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鹿門歌》, 本章共2768字, 更新于: 2024-11-20 17:11:47

金如歸直挺挺立在原地,眼睛卻不甘心地望著傅蘭芽,仍要往前行走,隻覺那透背而出的刀鋒又在胸膛攪動了好幾下,心先是壓榨般的一縮,隨後便聞幾不可聞的爆裂之聲,血如瀑布一般沿著刀尖噴湧而出。


從前為了練功,他曾用這殘忍的法子傷害過無數無辜的人,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也活活遭受了一遭剜心之苦。


傅蘭芽滿面駭然地望著眼前的情景,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忽覺臉上一熱,有什麼腥濃至極的東西噴灑到自己臉上,隻覺連日來的驚駭已到了承受的邊緣,含淚驚呼一聲,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第112章


傅蘭芽醒來的時候, 第一件投入眼簾的便是烏沉沉的棚頂,耳旁是辚辚的車轱轆聲。


她怔忪了好一會,等憶起昏迷前的場面,面色一白, 連忙摟著覆在胸前的薄毯坐了起來。


四下了一顧,這才發現自己正坐在馬車的軟榻上, 熹微的晨光隨著不時被風吹起的車簾透進, 將車內照得忽明忽暗。


因不知身在何處, 頗有些惶惶不安, 就聽平煜的聲音從外頭傳來, 似是在跟李攸低聲交談。


傅蘭芽訝然,原來他一直在車旁隨行,心定了幾分, 忍不住起身, 掀起窗簾往外看。


平煜並不在窗旁, 而是正在前頭跟李攸並駕齊驅, 從挺直的背影判斷,並未受傷。


車後,則是漸行漸遠的萬梅山莊。


蕭瑟的秋風裹雜著焦糊的味道送入鼻中, 莊中事物的輪廓已經模糊不辨,但想必經過昨夜那場大火,那幾座原本雕梁畫棟的大殿此時已成了殘垣斷壁。


什麼叫竹籃打水一場空,用來形容文氏父子再貼切不過。


因著白日的緣故,昨晚深深烙印在她腦海中的血腥場景淡化了幾分, 她緩緩放下窗簾,回到榻上,抱膝而坐,望著車簾出神,


也不知剛才自己昏睡了多久,行動間,身子依然極不舒服。


可惜嬤嬤不在身邊,她連個依靠撒嬌的人都無。

Advertisement


平煜麼……


她臉一紅,躺下,翻了個身,將手託於腮下,默默想著心事。


昨夜在林間的事,瞞得過旁人,卻無論如何瞞不過林嬤嬤,也不知一會見了林嬤嬤,她該如何自處。


一想到林嬤嬤不知作何反應,她便生出幾分惴惴,頭一回恨不能在外頭多延宕一會,不想那麼快回府。


又想到,這一路走來,無論是鎮摩教左護法還是昨晚的金如歸,但凡參與爭奪坦兒珠之人,幾乎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想來不過是一塊用途不明的北元異寶,不知為何竟有那麼大的魔力,引得這些人前赴後繼,甚至不惜付出生命的代價。


胡思亂想間,金如歸死前的可怖場面毫無防備地浮上眼前,她嚇得心猛的一揪,忙緊緊閉上眼睛。


從山莊回的路有些漫長,她一時驚懼,一時煩憂,許久過後,才倦極而睡。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耳畔傳來雜亂的聲響,她茫然抬起頭,迷迷糊糊分辨一晌,這才意識到外頭已是鬧市,叫賣聲和絲竹聲不絕於耳,夾雜著行人說笑聲,頗為鼎沸。


掀開一點車簾往外看,秋風掠過,外頭果然人來人往,不知何時,已到了金陵城中的繁華商阜。


又行了一段,馬車突然停下,李珉的聲音在外低低響起,“傅小姐,你醒了麼。”


傅蘭芽忙清清嗓子,應道:“醒了,李大人。”


車簾掀開,外頭的亮光驀地射進來,照在臉上,有些刺眼。


“到地方了,傅小姐先將這件鬥篷披上再下車。”


