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王女韶華》, 本章共3163字, 更新于: 2024-12-30 15:12:23

  沐元德變色:“你——你敢殺我!你何以面對沐氏?!”


  “大堂兄不必替我擔心,這荒郊野嶺,異國他鄉的,大堂兄要是使計害死了我,不也一般無人知曉嗎?”


  沐元德:“……”


  他臉色又轉為青白,認真算起來,從他看見沐元瑜帶著大隊土兵出現在這裡起,臉色就沒怎麼正常過。


  沐元瑜說完就轉身上了自己的馬,土兵們正好才休息了一會,也不用再耽誤,直接出發。


  從此處到暹羅邊境隻有四五百裡,但暹羅的國土比東蠻牛要大多了,沒那麼容易穿境。沐元瑜出徵之前,收到的最新戰報是朝廷大軍已入暹羅境內,但現今推進到了哪個城鎮,她這二十餘日都在外面,就不清楚了。


  也好在這距離夠近,暹羅本為朝廷的藩屬國,兩邊建了交,民間來往不少,想臨時找個向導也容易。沐元瑜本身曾跟通譯學過一段時日的暹羅語,看過暹羅的簡易輿圖,對暹羅的一些風土人情也了解,此番臨時決定要去,還不算為難。


  疾行一晝夜之後,來到一處分岔口。


  這岔口從左邊走大約半日後要過一條峽谷,再半日後就可趕在天黑前進入暹羅,從右邊走不需翻山越水,但要繞路,大概多出了一倍的路程。


  一般百姓山民都從峽谷過,這峽谷半邊臨山,半邊臨湖,除了會出沒些動物外,日常沒有別的危險。


  沐元瑜在看見這個地形之後,忽然有所明悟,轉身望向沐元德:“大堂兄,勞你指個路,我們當從哪邊走?”


  沐元德僵了片刻,土兵雖然聽不懂沐元瑜此刻的問話,但他知道沐元瑜在問人,見沐元德敢不回答,立刻威脅地掐了掐他的脖子。


  沐元德被掐得差點閉過氣去,事已至此,他實在有許多的不甘不明白——沐元瑜怎麼就會領那麼多人出現在半途上!


  她要是在雲南府城裡,倉促間接到父親重病的消息,來不及拉起多少人馬,直接被他引出城,到了此處該多好下手。就算情況不如他預想,這憑空多出來的一萬人馬也不算多,能引到這峽谷裡,山水間不利騎行,天然一處伏擊的好地形,從山頭上不論滾圓木還是砸大石,都夠將原計劃順利進行。


  但事情的發展沒有一個按照他設想的,他一腔陰謀詭計,未出師就全部胎死腹中。


  “看來我誤會大堂兄了,大堂兄並不知道?”沐元瑜笑了笑,“我趕時間,那就選近路走吧,橫豎有大堂兄陪著我,我放心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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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另一邊。”


  沐元德終於從嗓子眼裡擠出了一句話,誠然他可以坑死沐元瑜,但同時也足夠他身後的土兵砍死他一百遍了,什麼樣的尊榮富貴,總還需有命才能享。


  沐元瑜臉色沉下來,她是隨口一試,其實並不知道沐元德在搞什麼鬼,隻是覺得他出現得蹊蹺,這個當口,沒工夫跟他玩攻心計,方粗暴做人,直接把他捆了,居然是捆對了!


  這也就證明,滇寧王的情形是真的不妙,沐元德才不但脫離他的掌控,還大膽玩出了這招,他的算計到此很明白了:滇寧王若重病身死,她再在途中讓人暗害,沐氏還能以誰為首?


  “大堂哥好算計啊。”她冰涼地盯了他一眼,“借這亂時,害死我父子二人,你臨危不懼,接任父王未完的事業,事成後有打下暹羅的功業傍身,這王位還舍你其誰?”


  沐元德:“……”


  他又不說話了,不是不想辯解,實在是說不出來。


  他覺得自己一直都沒幹什麼多餘的事,他以往真是清白的,不然也不敢跑回來找沐元瑜,可為什麼就叫掀了個底朝天?!


  沐元瑜從他的表情看出他的想法,意識到他可能沒在騙人,這就是他第一次出手。


  也就是說,朱謹深的推測是對的,他跟餘孽不是一回事。


  但是太巧了,他找的那個老僕偏偏跟餘孽的人撞上了,餘孽拿他當了個擋箭牌,致使他從進入滇寧王的視線之後,再也沒出去過,滇寧王哪怕沒查到他跟餘孽勾結的證據,疑心病發作也不願放過他。


  於是此刻他回來報信,沐元瑜也從看見他的那一刻就確定了他有問題。


  她能這麼容易戳破他的陰謀,講真,倒是沾了餘孽的光,餘孽不拉扯他,她不是疑心重的人,其實沒這麼大的腦洞能懷疑到沐元德下這麼大盤棋。


  他這面棋枰,有一半是被餘孽掀翻的。


  沐元瑜想到此處,心情放松了點,對未能抓到餘孽首領都沒那麼大的怨念了,下令從分岔右邊繼續全速前進。


  **


  中軍大帳裡。


  帳門閉鎖,帳內彌漫著濃重的藥味。


  “老神醫,你再想想辦法,一定還有辦法的,我們已快打入都城了,不能功虧一簣啊——”


  老神醫的脾氣很壞,也很不耐煩,並不把求墾他的盔甲鮮亮的將領放在眼裡,道:“老頭子不是沒想法子,王爺已經是病入膏肓了,若換了別人,我早直接讓預備後事了,如今用盡良藥,才把命多吊了幾日,現在若立刻不受任何瑣事幹擾地休養起來,也許還能再續個一段時間的命——多久老頭子是說不好,可你還想他操心那些打打殺殺,是嫌他死得不夠快!”


