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替嫁以後》, 本章共2986字, 更新于: 2024-11-12 16:25:50

不多時,徐大老爺坐不住了,站起來叫他們連襟間好好聊著,就找個有事要忙的借口走了。


他走後,岑永春繼續說。


屋子裡的氣氛其實很怪異,各自婚事的錯位令得沒有人的心裡是自然的,各自揣著各自不可示人的心思,在面上盡力維持著和平,好似當真是新婿齊回門熱鬧又喜慶一般——但人人又都分明清楚,並沒有人相信這一點。


這裡面真要說有誰心思用得最少,不是瑩月,而是方寒霄。


有啞疾太方便了,他輕松愜意地跟隨岑永春的步伐演著戲,視情況隨便動作一下就算配合了,岑永春知道他有這麼大個弱項,對他毫無防備,暢快大聊。


瑩月反而是有在想事情的,她想著怎麼跟徐大太太提出來,把石楠的老娘弟弟贖了,她還想去看看惜月。


她嫁的那麼突然,跟惜月面都沒照,有一點想她,不知道她現在過得怎麼樣了。她比她聰明能幹得多,應該是還不錯。


她等來等去,終於等到岑永春停歇片刻,端起茶盅來喝茶,她忙站起來向徐大太太請求:“太太,我想去看看二姐姐。”


脫離掉徐大太太的掌控之後,她發現自己沒有那麼怕她了,敢正常一點地和她說話了。


徐大太太聽了,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她望了瑩月一眼,沒有拒絕,痛快地點頭道:“你去吧。”


瑩月轉回臉,小聲向方寒霄道:“我去看我二姐姐,一會就回來,好嗎?”


方寒霄沒什麼異議,點了點頭。


瑩月松口氣,帶著石楠出去了,但把玉簪仍留在這裡,算是服侍方寒霄,他頭一回來徐家,畢竟人生地不熟,萬一有什麼需要呢。


想到要見到惜月,她心情很好,路上還小聲跟石楠道:“二姐姐比我厲害,我們正好去請教一下她,怎麼跟太太開口,最好這回就順利把你的親人帶走。”


石楠很激動,連連點頭:“好,謝謝大奶奶!”


瑩月離家不久,家中各處路途還是熟悉的,不過她如今再回來,算是客人了,徐大太太還是給她指了個丫頭引路,這丫頭帶著帶著,瑩月覺得不對勁了。

Advertisement


她以為丫頭是沒聽清楚徐大太太的吩咐,拉了她一下道:“我先不去清渠院,我找二姐姐。”


丫頭笑了笑:“奴婢知道。二姑娘搬了地方,如今就住在三姑奶奶的舊居裡。”


瑩月愣住了。


第42章


搬到清渠院的不隻惜月,還有她的生母雲姨娘。


瑩月愣過之後很奇怪,問丫頭:“為什麼?”


她的小院子不但地處偏僻,屋舍還十分窄小,原來隻住了她一個姑娘帶著兩個丫頭還算剛好,如今主子變成了兩個,伺候的人跟著疊加,地方應當是不夠用的。


丫頭道:“雲姨娘和二姑娘犯了錯,太太罰她們搬到了這裡來。”


這瑩月猜到了,她追問道:“什麼錯?”


丫頭含著一絲奇怪的為難的笑意,道:“奴婢不便說主子們的是非,三姑奶奶想知道,就問二姑娘罷。”


她是得了徐大太太的吩咐才這樣說的。


瑩月無法,她不會逼問人,隻好加快了一點腳步,往清渠院走去。


她之前走得突然,徐大太太後來把她的書和舊衣物給她陪過去了,但她種的一些花草都還在這裡,有些種在花盆裡,有些花盆不夠用了,就直接種在了牆角地上。


如今她再邁進門裡,隻見院子裡空無一人,而不論地上的還是花盆裡的花草全部都枯光了,四五個花盆疊成一摞丟在牆角裡,隻從縫隙裡冒出幾根堅強的雜草。


瑩月呆呆地在她的小院子裡轉了個圈,打量了一遍,她原來的布置已經面目全非了,但能看出來不是被人刻意糟蹋的,而像是主人無心打理,以致破敗了下來。


她心裡沉了一下,從這院子的情形看,雲姨娘和惜月犯的很可能不是一般的錯,不然隨便收拾一下,也不會荒成這樣,而她們連這一點點心思都懶得費了。


丫頭已經揚聲通報上了:“雲姨娘,二姑娘,三姑奶奶回門來了。”


