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落日陷阱》, 本章共3554字, 更新于: 2024-11-19 10:28:02

  那晚,孟鶴群沒等到那顆半途截來的心髒。

  孟澤平曾懷疑過是不是他動的手腳。

  不過已經少了一個長子,他不會追究更深。

  孟鶴鳴太懂孟澤平了。

  這些年這件事一直壓在心頭,孟鶴鳴自己都不知道在這件事裡他算什麼。

  兇手?還是俠肝義膽?

  好與壞一句話怎麼說得清。

  然而他說不清的事情在孟鶴群親生母親的嘴裡一句話化開了。

  女人長久注視著他,眼前的男人和她兒子很像,尤其是露出彷徨的神情時。隻可惜長大一點後,孟鶴群臉上便沒有這樣的表情了,他將父親當作唯一的崇拜對象,一有爭執,便不耐地問她:“你為什麼和爹地吵架?爹地哪裡待你不好了?給你錢花給你房子住,你不要無事生非。”

  每每這個時候,她便在婚姻裡一再後悔。

  明明嫁進來前她明媚照人,充滿底氣,為什麼在婚姻的磋磨裡慢慢學會了伏低做小,學會了弱化自己來讓孟澤平彰顯他的父權。

  過去的事不想再提。

  收回心神,女人問眼前的人:“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處?”

  從未有人問過他這個問題。

  孟鶴鳴心中一慟,手不自覺握緊成拳。他察覺不到手指在輕微地顫抖。

  在他成長的過程中,連黎敏文都沒問過一句,是不是有難處?需不需要媽咪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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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教他的,是爭權奪利的技巧,還有假意逢迎的虛偽。

  他有難處嗎?

  “沒有。”孟鶴鳴緩緩開口,嗓子眼有很淡的血腥味。

  繼而搖頭:“我現在這個位置,怎麼可能會有難處。”

第69章 手段

  談女士離開的時候, 孟鶴鳴讓助理相送。

  但很快,他自己坐著另一部電梯下樓。

  兩部電梯一前一後抵達,孟鶴鳴沒有叫住她, 幾步之遙,看著談女士快步走向停在斜對面的奔馳。

  奔馳上下來一個中年人,看起來儒雅斯文, 遠遠朝她一笑, 很自然地接過她手裡的包,而後偏頭同她說話。兩個人親昵地靠在一起,他為他的夫人開啟車門, 手掌在車框上, 邊說著什麼, 邊認真點頭。

  愛馬仕铂金包被放在後座,他們跟這個城市裡其他普通的夫妻一樣並列坐在前排, 時不時聊得眼睛彎起。

  車子緩緩駛出停車坪, 最終匯入車流。

  與他想象的一樣, 談女士第二段婚姻很好。

  助理不明所以:“孟總, 是有什麼不對嗎?”

  孟鶴鳴擺擺手:“無事。”

  助理跟在他身後,重新坐上電梯。光潔的金屬面板倒映出兩人的身影:“剛才蘇律已經看過了,這塊地皮沒糾紛, 隨時可以移交。”

  孟鶴鳴將手抄進兜裡:“很好。”

  今天沒有煙。

  他收回手:“雲州那邊還是沒有消息?”

  “……沒有。”助理小幅度搖頭。

  他在心裡想,自從回來後, 孟總問起雲州的頻率有些過於頻繁了,顯然是在等什麼消息。

  在一次次的無回音背後,氣氛開始焦灼。

  忽然間, 老板再度發問:“路周呢?”

  這個答案是肯定的,助理快速回答:“已經在海灣酒店了。”

  孟鶴鳴將手用力抵在眉骨上:“去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助理知曉輕重, 立馬站直:“好,知道。”

  原本以為和小少爺交流會更簡單一些。

  撥通小少爺的電話,問他幾時回榕城時,那邊隻是不著調地笑,反問:“榕城有事等著我去做?”

  “那倒是沒有。”助理說,“是孟總關心您。”

  “關心啊……”

  那邊拖長了調子,就是避開問題不答。

  助理沒轍,換了個思路:“我給您訂明天的機票?”

