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亂浮生》, 本章共3689字, 更新于: 2024-12-10 15:34:21

我不知道薛北宸是什麼時候被告知我是男兒身的,更不知道他丟了那麼大的人以後又發了什麼瘋。


我隻知道,三年後我入宮伴讀時,他看我那憤怒的眼神,恨不得當場將我給宰了。


那支箭離弦的時候,我便想,若我死了,那身份自然便瞞不住了。


屆時他目瞪口呆,必然十分好笑。


隻可惜,我看不到了。


北宸策馬而來,我衝他笑笑,閉上了眼。


……


但預期的死亡卻並沒到來。


我一睜眼,看著旁邊一個叛軍中箭倒下。


薛北宸在馬上冷冷瞅著我。


「安難養,就那麼想死嗎?」


這外號是薛北宸起的,多少年沒聽見了。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他說我兩樣基本都佔了。


13


有北疆大軍協助,叛軍被殺的七零八落,一場叛亂還未豎旗出谷,便被迅速平復了。


行軍帳內,北宸面如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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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跪在下面默默數羊。


「就那麼想死?」


誰會想死,還不是局勢所迫。


北宸嗤地一笑,「是,殺了你,再順便收了外面那群野兵,從此天下太平,你安子羨為了家國社稷犧牲自己,可真是一代賢臣啊。」


我低頭沒說話。


倒也不必冷嘲熱諷,賢臣什麼的,其實我壓根也沒想當。


「你想做賢臣,朕卻不想做明君。」北宸道。


他起身,走到我跟前一把將我薅起來,瞅著我。


「安子羨,不如你來猜一猜,為什麼朕沒殺你。」


不猜行不行?


我扭過頭去,薛北宸卻不讓。


他一手按住我的肩,一手託起了我的下巴,強迫我看著他。


「你說,否則,朕就殺了外面那幫人。」


「你敢!」


「我怎麼不敢?你私自調兵,他們暗中跟你來西涼和叛軍無異,朕隨時都能將他們都斬了。」


我急了。


「薛北宸,你要不要臉?他們是跟著我過來平叛的!」


「我不要,朕本來就沒想過做這個皇上,他們憑什麼?安子羨,你又憑什麼替我安排一切?」薛北宸怒道。


「他們從沒問過我願不願意,就硬將我推上了皇位,你也沒問過我想不想要這天下,就急著以死明志,安子羨,朕膩了,朕不幹了。」


我有點生氣了,都這會兒了,居然給我鬧小孩子脾氣?


「薛北宸,先皇……」


可我後面的話沒能說出來。


因為這個瘋子,將我的嘴堵上了。


用的還是他的唇。


微涼的觸感覆上唇角,我腦中一個霹靂,渾身僵住不動。


他的嘴唇和身體都在微微顫抖,兇狠中又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地試探。


短暫的嘗試後,他微微後退看著我,隨後又唯恐我將他推開般,迅速將我摟住了。


「子羨,你若敢死,朕就做個昏君給你看。」


半晌後,他又道:「子羨,朕心悅你,朕完了,朕喜歡的是男子,都快喜歡瘋了。」


……


14


我的內心從未有過如此的慌亂。


我爹說,我打小就是個沉穩性子,他鮮少見過我情緒外露過。


我對這點甚是滿意。你看那易怒之人多失智,不僅於事無補,還會讓人失去理智做出錯誤的決斷。


我自奉當得一個睿字,泰山將崩而面不改色,多大的事兒都能做出最好的應對。


可此刻,我覺得自己大概是中了什麼心魔,有些壓抑不住。


我的手不聽使喚不肯推開他,渾身上下也唯有這張嘴還算有幾分理智。


「北宸,你我君臣,豈可如此荒唐。」嘴說。


北宸松開看我,眼中卻帶了幾分惱怒,「安子羨,分明是你將朕勾來的,你膽敢不負責?」


這就是冤枉人了。


「臣不曾記得有上書請陛下親徵。」


我自認做臣子還算盡職盡責,這種蠢事絕不可能幹。


北宸松開了手,默了一會兒緩緩道:「子羨,桃花樹下那酒朕去取了,你猜,我看見了什麼?」


我心頭一驚,頓時方寸大亂。


轉過身去背對著他。


身後傳來他一聲輕笑,和有些飄渺地聲音。


「當年春日宮宴,你我初遇,朕一見傾心,卻錯將你認作女子,還送了你一枚玉佩做定情信物,你還記得嗎?」


我又沒得失心症,怎麼會不記得?


