極遠的路。見卓乙琅的刀子始終未離她身,她強撐起意志,在心內暗暗算計著路程。待到行至出口時倒是略有幾分詫異。


  卓乙琅顯然也是一愣。


  這個距離,絕不夠到午門。


  卓乙琅很快變了臉色。納蘭崢心內則陡然生出一絲欣喜來。


  倘使真到了午門,便隻剩了你追我趕的可能,她要脫身隻得依靠自己,皇宮守備將絲毫起不得作用。卻幸而不是。


  湛遠邺當初架空了整個皇宮,或許的確查探到了這個密道,但極可能隻是一知半解的。而湛明珩雖以為卓乙琅此行當衝皇陵去,卻也因怕萬中有一,有意留了一手。


  她隨卓乙琅自暗門出到一處偏殿,通過一段筆直的宮道後一望,果不其然見此地仍在金鑾門之內。


  四面燃了熊熊的火把,眾侍衛高踞馬上,卓乙琅已然被弓箭手團團包圍。


  驚-變突生,包括井砚在內的宮人們不可能不慌亂,但哪怕他們此刻滿頭大汗,心如鼓擂,依舊保持著有條不紊的對敵架勢。甚至無人做無謂的喊話。


  寂寂深夜,隻聞火星噼啪與弓弦緊繃的響動。無數道目光緊緊困鎖著卓乙琅。他的眼底倒映了這座巍巍宮城與四面的萬馬千軍,一剎恨意漫天。


  此前統領大軍攻入穆京,兵敗亦在此地。眼下竟是一番熟悉的場面。


  納蘭崢見狀,渾身的疲憊褪去一些,強打起精神,垂眼瞧了瞧抵在喉間的刀子,再抬起一些眼皮望了望遠處宮牆,繼而很快瞥開了去。


  她沉默了一路存蓄氣力,如今終得開口:“卓乙琅,較之此前貴陽一戰,你今次能做得如此已是不易,但我大穆皇宮非是你來去自由之地,湛家的密道亦決計困不住湛家人。”


  “你閉嘴……”卓乙琅咬牙切齒,手中刀子順勢往她脖頸一貼,很快在她細嫩的肌膚上劃開了一道猙獰的血痕。


  包圍在四面的侍衛們下意識欲意上前,卻方才提了靴尖便聽他向他們威脅道:“誰人膽敢再上前一步?”


  刀子劃下來的時候,納蘭崢說不害怕是假的。從前身臨險境,她不欲拖累湛明珩,大不了便是一死了之。可如今她並非孑然一身,腹中尚有將要出世的孩兒,此前逼仄的密道裡已有湿寒之氣入體,怕再受不起多餘的折騰。


  肚腹墜脹,她被這股力道扯得連喘息都困難。脖頸上似乎也溢了些血,令她腦袋發暈,忽感一股粘稠汁液順腿流下,似乎是羊水破了。


  她害怕得想哭。


  可哭不管用,如此僵持亦非是辦法。她又悄悄望了眼遠處黑黝黝的宮牆,竭力平穩了心緒,提勁道:“卓乙琅,想來羯人不曾有擁你為王的打算吧?故而你才迫不得已掩身大穆,伺機報復。你看你,在西華是名不正言不順的假世子,於羯人亦單單隻幾分淡薄的血脈情誼,到了我大穆則更好,竟做了去勢的太監。天地之大,卻無處可容你。如今你連那二兩肉也沒了,不能成事的滋味是否好受?”


  卓乙琅的手顫了一下,顯見得是被刺中了痛處。他的太陽穴突突地跳,額角青筋暴起,面目猙獰而扭曲。他本是極擅掩藏的人,可自打失去了這二兩肉,便時常難以控制心緒,稍一動怒,就似烈火焚身,猶如陷落地獄泥沼。


  這是他的心障。


  至此一瞬,他憶起這一年多來無數令他厭惡的事。不碰女人無妨,卻是深宮禁地,某些身懷怪癖,內心扭曲的太監們對他百般折辱,叫他幾欲作嘔。


  可每當他厭惡他們多一分,便也連帶厭惡自己多一分。


  他亦是他們當中的一個。為了生存,不得不出賣尊嚴。


  四周劍拔弩張之意愈發地濃了。


  納蘭崢的嘴唇在打顫,察覺到卓乙琅的手漸漸有些不穩,便頓了頓繼續道:“你當羯人何以幫你到這份上?他們一路助你,非是因了那層血脈,而是將你當作刀子,一柄或有可能捅向大穆皇帝的刀子。可你也瞧見眼下形勢了,你欲意拿我要挾陛下已無可能,甚至全身而退亦是痴人做夢。羯人已放棄了你。如今你插翅難逃,多不過與我玉石俱焚這一條路。你若還算個男人,便莫再磨蹭,拿著你的刀子,往我肚子上來!”