  “誰說我明天要回了。”小少爺混不吝的語調傳過來,好像在故意為難,“我覺得雲州真好,我就待在雲州。”

  “……”

  靜了片刻,小少爺說:“崔助,咱們交個心。你說我哥是真關心我還是關心別的?”

  助理篤定:“當然是真關心您。”

  路周在電話那頭咧了下嘴。

  這個崔助履歷漂亮得要死,幹工作那是一點都沒有紕漏,就是腦子太一根筋,轉不過來。對工作以外的事,他好像天然缺了點神經,偏科天才似的,偶爾也會有想讓人吐槽的點。

  想想這兩天在醫院忙前忙後的那個新助理,路周友情提醒:“你看,你還沒明白為什麼你沒能留在雲州。”

  助理莫名。

  又聽電話裡傳來一句更大逆不道的:“還有啊,我哥下次再問你就跟他說,像他這個年紀,管的太多容易惹人嫌哦。”

  電話掛斷,央儀剛好從背後路過。

  她狐疑地停了半步:“什麼年紀啊,被你這麼數落?”

  原來是隻聽到了後半句。

  這幾天在醫院鞍前馬後,再加上奶奶確實喜歡他,他有大把的時間在病房裡講笑話逗樂,弄得兩個姐姐也很松暢。關系正在平和的日子裡突飛猛進。

  這麼想著,路周露出爽朗的笑意:“中年男人,沒什麼,煩得很。”

  央儀隻以為他在說家事,點了下頭。

  “姐姐,你去哪?”路周從後面眼巴巴地跟上來。

  “去超市。”央儀說。

  醫院附近就有一家商超,路周甩了兩下從助理組那徵用來的車鑰匙:“我開車送你?”

  央儀腳下沒停:“才兩步路,我看著很廢嗎?”

  “那我可以幫你提東西。”他兀自說。

  兩人下了電梯從醫院正門出去,匯入在第一個路口等紅綠燈的人-流。

  雲州這個季節天氣正適宜,天高風清。

  等紅綠燈間隙,央儀接到李茹的電話,問她玩到哪天回去。她還沒定,於是說再看。

  李茹顯然是要找機會探她的感情生活,話題才起,綠燈亮了。她正出著神,被身邊男生拉了一把:“想什麼呢,過馬路要看路。”

  李茹比她警覺,立馬問:“你旁邊誰啊?”

  央儀很用小的聲音說:“一個朋友。”

  匯在車水馬龍裡她的聲音應當很容易被忽略,但她往旁邊偷瞥時,發現對方也在看她。

  男生黑白分明的眼倒映著高秋,澄澈無比。

  他唇線又平又直,仿佛有點委屈卻又不敢說的模樣,惹得她一陣心虛。

  幹嗎?

  她用口型說。

  路周搖搖頭,什麼都不說,但手卻伸了過來,拉著她袖口一角,默不作聲往前走。

  李茹問:“什麼朋友,這次和你一起去雲州玩的?男生?你倆單獨?”

  “不是,還有方尖兒。”央儀一個頭兩個大,很快想到對策,“不和你說了,這兩天方尖兒她奶奶病著,我在醫院陪她一起呢。”

  李茹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連忙說:“怎麼回事?嚴重嗎?要不要叫你爸爸過去看看?”

  “不用不用。”她趕緊搖頭,“都快出院了。”

  扯著她衣袖的力道在馬路那頭松開了。

  他將手抄回兜裡,若無其事地往前走,隻是腳步放得很慢,很顯然是在等人。

  結束掉這裡的對話,央儀追上去。

  “要不要喝奶茶?”

  很明顯剛才說了他的壞話,在心虛。

  路周沒好氣道:“你請?”

  “對啊。”央儀用力點了下頭。

  他扯了扯嘴角:“一個朋友的待遇?”