聽到聲音,從正房裡出來一個丫頭,滿眼吃驚,一時竟未上來招呼。


瑩月認得她,是惜月身邊的大丫頭菊英,她向她笑笑,主動道:“我回來了,來看看二姐姐。”


菊英低了頭,好似沒精打採,又好似不敢看她,聲音飄忽著:“三姑娘——三姑奶奶。”


瑩月領著石楠走上前去,等菊英打著簾子,她們進到屋裡,才知道為什麼院子裡都沒有留個人應門,因為除菊英之外,屋裡就隻得還有一個雲姨娘的丫頭梅露。


瑩月對這裡的屋舍極熟悉,知道別處都呆不了人,雲姨娘和惜月身邊,很可能就隻有這兩個丫頭了。


和她當初的待遇一樣。


惜月沒有出來,直到她自己掀簾又進到裡間,惜月好像才知道她來了似的,動作遲緩地從窗下的炕上下來穿鞋,頭也沒抬地道:“三妹妹。”


瑩月沒覺出異常,她走近一點,隻是又吃了一驚:“二姐姐,你——”


她想說惜月怎麼憔悴成這樣了,話到嘴邊,沒忍心出口。


惜月雖然和她一樣是庶女,但她有親娘,境遇上就要比她好得多,她自己也好強,很有心氣往上掙一掙。


然而不過三個月沒見,從前走路都要把腰挺得筆直的惜月,身上的精氣神竟就泄了大半,眉眼間全是晦暗。


瑩月眼圈紅了:“二姐姐,你受苦了。”


惜月隨手撩了一下發絲——她連發辮都是隨便梳的,鬢邊毛糙了也不拿梳子抿一抿,她開了口,聲音沉沉地:“沒什麼,我自找的。”


她望了一眼瑩月,“你走吧,我那樣對你,不值得你來看我。”


瑩月愣道:“二姐姐,你怎麼對我了?”


惜月:“……”


她也愣住了,她忽然意識到,那件事情瑩月居然至今仍不知道。


這個傻妹妹,她是真的傻。


有一瞬間,她衝動地想找借口索性瞞過去算了,但眼角一瞥,便見到徐大太太的丫頭貼在門邊,透過簾子的一點縫隙往裡看,眼神十分興奮。


她的血冷了下來,瞞不住的,這是徐大太太對她的又一重整治。她從前不知道這個嫡母手段如此層出不窮,還想著去比望月,太天真了。


“太太本來想要替嫁的人是我。”


惜月面無表情地道,她沒有如菊英那樣目光閃爍,而是直直地看著瑩月,她看得出來瑩月神採不錯,但她沒覺得怎樣,這個小傻子,從前日子那樣,她也樂呵呵的,買到本雕版最多最便宜的書都能高興很久。


這不能證明她代替她嫁出去以後,真的就過得多麼好。


瑩月很驚訝也有點懵:“啊?”


“我提前知道了,跟著姨娘逃出去找老爺了。”惜月慢慢地,終於說出了那一句,“我沒告訴你。”


她知道她逃以後,瑩月將要遭遇什麼,她還知道其實她當時就算告訴瑩月,以瑩月的本事,她也做不了什麼,但她還是沒有說,她怕萬一,萬一瑩月逃過去,厄運就仍然要回到她身上。


所以實際上,瑩月替嫁替的是雙重的,不但替的是望月,也是她。


……


石楠驚呼了一聲。


瑩月也終於明白了。


她心裡好像被一把很鈍的刀劃了一下,痛也是鈍鈍的。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她覺得自己應該說不怪惜月,她隻是沒有告訴她而已,她本來也沒有義務要告訴她——可是她說不出來。


她怔怔地,眼淚就流下來,也想不起來還要問惜月石楠親人的事情了,後退了兩步,就往外走。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隻是覺得自己要冷靜一下。


石楠擔心地緊緊跟著她,領路的丫頭有意引著,把她們引回到了正院裡。


岑永春精神真的好,還在揮手說著,方寒霄忽然若有所感,轉頭向外看去,就看到了一臉淚把臉都哭紅了的瑩月。


瑩月頓在院子裡,她意識到自己這模樣不該進去,忙轉頭又要走,方寒霄站起來,大步追出去。


岑永春愣著:“怎麼了?”