  將領重重嘆氣:“可這時候真的離不得王爺,即便我等要派人護送王爺回去,王爺也不肯走。”


  “所以呢,你們就來逼老頭子的命!”老神醫瞪眼,“老頭子是神醫,不是神仙!”


  將領在原地轉了兩圈,遲疑片刻,握拳道:“不然,我還是派人回雲南去請世子來吧——”


  “咳,咳,維棟——”病榻上傳來了微弱的呼聲。


  展維棟一喜,忙走過去,他是滇寧王的女婿,滇寧王病倒,他自然是隨身侍疾來了。


  “嶽父醒了?要用什麼隻管告訴小婿。”


  “不、不要叫瑜兒來。”滇寧王抖著唇道,他的嘴唇不但蒼白,甚至還泛著一絲灰,可見情形確實是極糟糕了。


  他現在大半日都是昏睡著,隻偶然才醒來一下,喝藥都要靠灌,自知將要不起,抓緊這難得的清醒時間囑咐女婿。


  展維棟為難道:“可是老神醫說了,嶽父實在不能再耗神了——”


  “不、不能。”


  滇寧王堅持著道,再把女兒當兒子養,他心裡清楚這到底還是個丫頭,他但還能撐一撐的時候,不敢把她拉扯到戰場上來。


  他撐著追了一句,“——雲南還要靠瑜兒。”


  這也是正理,展維棟單膝點在床前,隻好應了。


  滇寧王聽了,放了點心,昏昏著神智又要迷糊過去,外頭忽起了一陣喧哗。


  滇寧王受不了地眉心一皺,展維棟忙站起來,將簾子掀開一條縫鑽出去訓斥道:“中帳重地,說了不許吵鬧,怎麼還——瑜弟?!”


  “大姐夫,父王怎麼樣了?”


  “不太好,你怎麼來了——你來了真是太好了!”


  展維棟歡喜的聲音及另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帳外傳進來,滇寧王重病,視力都有所減退,但耳力沒有喪失,反而因為厭煩吵鬧而分外敏銳起來,將這番對答聽得清清楚楚。


  他幾乎快合上的雙眼陡然間睜大,眼神是病倒以來從未有過的清醒。


  帳子一掀,熟悉的身影進來,熟悉的聲音喚著他:“父王!”


  滇寧王:“……”


  他如有神助地不需靠助外力,自己獨立從枕上抬起了點頭,側過去,嗓門也一下子大了起碼兩個度:“誰叫你來的?!”


  沐元瑜快步走過去,但不敢靠得太近,她一身塵土,恐怕對病人不利,道:“大堂兄報的信,說父王病重了。”


  滇寧王色變,他病中還要考慮軍中各項事宜,這幾日連清醒的時刻都少,對沐元德實在顧慮不上了,此刻聽聞,忙道:“他人呢?”


  這個侄子自作主張,一定不老實!


  他飛快下了結論,同時目光艱難地上下打量著沐元瑜,看她有無吃虧受傷。


  “我把他捆了,在外面,由我的人看著呢。”


  “哦。”滇寧王重重松了口氣,倒回了枕上。


  不知不覺走到角落裡藥爐旁的老神醫拿起蒲扇,心不在焉地扇了兩下:堂兄報信?把他捆了?


  這是什麼邏輯。


  這位小貴人,周遭關系真是一如既往地亂啊。


  作者有話要說:  有的小天使不愛看打仗的劇情,不過一來前面埋下的線不好不管,二來我想把世子的功績刷滿,蘇都蘇了,不蘇夠本不劃算,嗯,也表著急,暹羅線一筆帶過,不會長的,下章就回雲南了。


☆、第175章


  展維棟知道滇寧王病重虛弱, 原要把沐元瑜引到旁邊去細細告訴她如今大軍的現狀, 不想滇寧王嘴上斥責了兩句沐元瑜為什麼要到處亂跑, 去過東蠻牛還要跑到暹羅來,要是他在家一定不會同意雲雲,過後居然精神好起來了點, 不要他傳話,自己說起事來。


  滇寧王那麼奄奄一息地躺著,沐元瑜也不跟他計較, 由他訓了, 反正她按自己的主意把事做都做了, 現在挨兩句說不疼也不痒。


  她也把自己的收獲匯報了一下。


  聽說抓到了一窩餘孽, 連東蠻牛的王子都順手牽羊捆了回去,滇寧王:“……”


  展維棟大為驚喜:“瑜弟,你小小年紀,這麼能幹!”


  滇寧王幹咳了一聲:“——去把人都叫進來, 大家一起商量商量。”


  沐元瑜道:“父王,你的身子能撐住嗎?要麼我出去見他們罷。”


  “啰嗦什麼, 一時還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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