  卓乙琅被四面襲來的沉沉壓迫與她此番話激得失去了最後的理智。是了,今夜他孤身一人,必死無疑,倘使臨去前能夠拉納蘭崢與湛明珩未出世的孩兒墊背,或也算是瞑目。


  他猛地抬起右手,將刀尖狠狠刺向她的肚子。


  納蘭崢一咬牙,緊緊閉上了眼。


  刀尖距她皮肉三寸之遙時,一支重箭破空而至,不偏不倚刺穿了卓乙琅的右臂。刀子脫手,落地時激起“咣當”一聲清亮的脆響。


  納蘭崢趁此時機竭盡餘力一掙。


  卓乙琅心內一剎百轉千回,已知中了這女人的圈套,吃力悶哼之下,顧不得利箭透骨疼痛,電光石火間還欲再抓她,卻被四面迅疾如風,一湧而上的侍衛們堵得出手無路。

潛力新作

  • 嫁入豪門後,表妹瘋了

    嫁入豪門後,表妹瘋了

    "表妹被人侵犯後,對方家人找到表妹。 他們給了她一大筆錢,要求她改口:他們倆是在談戀愛,並非侵犯。 我勸妹妹不要收這個錢。 萬一對方反咬說她敲詐勒索,就糟了。 她卻說對方又帥又有錢,叫我不要多管闲事,叫我閉嘴。 又轉頭把我勸她的話,告訴了那家人。 那家人生怕我節外生枝,幹脆偽造出交通事故,把我撞死了。 重生回來,表妹正打算收錢,叫我閉嘴。 好好好。 既然叫我閉嘴 ,那他有艾滋的事,我就不說了。"

    太奶託夢說末世來臨

    太奶託夢說末世來臨

    "太奶給我託夢說天漏了,要下半年的雨,讓我囤點吃的。 我風風火火趕回老家,看到拉了一車米面油的爹和拉了一車生鮮的媽。 「你太奶也跟你說了?」我爸神神秘秘地問我。 「這老太太不靠譜,她說不讓告訴別人,這就告訴三個了。」 我有點失落,我不是太奶最愛的寶了。 「我看,不止三個吧。」我媽用手一指。 好家伙,村裡的七大姑八大姨三舅四大爺都在囤貨。 我這才知道,我太奶託夢是群發模式。"

    落月

    落月

    我的未婚夫和親哥恨了我十年。堅信我霸凌了他們喜歡的小白花。 並在我的訂婚宴上,向世人揭發我的罪行。 「她就是個霸凌同學的敗類!」 全網直播的視頻裡,小白花含淚微笑: 「我已經不怪她了。」 「再回首,輕舟已過萬重山。」 她一夜爆紅。 我卻被千夫所指,被極端粉絲潑硫酸,絕望下和她同歸於盡。 再睜眼,我回到了高三那年。 小白花一邊給自己頭上淋水,一邊笑著問我: 「想好之後怎麼跟我道歉了嗎?」 我當場發瘋。揪著她頭發把她拖進廁所,按在坑裡:「我來教你,什麼才叫真霸凌。」 「嘴這麼臟,告狀前記得洗幹凈點。」

    貓貓a也是a!

    貓貓a也是a!

    "貓貓a:「祝延,你知道小貓怎麼叫的麼?」 人魚o:「親愛的,是喵喵?還是咪咪?」 貓貓a:「我要魚我要魚我要魚我要魚我要魚我要魚我要魚我要魚我要魚我要魚」 人魚o:「……」"

  • 祁願

    祁願

    "陛下後宮空無一人。 鬼迷心竅的爹爹將我送上龍榻。 身穿龍袍的男人拿劍指我,卻還抵著我。 「祁願,你穿女裝時也頗為惡心。」 他從小厭惡我,可如今卻這般—— "

    閨蜜熱衷於做PO文女主

    閨蜜熱衷於做PO文女主

    閨蜜沉迷 PO 文,忍痛將自己的乳頭擠破,幻想自己是身嬌體軟的女主。

    有人愛你

    有人愛你

    "綜藝上和粉絲互動,男粉手捧鮮花大張旗鼓向我表白: 「徐舒曼,我喜歡你!我愛你!」"

    夭夭雲兮

    夭夭雲兮

    "我們參妖一族,不會哭不會笑,沒有心。 師尊把我撿回去,溫柔教導。"

×
字號
A+A-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