傅蘭芽接過,見是件灰撲撲的鬥篷,連著帽,從頭罩下,可將她整個人裹在其中,叫人無從瞥見相貌。


她系好後,強忍著腰間和雙腿的不適,掀簾下車。


立定後,抬頭一望,這才發現馬車不知何時到了一座客棧的後巷中。


身旁,是李珉和陳爾升,以及那二十名暗衛。


再過去,則是都尉府的一幫兵士。


巷尾,一名氣宇軒昂的男子騎在高頭大馬上,正是平焃。


平煜卻不知去了何處。


“平大人為了掩人耳目,先送那名假扮傅小姐的女子回了府。又說傅小姐受了傷,索性讓屬下護送傅小姐先來客棧安置,請大夫給傅小姐好好瞧瞧再回府,平大人說了,忙完那邊的事,就會過來接傅小姐。”


察覺平焃明銳的目光射來,傅蘭芽竭力不讓自己露出心虛的姿態,應了一聲,緩緩跟在李珉和陳爾升的後頭從後門進了客棧。


客棧裡頭的布置倒比傅蘭芽想的還要明亮氣派,與尋常客棧不同,一路走過,安靜得很,走了一段,從一側樓梯拐角處轉過來一位滿身綾羅綢緞的中年男子。


那人並不敢多看傅蘭芽,隻恭恭敬敬對李珉含笑道:“已收拾好客房,請這位小姐進去歇息,一會大夫便過來了。”


李珉笑了笑道:“好。”


引著傅蘭芽到了二樓最為僻靜的一間客房門前,止步,道:“就是這了,傅小姐請進去稍歇,請大夫好好看看,山中寒涼,莫要落下什麼病根才好。”


李珉本是無心之語,傅蘭芽卻僵了一下,旋即點點頭,含笑道:“多謝。”


那掌櫃卻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李珉和陳爾升,噙著笑意退到一旁。


傅蘭芽推開門,裡面是間收拾得雅致妥帖的客房,一套三間,外頭是起居室和書房,最裡頭才是寢間。


寢室內,除了一架懸著緋紅色簾幔的花梨木床架,另有妝臺和圓桌春凳。


床前設著一架水墨山水屏風,屋內不知焚著何香,暗香浮動,繚繞鼻端。


她繞過屏風,思忖著在床沿坐下,少頃,抬頭四處一望,不知淨房在何處。


她身上出了許多汗,雖然此時已然幹透,但內裡的衣裳貼在身子上,仍不舒服,她眼下極度渴望好好洗個澡。


她這般想著,便重新起身,慢慢在屋中轉了一會,走到床後頭的屏風前,無意中往後一看,這才發現後頭竟藏著一間極大的淨房,地面皆鋪著琉璃磚,諾大一座浴池,金光璨亮。饒是她自小見過不少奇珍異寶,也被晃得眼睛花了一下。


平煜這是把她安置在了一個怎樣的銷金窟?


從淨房出來,她意識到屋中格局有些不對勁,伸手在牆上摸了摸,暗忖,難道這房間還有暗門。


正要好好研究研究,外頭有人敲門,卻是客棧的下人來送沐浴用的熱湯。


傅蘭芽忙重將那件鬥篷披上,掩上臉面,打開門。


一行婢女捧著衣裳巾帕魚貫而入,徑直走到淨房,屈膝對傅蘭芽一禮道:“奴婢們服侍小姐沐浴。”


傅蘭芽怎敢叫旁人瞧見自己身上的端倪,忙道:“不必了,將衣裳巾帕放下,我自己沐浴。”