我低頭看自己鞋尖兒。


那時,少年北宸被先皇後戲弄,以為得了彩頭日後便真能娶我。


於是,整整二十箭,箭無虛發,博得滿堂喝彩。


少年滿頭是汗卻滿臉歡喜,雙手託著枚蝴蝶玉佩走到了我面前。


「好妹妹,這是我親自贏來的,送給你,就當咱們的定情信物可好?你答應我,長大以後可千萬不能嫁給旁人,一定等我去娶你!」


一旁先皇後拍著扶手笑得直不起腰,一眾夫人們也都捂著嘴不敢笑出聲。


我捏著那個玉佩不敢看他,可滿心都是之前他跳下樹時,桃花紛飛的場景。


或是出於同情這被戲弄的少年,居然還在心中,默默應了一個「好」字。


薛北宸繞到我身前,掏出那枚被我埋在樹下的玉佩晃了晃。


「子羨啊,你不是說這玉佩早就丟了嗎?」


後來入宮伴讀,北宸曾逼我交出這令他蒙羞的玉佩,我告訴他,玉佩早不知被我丟到哪裡去了。


我這半輩子自持穩重,沒怎麼臉紅過,但此刻耳朵熾熱,大概臉上也好不了多少。


就像稚兒偷吃被抓包,竟被這混球抓到心事,怕是要一頓難纏。


當真是羞惱。


北宸又是一聲輕笑,隨後居然上前一步,又貼近了我。


「子羨,你喜歡朕。」


這話如魔音入耳,我心下一顫,隨後繃了多少年的情緒,就忽然如同野馬般徹底脫了韁。


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任由復雜的情緒一點點侵蝕掉最所有理智,喜怒哀樂都來了一個遍,最後居然剩下滿心悲愴。


眼眶就有些湿潤。


「子羨,」北宸輕輕託起我的臉,「對不起,是朕明白得太晚了。」


我雙唇一動,眼角有一滴淚落下來,可才到臉頰,就被北宸吻了去。


微涼的唇再度順著臉頰來到唇角,輾轉反復,無限溫柔。


安子羨為大泱盡心竭力多年,片刻不敢松懈,卻也從未坦然遵從過內心。


北宸說的對,沒有誰有權力替別人做決定,我背上的枷鎖,又何嘗不是我自己套上的。


罷了,哪怕是一刻也好,便從了我,也從了他吧。


我摟上他的腰,有些笨拙的回應,這似乎令他大受鼓舞,情愫愈發熱烈,引導著我不斷加深這吻。


……


不知過了多久,我腦中昏沉沉一片,渾身有些發軟,最後隻得攀附在他身上。


北宸的呼吸在耳邊加重,待他的雙手從我腰間向上遊走的時候,理智才堪堪回到腦中。


我停下,睜開眼是北宸深情炙熱的雙眼,和不斷起伏的胸口。


不能再繼續了。


我拉開些距離,「你還沒說,怎麼就來西涼了?」


北宸笑笑,「本想與他們再周旋幾日,可我看見這玉佩後,便一刻也等不了了。」


我心道失策,居然還是這玉佩惹的禍。


「都處理幹淨了?」


「該處理的都處理了,有些無關緊要的,等你回去咱們一起收拾。」


我點頭應允,心裡卻有些茫然。


我還能回到朝堂上?


回去後又該以何種心情面對他?