  央儀盯著他若幹秒,收回:“不要算了。”

  立場一秒發生轉變,男生小狗似的湊過來,又抓她衣角,剛才的不快一瞬間忘到九霄雲外。

  他一個勁地說:“要要要,姐姐,要喝!”

  兩人一人一杯奶茶舉著逛超市。

  央儀是奉命來買零食的,方尖兒點名要喝酸奶,她進去後推著小車直奔冷櫃。

  挑了會兒日期,才發現路周落在數十步之外。

  她回頭,看他低著頭在那按手機。

  湊過去,他還在認認真真P一張照片。

  照片上一杯奶茶,背景是超市亮堂堂的熒白燈帶,還有整齊排列的貨架。

  央儀很震驚:“你還會P圖?”

  “我又不是古代人,P圖怎麼了?P圖又不犯法。”男生撇撇嘴,將照片的色調調的溫馨又日常,“怎麼樣,好不好看?”

  央儀認真觀賞了幾秒,想說這照片拍的不怎麼樣,主體是奶茶,但後面漏進去了半輛推車,還有她的鞋尖。

  這些都顯得畫面挺凌亂。

  她比了比:“你對著這邊拍應該好看點。”

  男生油鹽不進,自顧自說:“我覺得挺好。”

  這張照片很快發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央儀刷朋友圈沒刷到,隻以為他沒發,並不曉得他其實選了分組,分組裡隻有他哥一人,而且還很無聊地@了一回——提醒他看。

  看到提醒時,孟鶴鳴人在孟家那座城堡似的莊園。

  對面坐著黎敏文,她一手優雅地攪拌咖啡勺,另一手垂在桌面上,丹蔻泛著隱隱光澤。

  “她找你就為了這件事?”

  孟鶴鳴覺得好笑:“都離開孟家那麼多年了,你以為她還會有什麼別的想法?”

  畢竟是親生母親,有些話他避免說得難聽。

  人家總不會想回來搶一個半截身入土的老頭。

  不過黎敏文驚弓之鳥做慣了,一點風吹草動她都要細細盤上半天,眉眼間情緒不怎麼好,隻是礙於貴婦的涵養,必須在這裝大度。

  她笑了笑:“離開孟家過得不那麼好是正常的,畢竟她是你大哥的母親,現在你大哥又沒了,怪可憐的。有困難的地方自然是要幫。”

  孟鶴鳴有些厭倦這樣的虛與委蛇,點了根煙:“今天找我沒別的事了?”

  “回家也一定要有事嗎?”黎敏文語氣微頓,不滿地挑起眉,“我跟你說話,你這一會抽煙一會看手機的——”

  夾著煙的手指在屏幕上緩緩滑動,他點開某張照片:“你說你的。”

  “有段時間沒看到小儀了,你和她——”

  視線落在照片一角。

  他知道她喜歡的風格,幾乎隻是一眼,他便猜到了照片後面還有誰。

  哦,還有一行配文:別人請的奶茶就是好喝。

  難怪要特意引他來看。

  他在心裡冷嗤,不上臺面的心思。

  對面黎敏文不耐地敲了敲桌沿:“跟你說話你當沒聽見?”

  孟鶴鳴一點沒有被抓包的覺悟,反倒理直氣壯地問回過去:“說什麼?”

  黎敏文懶得再講,不管他玩真玩假,都不會聽她的意見。兩個兒子大相徑庭,一個藏得深,且羽翼豐厚了不再聽她的支配,另一個如璞玉,她尚能雕琢幾分。

  想到這,前些天跟老股東私聯時達成的某種協議又在心口震蕩起來。

  孟鶴鳴放下手機,

  手指揿著剩下的半截煙抖了下灰,他似乎有什麼心事,對著已經漆黑的屏幕放空數秒。

  然而黎敏文什麼都沒問。

  在那杯咖啡見底之前,孟鶴鳴終於揿滅手裡的煙,被青煙攏得模糊的面容又清晰了一些,俊逸的面容不再那麼雲遮霧繞,仿佛他的心也跟著亮堂起來。

  他問:“你的話都講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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