等婢女們出去,便走到浴池邊,一件一件將衣裳脫了,進到熱水中。


她自小到大,身邊從來不乏伺候起居之人,哪怕家中遭了事,一路上亦有林嬤嬤隨行,像今日這樣自己沐浴,還是頭一回。


她在淨房逗留了許久,直到將身上每一處都仔細洗淨,可是,哪怕是忍痛擦拭了好幾回,那些落在前胸和腰上的痕跡依然洗不掉。


她頹喪地將巾帕放回熱水中,怨懟地想,也不知平煜為何這般不知輕重,這副模樣若叫林嬤嬤看見,可就什麼都瞞不住了。


她屈膝抱胸,情緒低落地在浴池中坐了好一會,直到一身雪膚被熱氣蒸騰得透出粉紅色,這才從熱水中出來,拭淨了身子,取了那一疊幹淨衣裳來穿。


她早先脫下的褻褲上還有些斑斑血跡,墊在下面的披風上更是一片狼籍,隻要不是瞎子,一眼就知道發生了何事,無論如何不能拿回府中,勢必得找個地方丟棄才好。


她捧著那兩件衣裳,咬唇想,一會平煜來了,就讓他去處置吧。


磨磨蹭蹭從淨房出來,一抬眼,就見桌上已呈了幾樣粥菜,正冒著絲絲熱氣。


她走到桌前坐下,默默用完膳,用巾帕拭了嘴,便回到床邊坐下。


也不知平煜何時會來接她,她等了一會,困意上來,幹脆合衣倒在床上,一閉眼,睡了過去。


正睡得香,忽然傳來一名中年婦人的聲音。


“大人放心,掌櫃特領我從另一邊暗門進來的,沒叫門前的幾位大人瞧見。”

潛力新作

  • 女主角她覺醒了

    女主角她覺醒了

    "我筆下的女主覺醒了自我意識。 她疏離男主,劍指蒼穹,以身飼魔,一次次違背我的劇情。 隻為了奔向那個陰鸷瘋魔的黑化反派。 終於,在她又一次偏離主線後,我惱怒質問: 「為什麼篡改我的故事?」 我看見屏幕上緩緩出現一行字,她說: 「是你在篡改我的愛意。」"

    狼王的饋贈

    狼王的饋贈

    我被渣男扔在了無人區自生自滅。當天 晚上,我就遭遇了狼群。

    走錯畫室的男生

    走錯畫室的男生

    作畫的時候,一個男生走錯了畫室,一進門就開始脫。在我 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紅著耳朵躺在了沙發上。「同學你......」

    鳳棲梧桐

    鳳棲梧桐

    十二歲那年,我被胡人擄走。 鮮衣桀骜的少年拼了一身傷將我救出來。

  • 重生後我不要兒子了

    重生後我不要兒子了

    與前夫離婚時,我淨身出戶也要帶走兒子。可後來就因為我阻止我兒

    我跟妹妹互換相公

    我跟妹妹互換相公

    重生回到訂親那天,我的繼妹湊到我未婚夫跟前: 「沈世子,我愛慕你許久,你娶我好不好?」 沒人能拒絕的了她的美貌,我未婚夫沈威也一樣。 他當場就退了我的婚,求娶我妹妹。 出嫁當日,妹妹挑釁地看了我一眼。 我才知道,妹妹也重生了。 上輩子,她的夫君裴小將軍在戰場早逝。 她一直嫉妒我能嫁入侯府,尊享榮華富貴。 我笑了,笑她單純。 妹妹不知道,沈威其實是個變態。 一個身體有殘缺,隻會虐打女人的變態。 沈府後院中,藏滿了那些被虐殺女人的屍骨…… ……

    甜茶蛋糕

    甜茶蛋糕

    "高校電競聯賽,男朋友拉我組隊。他的女兄弟不樂意了:「大男人的比賽,拉個女的進來幹什麼?拖我們後腿嗎?」 我弱弱抽泣:「阿燃,算了吧,你兄弟好像不喜歡我。"

    山雀

    山雀

    前晚勾了個小奶狗,隔天才知道是客戶要我護送的好大兒。 出發去機場前,小奶狗轉頭對他媽說:「有雀姨在你就放心吧,除了她沒人敢欺 負我,對了家裡的酒我昨天給喝光了,你記得再給外公買點。」 「你這孩子,喝那麼多酒幹嗎?」 .…壓力太大。」

×
字號
A+A-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