這些都還沒想好。


北宸自顧道:「那蕭塵,也不知道薛懷之從哪找來的,我看著他學你的樣子就來氣,他還敢.....」


我一瞅他,北宸頓住了,隨後咳嗽一聲,繼續道:「總之,被老子一刀砍了。」


我有些狐疑,北宸卻不肯解釋。


門外更鼓催人歸,我看了看燭光,打算告退。


可北宸卻不情不願,一把將我拉坐在他腿上,抱住了不撒手。


「子羨,今晚不走行不行?」?


15


我沒動,「你就不怕外面的人看出什麼來?」


北宸一曬,「朕看誰敢說什麼,子羨,秦王遠在西涼都看出來了,你覺得這事兒還能瞞多久?」


這確實是個問題。


我自認能隱能忍,但眼前這人,卻是個瘋起來就不管不顧的主兒。


「朕就索性當個昏君,你就做個邪臣,朕就是要和你出雙入對!」


您瞧瞧。


北宸說著氣就上來了,「朕被他們硬生生推上這個位子,一天到晚看那麼多折子,還要耐著性子跟那幫老不死的打太極鬥心眼兒,累都快累死了,朕不過就喜歡了個男人,怎麼了?」


那倒也沒怎麼,就是您喜歡這個男人,是大泱右相而已。


「誰要是敢不樂意,朕就不做這個皇上了,讓他做!」


這就是混賬話了。


以前我從未想過與他能有今日,所以一時間竟也毫無對策。


但,他真喜歡上男人了?


還是說因為我是個男人,所以認為自己喜歡男人呢?


這是個問題。


我既心悅他,那便也不打算再瞞,是時候找個機會告訴他了。


方才他說今夜要我留下。


若是留下,那一會兒情到濃時難免露餡,到時候我來個順水推.....也不是不行。


也不知他會做何反應。


我內心反倒有些期待起來。


就在我思量間,北宸卻不知忽然想到了什麼,居然推開我,自己尷尬了起來。


「那個,朕、朕想了想,愛卿還是先回去,容、容朕準備好了,再、再.....」


嗯?


我一腦門子狐疑。


他要準備什麼?


男人還真是善變。


**


皇上帶北疆大軍親自平叛,這事兒自然掀起軒然大波。


秦王竟一手遮天,誅殺刺史、扣押大小官員親眷以做要挾,西涼大小官員被查辦,一時間天翻地覆。


所幸北宸早有安排,新官走馬上任,還推行新政減免三年稅款安撫民心,西涼很快就平定了下來。


君王不在京,久恐生變。北宸先行回京,我又在西涼待了半個月,待大小事宜都安排妥當了,這才回了京。?


隻是這日回京面聖,卻發現他並不在宮中。


怎麼,不過去了一趟西涼,心都野了,微服還上了癮了?


我正要返回府中,一個不知打哪冒出來的小太監卻急匆匆衝過來,撞到了我。


小太監年紀不大,但是膽色過人,不慌不忙跪下了,還自報了家門。


「小的是瑜容殿伺候的,近日陛下喜歡聽民間小曲兒,於是貴妃娘娘就特意尋了柳曲傳人進宮,這不,吩咐小的來瞧瞧陛下散朝沒有。」


民間小曲兒,柳曲傳人?


噢,我懂了。


這是給我報信兒示好來了。


我笑笑,這瑜貴妃倒是個聰明的。


此次秦王牽扯之人甚多,宮中妃嫔廢了不少,除了瑜貴妃,宮中隻剩下兩位貴人。


也不知道那些老頭子最近逼他選妃沒有。


我出宮換了便服,直奔河正街。


京城聽小曲兒的地方不少,但恰好我知道北宸對哪兒熟。


16


南風館與昔日無異,寒竹看見我吃了一驚,但很快便明白我來做什麼了,趕忙前面帶路。


青涯的房門緊閉,我站在門口就聽見了裡面傳出來的聲音。


「爺,您這樣會疼……」


一時間,火氣直衝腦門兒,我氣不打一處來,抬腳就踹開了房門。


房間內倆人同時扭頭齊齊看向我。


北宸吃了一驚,迅速將桌上的東西蓋上起身,「子羨?你怎麼來了?不是說還要幾日?」


青涯也慌亂起身衝我施禮。


我鐵青著臉看著他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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