徐大太太端起茶盅喝了口茶,遮住了嘴角邊的笑意:“沒什麼事,我這個三丫頭向來養得嬌些,大概,是和二丫頭拌了嘴了。”


岑永春仍是莫名所以,伸頭往外看了一眼:“寒霄還挺上心的。”


**


出了正院以後,方寒霄在牆角處把瑩月拉住了。


瑩月嗚嗚咽咽地,不想叫人看著她哭,拿手抹著眼淚,卻是越抹越多。


方寒霄皺眉,看了一眼石楠。


石楠一路上回過味來,是越想越氣憤,張口就一邊解釋一邊把惜月告了。


這事要是望月做的那根本沒什麼,她們本來對她沒有期待,可惜月不一樣,以為親近的人捅這一刀,感情上格外受創。


瑩月聽石楠說著,心口憋悶著的那口氣漸漸散出來,邊抽噎邊道:“算了,不怪二姐姐,她隻是沒有告訴我——”

潛力新作

  • 晴天沒有玫瑰

    晴天沒有玫瑰

    "因為愛上反派,我選擇接下系統給我的十條命,拋棄一切。 孤身一人去小世界救贖陰暗的反派。"

    舔狗打工日記

    舔狗打工日記

    我舔了江岸三年。 給他做飯洗衣,還幫他寫選修作業。 後來有人問他:「江岸,林晩月舔了你這麼久了,你就沒動心?」 昏暗的燈光下,我聽見他輕笑了一聲。 「嗯?她隻是個保姆而已啊,我為什麼要動心。」 全場一陣哄笑。 但他們不知道,江岸每個月給我 6 萬塊錢。 我其實……真就是他高薪聘請的校園保姆。

    陳舊

    陳舊

    上一世,我和弟弟的命運在孤兒院的那個下午開始交錯。在同時被人

    相思意難書

    相思意難書

    "我親手扶持謝砚辭登上皇位,他許諾要與我共享江山。 可後來,他卻忌憚我功高蓋主,十裡紅妝娶了害死我父親的仇人的女兒。 那日,百萬軍士駐扎城外,我親自為他們敬上一杯濁酒。"

  • 八零廠花,不嫁先進嫁紈絝

    八零廠花,不嫁先進嫁紈絝

    "80 年代廠裡分房,顧時勳單身的女兄弟也來湊熱鬧。 我告訴她隻給結婚的分房,她以為我是在為難她,轉身找了顧時勳。 於是顧時勳拿出兩人的結婚證,趁著人多的時候,摟著女兄弟在廠裡說: 「這是我跟沈玉梅的結婚證!」 「我老婆是廠裡的骨幹,這房子必須分給我們!」 我一怒之下撕了他們的申請表,卻被他抱怨:"

    舊時芙蓉鬢

    舊時芙蓉鬢

    謝珩越過屍山血海,接我和親還朝,娶我進門。我原以為,是年少情

    未亡人感同身受

    未亡人感同身受

    皇上把我哥壓在墻上吻,威脅我哥說退一步懲罰一塊冰。 我怕極了。 那個對我一見鐘情的公主,不會也這麼強取豪奪我吧。

    夏晚.

    夏晚.

    "所有人都認定是我搶走了親妹妹的幸福。 所以妹妹離婚那天,陳時溫親自接她回來,又照顧她。 他安撫我:「等事情結束,我們就不欠她什麼了。」 我信了。 直到我差點流產時,陳時溫丟下我去陪妹妹和她女兒參加親子活動。 又難掩怒氣地質問我:「是你聯系周心的前夫來鬧事的?」 我沒有辯解,直接預約人流手術。 可後來,陳時溫又後悔了。 他死攥著那張紙,茫然無措地問我: 「夏晚,我們的……孩子呢?」"

×
字號
A+A-
皮膚